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在战斗中获胜,他会放过我。” “你真信他的鬼话?”达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可是白塔的军长,你以为他是靠诚实可信爬到这个位置的吗?” 他说的这些,奈苗自然清楚,她知道未泽不值得相信,但她也绝对不会在现在离开白塔,不然之前的努力就都成了泡影。 更何况,恩斯站在她这边,她并非孤军奋战。就算未泽回来,她相信自己还是有离开的可能。 “我……”她想解释什么,话说出口,忽然变了调,“我不想。” “不想?”达斯悄悄地瞥恩斯的背影,急得直冒汗,“不想离开,还是什么?” 不想就这样逃掉。 话说出口,奈苗自己也是一愣。 若是未泽直说要将她从此拘禁起来,她倒是会立刻就跑,毕竟她还没有和整个白塔对抗的想法,而她在白塔内部还有可操控的人。 但他偏偏说,她可以走。 像是对她毫不在意,又像是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她心里腾起一阵不甘。 那时他掌控了她,就以为现在也可以吗? “……哥哥,我觉得……”奈苗沉思道:“我会在战斗中获胜。” “就算你打过了某个哨兵,也没什么意义!”达斯低声吼道:“他只是骗你,利用你的心理,拖延你的时间——” “我是说,和未泽的战斗,”奈苗打断他,认真地说道:“也许我会赢。” “什么战斗?”达斯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是说……真正的战斗?是我想的那样吗,还是什么隐喻……” 见奈苗一个都没否认,反而目光更加坚定,他绝望地摇头:“你在想什么?不论是精神力,还是心理,你都不可能赢他的,更别说他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是白塔的军长,而你只是一个底层的向导。你要怎么赢过他?” 奈苗歪着头,自己也不确定的语气,轻轻说道:“……用他教我的方法?” 不压抑自己,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就用这个方法,像处决同学、处决污染物一样地处决他。 ……大概是这样吧? 达斯愣愣地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说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近过,但他现在的确离她很远了。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从未理解过她。 恩斯挂掉电话,快步走回来,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走到奈苗身边,沉声道:“安白已经矫正完毕,还有一天就可以释放了。” 他为什么忽然提到安白? 奈苗斟酌着字句,轻声道:“那很好——” “奈苗,你的战斗对象,是安白。”恩斯打断她,“军长对他说,如果他赢了,就可以释放。如果输了,就要……重新矫正。” 奈苗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下。 “……这样啊。”她低下头,轻声应道。 这是未泽的作风。 她两手挽在一起,一时心情复杂。 未泽这样做,无非就是认为她和安白之间有着情谊,于是就要让他们自相残杀,用利益的斗争把情愫抹杀掉。 知道了他的目的,她本应该感到安心,但现在,她却觉得一阵心慌。 把安白送进去时,她觉得以后也不会再与他相见了。这样的话,就算他饱受折磨地死掉,她也不会知道。 她就不必想。 但现在她却要面对他。不仅要看到他被矫正之后的陌生模样,还要与他战斗,要赢过他。 奈苗有些恍惚地抬起头,问道:“中校,矫正很痛苦吗?” “和实验差不多。” 那就是还好了。奈苗这样宽慰自己。她又问道:“那么,我可以赢吗?” 恩斯苦笑了下。 “……你当然可以。” 奈苗心里清楚,此刻,未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他们见到彼此时扭曲的表情了,他甚至不留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就这样急忙忙地将战斗的时间安排在半个小时后。 按照流程,这算是实验和检测的一部分。根据恩斯所说,届时还会有其他负责矫正和实验的人员围观。 未泽要所有人都看到她与安白兵戎相见,感情破碎的样子。 奈苗不由得想,如果这招用在一对真心相爱的人身上,大概双方都会情感崩溃。 可惜她不是。 她做过那些事后,安白也不会是。 通往训练场的小路,奈苗低着头,控制不住地轻轻扬起嘴角,一个略有嘲讽的冷笑。 所以,要赢吗? 她问自己,过了一会,又自己回答。 要。 要让未泽知道,她真的很讨厌他,为了离开他,她可以对自己的“恋人”下手。 就是讨厌到这样的地步。 这是对他的复仇。 恩斯走到训练场的门口,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她,示意她做好准备后,可以自己推开门。 奈苗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轻声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的状态稳定。”恩斯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下去:“……他还不知道战斗的对象是你。” 