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看他整天像个能正常生活的精神病患者一样,一边揪着杨庭之不放,一边固执的仿佛甩不掉的病毒,整天监视着她。 谁也不好过。 会不会有一天,他还要穿着杨庭之的衣服,扮作他的样子,来跟姜娴说他就是杨庭之。 她终于闭上眼。 编织了一场梦,造梦的人抽身而出,而梦中的人一直困在里面。 每一时每一刻,姜娴耳边似乎都能听到那字字泣血的声音。
第148章 重来一次 因为提前得知会多出观众,孤儿院平时看上去叽叽喳喳的那群小孩儿,都变得有些紧张拘束。 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院长身为代表说老师们也会出节目。 于是就有排练的时候,她和许老师站在队伍一左一右,和大家一起跳舞这一幕。 其中也有几个腿脚不便的孩子,另外出了节目,做手势舞。 原本是要姜娴领着他们,但是院长说要她主持,这个带领的位置空了出来,落在了蔺元洲身上。 表演那天,孤儿院变得热闹,打算领养孩子的夫妻坐在观众席上,打量着那些怯生生的孩子。 等到前一个节目结束,姜娴看到蔺元洲上了台。 她并不知道他们准备得怎么样。 事实上,他跟随音乐面无表情地变动着手指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笑,更像是一个在旁衬托那群腿脚不便的小孩子的谐星。 就仿佛自己什么都不愿意说,却还是要用尽所有手段,让姜娴一定避无可避的看着他。 不惜出这样的丑。底下的家长都忍不住笑起来。 茵茵偷偷凑到姜娴身边,小手掩着嘴唇:“这个老师好笨哦。” 姜娴抱着她,轻声道:“是,很笨,还没有茵茵聪明。” 茵茵咯咯笑起来,害羞的把软嫩的脸埋在姜娴颈窝里。 太阳光晃得人头晕眼花。 姜娴缓缓掀起眼皮,看到蔺元洲那双寒潭似的眼睛,一直望向这边。 她长长叹了口气。 还是不要再僵持了,总不能让这个人,一直这么乱七八糟的疯下去。 孤儿院的事情告一段落。 林锋再次来送画的时候,姜娴看着画纸上面那笨拙的线条,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林锋:“等会儿要下雨了,你让他不要待在树底下,容易遭雷劈。” 林锋一顿,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都睁大了,疾步往外走。 不多时,他推着蔺元洲进了书店,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玻璃门开着,外面的风吹进来。 沉默许久,姜娴声音很轻:“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来说吗?”蔺元洲注视着她,他说:“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回溯到很久很久之前,一切的根源,的确是姜娴先说了谎。 那时候她并不能预料到后面的事情。 “好,我先说。”姜娴道:“是我做了件坏事,我后悔了。我不该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混淆在一起,更不该否定你的存在,很抱歉。” 她说她后悔了。 蔺元洲的指节蜷起,眼眶慢慢泛红。 明明得到了道歉,可还是觉得不够,如果再来一次,姜娴一定一定会选择规避所有风险。 她依旧会是认识那个人,却不会再认识自己了。 从一开始,命运的拐点就是完全由她来掌控的。 “都是你的错。”蔺元洲没办法做到释然,他压抑不住恨意,重复地说:“都是你的错……” 姜娴黑白分明的眼眸尽是坦荡:“对,我错得彻底。” 如果最开始不那么贪心就好了。 可是不贪心姜娴怎么活下去呢。 怪那场车祸没有把幼小的姜娴也带走,怪伯父心狠伯母麻木,怪堂弟堂妹们年少无知一脚一脚踹在只能在桌子底下吃饭的她身上,怪曾经的同学嘲笑她像只偷奶酪的老鼠,怪班主任把捐助的衣服都给了家境不错的学生…… 姜娴都不知道自己悲惨的人生应该从何怪起,只能怪老天吧,把她的人生编撰得那么惨。 鼻腔中忍不住溢起酸意。 她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慢慢推着轮椅朝自己过来,再一点点感受到这个人的双臂将她紧紧抱住了。 蔺元洲咬牙切齿地附在她耳边说:“我真想恨你。” 只是听起来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却又困难得让人没办法完全做到。 如果拥抱能把人杀死就好了,这样所有算不清楚的一切,都可以随着死亡消弭。 把复杂变得简单,把纠缠变为虚无,把爱恨变成一抔黄土。 可是蔺元洲也后悔了。 后悔那三年为什么没有对她好一点,会不会有可能,她其实是可以忘掉杨庭之的,只是在自己日复一日的无视中,反衬出杨庭之的好,也就让他变得更加面目可憎。 “重来一次吧,”蔺元洲放缓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只要你不把我认成别人,我就不恨你了。” 恨来恨去,还是恼恨活在杨庭之的阴影下,因为没办法再从她身上得到解释了,所以只能从自己身上探究。 一步一步往深处挖掘,蔺元洲才发现,原来他对她也那么不好。 那是不是就可以扯平了。 他又说:“要是做不到,就还像三年前一样。只要你别说出来,我就假装不知道。” 假装不知道自己是影子,假装还可以粉饰太平。 姜娴纤瘦的背弓起,眼泪像短线的珠子,一滴滴掉下来,她发着抖: “可是蔺元洲,我只想活到三十岁。