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几分不解,道:“常家是,对二哥的事业未必有那么大帮助, 二哥又何必呢?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 “我偏要强求。”郁绥眼底闪过阴鸷, “总之,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你就不用管了。” 此时有风吹过, 携卷来不知哪处园子的落叶,落在两人之间,仿佛楚河汉界。 “我也无意干涉你的事,只是……”郁央想到刚才常晴雪的那句话,“二哥知道常晴雪是纪和介绍给彭子舜的吗?” 郁绥摆了摆手,颇有些不耐:“纪和开酒吧生意的, 彭子舜光顾也正常。那天常晴雪帮我送东西过去,正好撞见,他就帮着介绍了下吧,事后和我说了。” 郁央盯着他,缓缓道:“二哥,你和纪和很熟?” 郁绥这才意识到她欲瞄准的靶心所在,持烟的手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说:“也谈不上很熟,之前在一次拍卖会认识的,他情商高,为人圆滑,就算交了个朋友吧。” 郁央问:“你知道他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吗?” “纪和提过,但没多说。”郁绥看向她,笑了下,“怎么,郁闻的朋友我交不得?安安,郁闻不仅是你哥哥,也是我哥哥。” 这句话多少说得有些泄漏心虚了。 郁央微笑道:“二哥也不必十句还我一句,我只是觉得找到了答案。” “什么?” “哥哥忌日前,二哥曾拉着王屿‘促膝长谈’过一番,事后我听他复述,很惊讶二哥对于某些事情竟然知道得那么详细。” 郁绥在听到“促膝长谈”时已经是脸色一变,在听到“复述”后又是以一僵。他强壮镇定道:“比如?” 郁央目光炯炯:“比如,哥哥的病情、他和他女朋友的事,以及那三通电话。” 这些,理应只有松柏园和梅园的人知晓。 郁绥偏过视线,抖了抖烟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打听到的。” 郁央道:“跟纪和打听的吧?这三样事,恰恰好他全都知晓。” 那两道平静的视线让郁绥心底发怵,愈是这样他态度愈强硬起来,没好气道:“纵是纪和说的,又怎样?安安,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真是被人卖了还为人家数钱。 郁央叹了口气:“我的傻二哥。” 郁绥:“?”怎么感觉对方的眼神透出一丝怜悯? 可郁央却不作解释,而是突然换了话题:“你不去安抚下常小姐吗?马上要开饭了。” 一提起常晴雪,郁绥的眼色就沉了下来,但他估计也怕等下常晴雪破罐破摔在家宴上失态,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找常晴雪了。 等郁央到松柏园入席的时候,正好收到了王屿的消息,他也已经到周家了。 抬头通过窗户望去不远处碧山的方向,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如今窗外已经是昏暗一片,但一想起王屿与她只有一山之隔,郁央就莫名感到安心踏实。 这是她在除王屿以外的人身上从未获取过的,连郁闻都不例外。 “安安,好久不见啦。” 郁央闻声回头,才发现是郁麒吴楼月夫妇进来了。 郁麒还是老样子,倒是一段时日不见吴楼月了,她的肚子和上次见到时已经是两个模样,据说预产期就在下个月底。 夫妇俩坐在了郁央身边的位置——按照平日的习惯,这里本应留给郁绥和常晴雪,但眼下二人还未到场,郁麒紧挨着她坐下,大有在家里为她撑腰的意思。 王屿的身世曝出后,家里和郁琮峰、林溪莹看法一致的长辈不在少数,只是平日里不敢说到郁央面前罢了。 郁央心领神会,轻声道:“大哥,谢谢。” “一家人,不用说这些。”郁麒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 吴楼月偷笑,打趣道:“安安,你大哥突然变得这么坦率,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郁央也笑了。自从上次的坦白局之后,她和郁麒之间像是打通了隔阂,比从前亲近了不少。 一会儿郁琮峰和林溪莹也来了,看起来神色如常——他们最要面子,肯定不会让家里的其他人看出异常。 只是他们从头到尾两人都没看郁央一眼,郁央收回视线,照常和大嫂闲聊着。 快开席的时候郁绥终于也到了,见原本的位置被占了,没说什么,带着常晴雪坐到了对面。 老岑带着几个佣人开始布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年的中秋宴更加丰盛了。 就这样,郁家的中秋家宴就这寻常又充斥一丝微妙的氛围中开始了。 郁国泽坐在主位,依例开始挨个问话关系近况。趁还没到自己的时候,郁央低头看了眼手机,就见王屿发来了新消息:“事情谈完了,我不想留下来吃饭,来找你?” 这么快? 郁央有点惊讶,想了想,还是回复道:“不用,你先回家吧。” 现在不是露面的好时机,郁琮峰和林溪莹估计正憋着一股气呢。 王屿问:“我在门口等你?” 郁央回道:“不了,还不知道多久结束,再说了,门卫认得你的车,会通传的。” “好吧,那我先回去。” 刚放下手机,就听问话问到了她这里:“安安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郁央笑着抬头,应道:“祖父,我的小日子滋润着呢。” “是嘛,那就好。”