既然如此,他会在见她时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像原辰那样,忘记了所有过去一般,冷漠而直接地攻击她吗。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希望矫正真的有效。”奈苗说着,向前推开门。 训练场周围坐着几个军官,正中间一个有摄像头对着战斗场地。这场对战会作为宝贵的实验素材收集起来,同时,也会转播给军长看。 场地的另一端,带着颈环的哨兵推开了门。 奈苗只见过他穿制服的样子,板正而齐整。现在他穿着和她一样单薄的囚服,素白的衣襟下,肌肉的线条更明显地凸显出来,虽然不够严肃,但多了几分野蛮的攻击性。 他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支在外面,显得有些凌乱,平日里光泽的金发,今日看来居然像是枯黄的颜色,看来的确是经受了不少折磨。 若只是外在的折磨倒还好。奈苗一看他就知道,矫正,更多的是对心理的改造。 他脸上灰蒙蒙的,一派死气,嘴唇抿成一条线。那双空洞无神的眼在场地里缓缓地转了一圈,毫无感情地从那些观测的军官身上扫过,冰冷得让每个被看到的人都是一颤。 最后,他淡漠的目光挪到了对手脸上。 颈环上的数字从零飙升到了九十。 奈苗身子也是一抖。 她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在看到他的崩坏数值跳动时有所动摇。就连原辰,都要被她几句话激怒时才唤回恨意,可他只要对视一下,那些矫正就全盘失效。 坐在观察席的军官们都紧绷了精神,盯着这位随时可能重新崩坏的哨兵。 安白没有动,久久地伫立在那里。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里有很多奈苗一时也看不懂的东西,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她不知道他现在是恨她、还是怨她,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向前走了一步,看到安白的身子开始颤抖,他抿着的唇线里溢出一点猩红的颜色,大概是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颈环上的数字以缓慢的速度下跌着。 他在压制他的感受。 所以,他也想赢。 奈苗释然地松了一口气。他也想赢就好,这样,过去就算彻底翻页,她可以专心地利用他,向未泽复仇。 未泽略带笑意的声音从摄像头背后响起。 “二位,开始战斗吧?”
第52章 说谎 处决 一人多高的雄壮红色猎犬从安白的金发里钻出来, 奈苗的猫只冒了个头,它就露出尖利的牙齿,弓腰低吼。 他大跨步向她走来, 步伐坚定, 面色冷漠,反倒奈苗在迈出第一步后就一直停留在原地,她的猫也并未释放, 只维持着最小的形态, 盘在她的肩上。 安白走到她面前,在半臂的距离停下,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俯瞰她, 身子的阴影将她全部笼罩进去。 他没再做任何举动, 就只是这样看着她。 她不由得想起, 上一次精神体交锋的时候, 他们还在巷子角落里亲密相拥。 如果只是要打败他,那么现在叫她的猫扑上去,将变异的猎犬撕成碎片就好。 如果要报复未泽, 那么,首先表现得很爱他。 然后,是即使爱他,也要为了离开未泽而打败他。 奈苗缓缓抬起手, 略带颤抖地向他探去,她的脸颊一阵抽搐,紧接着, 如往常那样微笑起来。 她勾起嘴角时,安白瞳孔猛然紧缩,随即一阵天旋地转——晃神的这一瞬间, 他已然被她勒住了手臂,卡着手肘反押到背后,一个标准的拘束姿势。 几位观察员面前,一名哨兵少尉却被更低级的向导擒住了胳膊,简直就是耻辱。安白却没反抗,就这样被压得低下了背。 这是他在最初教过她的招式。 ……她还记得,而且用的很好。 他忽然顺着背上这股劲软了下去。 咚的一声,双膝跪地,他垂着头,发丝从肩膀滑落,遮挡着他的脸。隆起的肩胛从单薄的衣襟里顶起来,使他像是某种被折掉羽翼,陷进牢笼无力挣扎的野兽。 奈苗一愣,心里一阵天塌地陷般的战栗,好像是血忽然凉掉一般,身上传来晕眩的冷感。 她并没有太大的力气,他这一身肌肉,就算不想反抗,也足够撑住身子了。 她记忆中的那个高傲的安白绝不会跪,更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软下膝盖。 这种感觉,反倒比直接打败他还要难受,她宁愿他粗暴地掐住她的脖颈,宁愿他愤怒地说恨她,宁愿他忘掉一切,变得冷漠,无论怎样都好—— 都好过现在。 “你不想赢吗?” “你赢了。” 他们同时说道。 “这可不是战斗。”未泽忽然说道。他声音里带着隐约的笑意,显然对这发展满意极了。 他这样笑着,奈苗觉得身上的血更冷了,心脏跳的猛烈,跳得她胸口疼。未泽不该笑,安白不该跪,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这样不对,她想,这不是她要的。她更认真想了想,她不要安白像丧家犬一般垂在路边默默地死去,而要他紧紧纠缠上来,如一条看到敌人的猎犬凶猛地撕咬她的脉搏。她要未泽气愤,恼怒,要他再也笑不出来,再也不能伪善地问出她是不是还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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