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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目送对方离开，思淼心里的苦涩轰地蔓延开，但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笑着对许靖安说：“麻烦你了。我刚刚是不是打扰你记录了？抱歉。” 许靖安视线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发现她的唇瓣已经非常干燥，甚至起皮。 他毫不怀疑，如果她再说几句话，唇瓣可能会裂开一条小缝。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又哑又涩了？ 固执的小猫。 “思淼。我们是一个小组，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不用说麻烦，也不用说抱歉。” 思淼懵懵地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说：“……哦。” 那他为什么蹙眉呢？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杨子。 “你多久没喝水了？” “嗯？”思淼想了想，“好像从你演讲开始。” 许靖安：“……” 许靖安无奈叹口气：“没感觉到渴吗？知不知道自己声音哑了。” 思淼这才捏捏嗓子：“现在感觉到了。咳……好像是有点哑。” 许靖安：“……” 他去包里拿了瓶水过来，拧开了，递给她：“铁人，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思淼：“……” 这和大郎，该喝药了，有什么区别？ 她接过水，小声反驳：“不是铁人……” 换来许靖安“哼”地一声笑。
第17章 ：许靖安的手有些痒 已经快下午六点，太阳西斜，像一块被烧红的圆盘，悬挂在远方天际。 天空被染成大片大片的红色，橘色，云朵像是被染色的棉花，拉开，抻长，波浪般漂浮着。 暖橘色的光绵延倾泻而下，许靖安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思淼站在他的影子里，身形比他的影子还纤细，仰头小口小口喝水，视线却是下垂的，躲避着没有和他交织。 许靖安见她总算乖乖喝水，抬起手看腕表，没有过多犹豫，直接下了决定。 “时间不早了，记下剩下这几位的名字，我们也该回去了。” 思淼向来不会拒绝他，连连点头：“好。” 被水润泽过的声音听起来总算不那么哑，许靖安下垂的视线落在她被夕阳染成暖橘色的面庞，弯了弯唇。 思淼被他看得有些疑惑，还有一点不自在。 被凝视会让她没有安全感，没由来的心慌，防备，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偏偏头，问他：“怎么了？” 大片的暖橘色跃进她小小的瞳孔里，深色的眼珠像是装了一簇小火苗。 她今天又扎了圆溜溜的丸子头，许靖安的手有些痒。 他偏过头，躲开她的视线，看向一旁正在直播的两位组员和死狗一样坐在椅子上休息的赵锦程。 “没事，这边我来收尾，你去和朱成锐谢菁说准备下播，我们该回去了。” 思淼把瓶盖拧好，很认真地说：“好。” 思淼先去和朱成锐说准备下播，又去叫谢菁的名字，把同样的话说了一遍，谢菁收到后，开始说结束语。 镜头是对准谢菁的，因此只录到她的声音。即便如此，直播间弹幕也突然加速，全都在说她的声音好好听，想看她直播。 思淼看到了，很认真地回：“好听吗？谢谢。”又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直播，一个人对着镜头说话好尴尬。” 有人问他们下次会在哪里募捐？ 思淼思考了一会儿回：“还不知道，我们还没有讨论。不过明天休息，不会出摊。” 这是他们一早就定好的，工作一天，休息一天，总不能一个周末都搭进去。 到学院时已经快七点，文耀说他们这一组是回来得最晚的，同样也是最牛皮的。 一个直播，直接上了同城热搜，尤其是许靖安直播的片段，已经在短视频平台传疯了。 谢菁也不遑多让，一段舞蹈，刷了好多人的屏，据说她的个人账号因此涨了不少粉。 更恐怖的是，他们今天的募捐金额平分下来，一人都能拿三个证书了。 文耀直言，他们这一天基本完成了之前快四分之一的募捐量。 思淼觉得很有成就感，虽然很累，但是很开心。 尤其和许靖安在一起，就更开心。 朱成锐住本部宿舍区，清点完金额后，和大家说了再见，先回去。 思淼，谢菁，许靖安住在距离本部校区近三公里远的揽星学生公寓。 思淼和谢菁住10栋，就在学生公寓入口处。许靖安住32栋，在宿舍区深处还得往里走一段。 几人在10栋楼下道了别，各自回寝。 思淼一回寝室，不出意外遭遇了另外三人的疯狂打探。 拽着她一起看许靖安流传在网上的视频片段。 杨可欣很激动：“卧槽！他也太有魅力了吧！那一顿演讲，我恨不得当场掏钱给他！太帅了太帅了！唱歌还这么好听，这男的真是要我命啊！” 思淼有点遗憾，其实现场看到的许靖安更加耀眼，但她只能看一小会儿，因为后面就忙起来了。 王文汐说：“他那篇演讲稿是真的很有感染力。淼淼，你们不会上午专门写稿子，下午专门整活儿吧？” 思淼很骄傲地说：“不，演讲稿是许靖安即兴发挥的。” 宿舍里安静了一瞬。 周歆桐爆了一句粗：“艹！他还是人吗？！” 思淼心里的雀跃像长了翅膀的小蝴蝶，在无人知道的角落翩翩起舞。 他当然是人，还是很优秀很优秀的人。 当天晚上，思淼洗完澡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在短视频平台搜索许靖安。 有很多很多个关于他的视频。 她一个个点开，一个个看，一个个下载。 手机提示内存不足，她就清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将保存的视频上传到日记加密文件夹里，备份好，删掉本地视频。 