郁国泽点了点头,出乎意料地没有问王屿的事,而是转而将话头抛给郁绥和常晴雪,“晴雪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家宴,你和小绥的年龄都不小了,什么时候两家一起看个日子,商量一下婚礼怎么办吧。” 常晴雪久久没回应。 郁绥低声提醒:“祖父在跟你说话呢!” 常晴雪眼眶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她咬了咬嘴唇,憋红了脸:“郁爷爷,这桩婚事……我想回去再和父母商议一下。”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锚,将整个宴席一时间都拉入沉默的深海。 半晌,郁绥才勉强维持着微笑,咬着牙说:“你说什么?” 郁绥父母的脸色都不好看,正要发难,就听郁国泽道:“也好,婚姻大事,草率不得,这件事从长计议吧。” 哦? 更令郁央讶异的时祖父对此的态度,竟如此轻描淡写。 晚到的郁秋栾出来帮忙打圆场:“是呀,我看常小姐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差个人提前把你送回家休息?” 常晴雪避开身边郁绥快要吃人的视线,对郁秋栾点了点头:“劳烦您了。” 众目睽睽之下,郁绥也不能发作,只有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常晴雪起身离去,脸都青了。 吴楼月悄悄和郁央咬耳朵:“小绥这是当众被甩呀,感觉得难受死。” 在那之后,郁绥都一语不发,郁国泽也没再问他什么,似乎并不把刚才的插曲当一回事,让人感觉他本来就不看重这桩婚事。 盘活和常家的亲事,郁绥想必费了不少功夫,说不清他此时的难受是因为常晴雪,还是因为郁国泽的态度。 郁央对郁绥和常晴雪的事并没兴趣深入探究,只是暗自琢磨着今天从郁绥那里获取的情报。 就在她准备停箸的时候,周锦陆的电话打来了。 她走出饭厅接通电话,刚一接通,就听电话那头周锦陆焦急道:“安安!快来恩康医院!” “怎么了?”郁央愣了下,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屿出车祸了!我们在救护车上!”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一根引线,炸得郁央脑海里只留一片空白,在耳鸣中荒芜又颓败。 …… 半个小时前。 王屿开着车驶离周家。 上高速之前必须开过一段林荫环线,如果路过收费站入口继续向前,可以一路开到郁家。 郁央的意思他怎会不懂?他也清楚,自己暂时还是不要出现在郁家比较好,不然徒添郁央的压力。 那几条消息不是明知故问,只是他着实有点想她了。 ——独自进周家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愉悦的体验。 从踏入周家的第一步起,他就不由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时间连来接他引路的周锦陆都穿越时光和那个白天在院中乱跑的小少爷重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稳下心神,暗暗告诉自己,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薄无助的孩子。 他是来谈判的。 现在,是周家的人更忌惮他,主动权在他手上。 周家的人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看到他的时候都客气之余透出防备。 他没在桌上看到陆思妤,但看到了周承允,对方神色如故,依旧是那样道貌岸然,开口就是维持体面的寒暄,被他冷冷打断。 他看到这个人就恶心。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令全场都肃静了。 周承允的神情可以说是精彩至极。 ——开出周家没有多久,王屿就察觉到有一辆车在尾随他。 “啧。” 周家的人? 王屿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稍一加速,想把后面的车甩掉。 却没想到那辆车如鬼魅幽灵一般死缠烂打、如影随形,甚至步步逼近。 意识到这辆车的目的不简单,王屿用智能语音调出周锦陆的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好几声后周锦陆才接起:“喂?” 王屿道:“你们家什么意思,还派车来跟。” “什么车?”周锦陆很快反应过来,“你开到哪儿了?” “还有1公里到收费站。” “我现在出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结束通话,那辆车竟超速追了上来,甚至撞了一下王屿的左后方车尾。 听到蹭撞产生的闷响,周锦陆吓了一跳,语气紧张道:“王屿,发生什么事了?” 王屿眼眸一沉:“你快过来。不要告诉安安。” 挂断电话,他狠踩油门,再次加速。那辆车与他并行,朝他挤压,直把他挤向护栏。 眼看对方越逼越凶,王屿悄然减速,并踩下刹车。 而那辆灰色丰田仍然保持原速甚至还在加速,一下子斜着撞到了护栏上。 下一秒,黑色路虎也在滑行下撞到了那辆车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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