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了郁央心中所想,王屿语气冷漠:“我很多年不吃这种东西了,现在也不喜欢,以后不要买了。” “也对,从前你都不喝咖啡的,现在天天都浓缩还无糖无奶。”郁央顺着递台阶,“既然你口味变了,那别吃了,不要勉强自己。” 王屿淡淡说:“正好有点饿了,可以吃点。” 郁央忍住笑。 然而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大概是因为她从大厅追出来时拎着蛋糕奔跑了一段,盒子内原本精美别致的黑森林蛋糕撞得变形了,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 郁央心里有愧,伸手想把盒子重新盖上:“算了算了,别吃了,明天我重新买过吧。” 王屿伸手挡住她的手,说:“不用,不影响。” 只见王屿吃第一口的时候,下意识挑了下眉,然而下一秒神情的微动就被有意识地压制了下去,恢复了冷酷的表情,仿佛味同嚼蜡。 郁央憋笑憋得快不行了,非常识趣地起身:“我去洗澡了,你先吃吧。” 这个人确实比从前别扭了不少,但也因此在观察他时能发现更多趣味。 等郁央洗完澡出来,发现饭厅桌面收拾整洁,蛋糕盒子已经扔掉了,留下一个白骨瓷盘盛着另一半蛋糕——王屿把碎得比较多的那半吃了,留给她的这一半基本都没怎么变形,造型很漂亮。 走廊共用的卫生间传来电动牙刷的声音,是王屿在刷牙。 卫生间门没有关严,郁央走到门口,慢吞吞地开口:“王屿,那个视频……你看了吗?” 王屿刚好刷完,漱完了口,问:“什么视频?” “我和章沉的谈话。” “哦,那个。”男人的语气很平淡。 郁央难得出现忐忑的心情,解释说:“那是被恶意剪辑过的,真实情况不是那样,我……” “你去风城前,我的私人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附件就是这个视频。”王屿打断她,思路清晰,“是个海外邮箱,调查不到邮件来源,今天在网上发视频的人我也让法务联系到了,他说也是同个邮箱的投稿。” 郁央一愣:“啊……啊?啊。辛苦你了。” “我建议你明天去你们见面的那个地方查查,看是否还能查出是谁把摄像头装进去了,让他们也排查下其他房间。” 王屿冷静理性地分析着,态度语气和处理工作时别无二致。 这把郁央整不会了。 她迟疑了一下,问:“就视频的内容,你不打算向我要一个说法吗?” 王屿扫了她一眼:“你欠我的‘说法’,实在太多了。” 郁央讪讪:“抱歉。” 王屿擦干了脸,走出卫生间,一边说:“去年的那个时间点,我已经签下了对赌协议两个月了,稍微想想也能知道,你不会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王屿对章沉原本信任至极。 两人高中时就认识,大学就一起尝试创业,然后一块儿从美国回中国,再加上工作上向来是章沉负责和外面的人谈判,分析风险,所以对于章沉拿回来的协议,王屿不疑有他。 “我那天确实见了章沉。”郁央跟在他身后,斟酌着说道,“我碰见过他和彭子舜在一起,好像在谋划什么,就把他约出来警告敲打了一下……但我没想到当时他已经动手了。抱歉,或许当时我该直接联系你的。” 王屿不以为然:“如果你当时联系我,我不一定信。” “也是。”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郁央原以为这件事会像一枚导弹,在他们的生活掀起惊涛骇浪,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乘风破浪的准备,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小石子,荡起的只是涟漪,很快便消散了。 是她低估了王屿的理智,还是低估了王屿的承受能力? 亦或是,低估了她曾经给对方带来的伤害? 良久,她开口道:“晚上在公司楼下,我看你自己开车走了,我还以为你是在因视频这事生气。”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司机。”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这个话题,郁央感觉男人又有点气鼓鼓的。她问:“过几天我约纪和哥哥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不去。”回绝得很果断。 郁央忍不住问:“你不喜欢纪和哥哥?” 明明多年前两人唯一的那一次见面,相处还挺融洽,纪和善于交际,而当时的王屿虽恃才傲物,但锋芒还不尖锐。 “他是你的朋友,我认识就行了,没必要喜欢吧?”王屿接了一杯水,交代道,“吃完后盘子放桌子上,一会儿我来收拾。” “王屿,你究竟在生气什么?” “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王屿语气稍重,一双墨眸深处燃着泠泠冷焰,“我尽力做好我该做的,但其余的,我对融入你们那个世界没有任何兴趣。” 郁央在原地怔愣住了。 似乎又要下雨了,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传来压抑的闷雷声。 回到房间,王屿在黑暗中久久伫立。 他向来是习惯黑暗的,黑暗的环境能帮助他冷静和思考。 忽然,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一亮,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未接来电的提醒。 他拿起手机,回拨过去:“什么事?” 电话那头响起易临星的声音,总是那么中气十足:“我说你这个人真奇怪,明明是你拜托我帮你做事,咋接个电话像我找你有事一样?” 王屿语气冷淡:“有结果了吗?” “你说你对下属都挺宽厚,怎么对我就这么苛刻?”易临星不满地抱怨,然后说,“是一次性账号,查不出来的。” “那挂了。” “哎!