她不嫌麻烦，缓慢又认真地保存了关于许靖安的所有内容。 周一，要上计算机基础课。 设计专业离不开电脑，离不开各种软件，及绘画工具。 教室在本院605机房。 授课老师提醒他们需要早一点把电脑准备好，之后的许多作业都要用到电脑。 虽然机房的电脑也能用，但只有上课这点时间开放，其余时间别的班级也要上课，而且可能会被人不小心误删数据，用自己的电脑更方便也更安全。 设计专业的电脑，配置要求都比较高，因为要带动许多大软件，同时处理多任务。相应的，价钱也会更高。 思淼耻于向父母要钱，更多的是不敢和逃避，因为她几乎能想象得到，他们的反应。 她时常觉得奇怪，她所拥有的明明比很多人都多。 比如她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父母健在，有一个和她一样懂事的弟弟。 母亲在社区工作，父亲是建筑公司一个小小的包工头，只要有工地开工，就由他来联系工友，多少算一个不错的小领导。 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家境也还过得去。她考上重点大学，弟弟小她三岁，也上了重点高中。 在外人眼里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模范的家庭。 但思淼却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属于她的归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近乎偏执地觉得父母是厌恶她，甚至恨她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伏低做小，乖巧，懂事，听话，不提要求，不说异议，像只提线木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即便如此，章慧还是觉得她不够好，哪里都不够好。 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又或者：你能不能懂事点，少让大人操点心？ 人多的时候总骂她死读书把脑子读坏了，三棒子敲不出一个屁，没礼貌又不讨人喜欢，看着就让人来气，也不知道将来能做什么。 思淼时常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出她所料，晚上给爸爸打电话说需要买电脑时，宋进很严肃地说：“五六千块钱对于我们家来说不是什么要命的大钱，但是宋思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上大学了，别人都有电脑，你没有觉得没面子，所以也要买一个？” —— 「我知道她们所不知道的你，我遥不可及的少年啊，希望你一直闪闪发光，照亮一捧又一捧无解的黑暗。」
第18章 ：你是风暴，我的世界因你倾覆 思淼想起不久前室友或理直气壮，或撒娇，或公事公办问家长要钱买电脑的模样，顿觉深重的无力。 在父母眼里，她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个踌躇了很久，下过无数次决心的拨出去的电话几乎将她击溃。 疲惫和沉重，以及不知名涌上的愧疚如山一般压在她细瘦的肩上。 那愧疚在说：宋思淼，你已经19岁了，不应该再问家里要钱了。 可是19岁的宋思淼暂时还没能经济独立。 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长长的眼睫垂落，莫名的情绪就藏进黑暗里，嗓音依旧柔柔的，没什么脾气：“不是，真的是上课要用到。” 她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和宋进解释：“我是设计专业的，要学各种软件，要在电脑上作图，很快还有设计构成的课，都需要电脑完成。” 宋进沉默片刻，还是问她：“你确定这不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编造出来的问家里要钱的借口？” 思淼垂着头，寝室楼下有一条林荫道，暖黄色的路灯照着来来往往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 喧嚣就在耳边，她却觉得很远，视线没有落点，是空茫的。 “不是。我向您保证，我不是为了和别人比，也不是要面子，更没有不甘心，单纯的只是为了学习。” 宋进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伪，许久后终于妥协：“行，我一会儿给你转钱过去。这是给你买电脑的钱，不许乱花。” 思淼“嗯”了一声：“谢谢爸爸。” 宋进语气轻松了些：“生活费还有没有？” “有的，您不用担心。” 每月一号章惠会给她转生活费，离十一月还有一个周，还不到给生活费的时间。 “有就行，自己省着点花，不该买的别买。” “嗯，我知道的。” 她和宋进实在缺乏聊天谈心的经验，不尴不尬地又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很快，宋进给她转了六千过来。 她收了账，又和宋进道了谢，客气得像是今天刚认识。 在阳台发了会儿呆，她才回寝室，下单一款挑了好久的，性能好，性价比又高的电脑。 付完款，还剩下三百多，连着生活费一起，又买了一块五百来块的入门级手绘板。 六千块钱花得一干二净，浓重的愧疚和焦虑又涌上来，她想她永远也无法对父母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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