今年我已经二十五了,你真的确定,要守着一个过倒计时的人吗?” 蔺元洲脸色一白,手臂与她同频颤抖起来。 在他还为了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的时候,姜娴已经不想往下活了。 这是要比漠视,更加令人感到可悲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 “那就一起过倒计时。”蔺元洲力气大到抓得她骨头缝都在疼:“我说过,无论去哪儿,你都不要妄想摆脱。” 像诅咒,也像是承诺。 姜娴哭了。 蔺元洲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一辈子的泪水流干。 他还不知道,姜娴遇到过那么多人,迎来送往,依旧是孤独的。 只有蔺元洲,折腾成半死不活破烂不堪的模样,却还是要一次次出现在她身边。 无论爱与恨,他都是真真切切为姜娴留下的,这是她从未曾被命运眷顾之下的意外。
第149章 好好生活 茵茵被领养了。 姜娴原以为是那天表演到场的其中某对夫妻,却被院长告知并不是。 至于旁的,院长没有多说。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温家的消息似乎在越来越远离姜娴的生活。冥冥中,她好像感受到,萍江真的要安静了。 蔺元洲又住进了医院,在做复健。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终于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许可证,不用再模仿杨庭之就可以被姜娴承认留在身边时,他却没有办法在一栋没有装电梯的楼房里上到二楼。 这让他感到恼火。 更恼火的是,单霁仍然每个周末都会来姜娴这里,像赶不走的苍蝇。 单霁会画画,年纪也与当年的杨庭之相仿,这样一个人留在书店总会让蔺元洲烦躁,万一姜娴反悔了怎么办? 他又想,如果当初不是警告,而是真的把单霁淹死就好了。 秋冬交替的时候,胡季覃在姜娴书店的对面住下。 这人忙得团团转,倒也不是天天都能在,他不一定抓得到齐诺芽。 而姜娴大多数时间都在书店待着,少部分时间会去医院看看。 “为什么还没有好?”姜娴屈指敲了敲蔺元洲的膝盖:“有知觉吗?” “没有。”蔺元洲半躺在病床上,摇摇头,问她:“好了会不会有奖励。” 他攥住姜娴的腕骨,似乎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姜娴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其实这些细小的疤痕不太明显,凑得近了才能看清,也就让眼前这个人本就不太友善的长相显得更凶。 “好了不会有奖励。”她很客观又真诚地说:“但是不好的话,你就只能待在一楼替我看门了。” 话音刚落,蔺元洲忽然用力拽了她一下。 姜娴没留意,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前倾,直直趴在了他身上。 这时候一条手臂绕到后心摁住姜娴,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平淡地说:“我自己讨。” 姜娴推了推,推不开,捶了他一下。 “别让单霁来萍江了,”蔺元洲偏头咬了下她的耳垂,呼吸有些重:“行不行?” 姜娴道:“我说了。” 蔺元洲问:“你说了什么?” “让他别来了。” “不够。”蔺元洲不满意道:“你应该说你要和我结婚,他再过来打扰,就很没有道德了。” 姜娴微微抬眸:“我现在改了,以后都不说谎。” 蔺元洲眼底没什么情绪:“善意的谎言。不然他总是过来,我会忍不住分心去解决他,就没办法好好复健了。” “………” 姜娴真想掰开蔺元洲这个人的脑袋,看看他是由什么构成的。 她说:“松开,等会儿会有护士进来。” 蔺元洲抿唇。 他就是不松手。 顿了顿,姜娴捧起蔺元洲的脸,俯身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可能他没有料到,微微怔住。 就这么没有回神的几秒钟,姜娴已经挣脱出去拉开病房门走了。 蔺元洲抬手摸了摸下唇,他闭上眼,头一次恨自己好得这么慢。 从医院回到书店的路上,姜娴没有打车。 天冷了,嗖嗖的凉风吹着她的脸。 姜娴沿着人行道走,路上碰见了几只躲在绿化带里的流浪猫。 她自从养了猫之后口袋里经常装着猫条,姜娴蹲在流浪猫面前伸手去摸衣兜,指尖勾出猫条的同时,好像也碰到了别的东西。 她一愣。 身边行人匆匆而过,姜娴把口袋里多的东西拿出来,看见了那枚被她还回去的戒指。 不知道蔺元洲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她稍稍一转,看见了戒指内壁刻着的字母—— XZ。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平安符。 因为这个东西本身并不属于蔺元洲,也就并不能护佑他平安,他把它还了回来。 “喵呜——” 猫猫们此起彼伏的叫声让姜娴撕开猫条,一手一个喂它们。 她却有些晃神,之后几天都不去医院了。 书店里好久没整理,高处覆了一层灰尘,姜娴抽了个空,踩着凳子一个个擦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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