还有一件事!章沉找到我,让我帮忙传个话,他想和你见面。” 易临星顿了顿,忍不住吐槽:“说起来他可真怂的,说联系方式都被你拉黑了所以联系不上你,都这个年代了,换个手机号或者直接登门拜访不就行了?” 王屿的回答简单明了:“不见。” 易临星问:“万一他那里有什么线索呢?” “那见吧。” “……” 易临星噎了一下,不由感慨:“你真的超爱。” “?” 易临星的语气充满难以置信:“出了这档事,我要是你早发疯了,肯定要和郁央那个女人离婚!结果你呢,居然首先想着怎么帮她善后,追查是谁要搞她!我看你就是个恋爱脑!” “再废话,方案不帮你看了。” 易临星忙道:“别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吧!” “告诉章沉,我没有拉黑过他的手机号,让他自己发我时间地点。”说完这句话,王屿就真的把电话挂了。 没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拍打在玻璃窗,盖过了男人的一句自言自语—— “或许我早就疯了吧。” 第12章 chapter 12 曼特宁(三)…… 费了一番力气后,视频的热度终于被压了下来,只是视频的提供者始终神龙见尾不见首,怎么钓都在暗处不肯出来。 以这个视频为导火索,传着传着,两人要离婚的传闻甚嚣尘上。 再加上王屿连着两晚直接睡在办公室加班,仿佛更加坐实了大家的猜想。 赵珞琪消息不断:“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你们没有说清楚吗?” “说清楚了的。”郁央反过来安抚好友,“都是误传,没有提离婚。” “那就好。”紧接着,赵珞琪发了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包,“不过有的人希望又落空咯。” “?” 周锦陆的消息也就迟了赵珞琪一步,不得不说两人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默契的。 “你们要离婚了吗?”大概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点太直白,后面又补了一个抱抱安慰的表情包,并加了一句,“没事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郁央暗自叹了口气,否认道:“没有要离婚,都是乱传的。” 此话一出,聊天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周锦陆下一条消息才发来:“好吧。” 很快又接了句:“还是那句话,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谢谢。” 甚至连不在商界的吴楼月都打电话来关怀郁央,开门见山地问:“安安,你和王屿要离婚了吗?” 她在珑城的音乐学院任教,是国内小有名气的扬琴演奏家,所处的环境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又是吴家独女,从小万千宠爱集一身,也因此养成心直口快的性子。 郁央没想到都传到对方耳朵里了,这才意识事情传播得比她想象得广泛。她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没有的事。大嫂,你从哪儿听的?” “我听你大哥讲的啊。”吴楼月忧心忡忡地说,“你大哥其实很担心,就是拉不下脸来问,昨晚才被我套话套出来,我说那我来问问……你们真的还好吧?” 郁央失笑:“放心吧大嫂,我们没事,流言止于智者,传几天就没事了。” “郁麒说多半有人在推波助澜。安安,你一定要小心啊。” 郁央温声道:“知道,代我向大哥说一声谢谢,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哎呀说这些,都是一家人。” 本来通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郁央犹豫了一下,话锋一转:“大嫂,平时大哥生闷气的话,你都怎么做呀?” 吴楼月愣了下:“闷气?要看为什么生气的吧?” “如果就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生气呢?” “那就只有先哄一下了。” “怎么哄?说好话?” “亲亲抱抱举高高咯。”吴楼月说着,自己咯咯咯笑起来,“安安,你都结婚了,怎么问得跟小孩子一样?” 郁央恍然:“谢谢大嫂指点!” 公事公办久了,都差点忘了,她和王屿不是室友,而是合法夫妻。 于是这晚她潜入王屿的办公室,决定好好“哄”一下对方。 为了不引起怀疑,下班时间先演了一波“下班”,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公司,然后等到夜深了,再换装偷偷回来。 郁央感叹:好久没做这么刺激的事了。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王屿的办公室。 王屿生性勤快又爱整洁,即使是加班忙碌状态,办公室也收拾得很井井有条,屋子里除了文件和办公用品,基本没什么个人物品。 一言以蔽之,人味很淡,班味很重。 打开休息室,人气儿稍微重一点了,空气中还若有若无地残留着那股淡淡木质香水味,床头放了两本书和一沓英文论文,上面有中性笔勾画过的痕迹。 郁央本无意翻看王屿的东西,但表面那本书夹着的东西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白色的,像是折纸。 莫纳罗亚火山镶嵌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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