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这个洋溢着温暖欢乐的空间,周锦陆表现得比章沉还要局促,依次向葛静和王启人打招呼,点头点得快像鞠躬了。 葛静仔细端详着他,扭头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道:“确实有点像。” 周锦陆:“?” “你和小屿年纪相仿,在五官上确实有点像呢。”葛静温柔招呼道,“来坐着吧,孩子,不用那么紧张,以后小屿和你家那边的沟通,还需要你多多帮忙照应。” 周锦陆点头如捣蒜:“应该的。” 王屿单手帮忙端菜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妈,还他照应我呢,他是我小辈,应该是我这个当叔叔的照应他还差不多。” 周锦陆嘴角一抽,但碍于葛静和王启人在,自认不与伤员计较,这次没有怼回去。 周锦陆坐下的地方本来挨着赵珞琪的位置——赵珞琪的包放在座位上,而那个包正好是她向周锦陆索要的生日礼物,周锦陆认得,没有多想就选择了隔壁的座位。 然而落座的时候,易临星却抢先在放了包的位置上坐下了,把赵珞琪的包包看似十分顺手地放到了右手边的空位。 赵珞琪心存疑惑,又不想当面询问,只有在新的位置坐下。 周锦陆看了眼易临星,微微蹙眉,后者还笑呵呵地与他称兄道弟。 葛静问:“安安,人到齐了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郁央也开始让葛静和王启人唤她的小名。 郁央看了眼手机,只见屏幕上的聊天框里多了一条消息,是纪和的回复——“抱歉,安安,我就不来了,你们好好聚,代我转达对王屿的祝福。” 她将手机锁屏,微笑应道:“嗯,齐了。” 郑青岚似是有所察觉,轻轻叹了口气,几不可闻。 可乐代替红酒倒入高脚杯中,绵密的气泡在滋啦滋啦的细响中高涨。 一席人举杯庆贺:“干杯——” 易临星的嘴皮子最利索,道:“祝咱们要健康的有健康,要事业的有事业,要爱情的有爱情!” 欢声笑语之间,有那一瞬,郁央恍惚感觉回到了学生时代。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回房间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冷不热,听起来却是那样疏离:“王屿出院了?” 郁央只是简单应道:“嗯。” “听说他在国外的父母也回来了?” “嗯。” 沉默挥发了聚会积攒的愉悦,对方冷冷地说了一句:“以后你的事,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管不着你了,你不要给家里惹麻烦就行。” “好。”郁央顿了顿,“你和爸也多保重。” 回应她的是绝情的“嘟嘟”声,电话被挂断了。 郁央望向窗外的景色,此时已是深秋,秋风萧瑟,草木肃杀。 随着一声扣门的轻响,王屿进来了,给她拿来一份烤翅。 王屿从她的神色中瞧见了端倪,问:“是家里来的电话吗?” 郁央颔首:“我妈。” “你还好吗?” “还好,没事。” 王屿放下瓷盘,单手抱了抱她。 男人身上纯棉衣料的触感混着那股熟悉的淡淡木质香,令郁央沉迷。 她尽情索取着温暖,有个想法在心中浮现。 ——快点入冬吧。 If 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第73章 chapter 73 新世界(一) 一个月后, 葛静和王启人踏上返程,王屿和沈曼曼和他们一起。 “到了记得发个信息。”说完,郁央想起刚从南城回来时漏掉消息的往事,决定做个保证, 道:“这次我绝对不会忘记……” 话没说完, 她就被拥入了厚实温暖的怀抱。 最近王屿拥抱她的次数格外多, 一天抵过去一个月。 对方受伤的左臂已经形成骨痂, 拆了石膏,但还不能太用力, 只有堪堪环住她, 用完好的右臂发力抱紧,像是恨不得 “如果你敢再擅自抛下我……”他每个字都咬得很用力,温热的鼻息扑在郁央的耳畔,语气中透出一丝决绝,“我绝不会再原谅你。” 也就是说,之前种种, 已经原谅了? 郁央挑眉,笑了下:“小山, 你好凶。” 然而在她抬眸看清男人的神情时, 微微一怔。 只见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笑意, 下颌线紧绷, 仿佛在极力克制住什么,漆黑的眼眸笼在眉骨投下的阴影中,翻涌着比夜色还浓稠复杂的情感暗流。 郁央心中轻叹:这个男人呀。 她伸手回抱住他,坚定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等我。” 她向来不是会轻易许诺的人,但凡她承诺的事, 她就一定会做到。 飞机云如一道笔直的海岸线在天空中蔓延,离开机场的路上郁央远远望见,总觉得就是王屿搭乘的那架飞机留下的。 心里竟少见地涌现出可以称之为落寞或是惆怅的心情,郁央叹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他们之间将相隔9300多公里的距离。 等到回到明珠湾的时候,郁央在车库停好车,坐在驾驶座上拿出手机在聊天框输入一条消息:“心里有点空……” 打完后,又觉得很是奇怪,快速删掉后,重新一字一字地输入:“等你到达后,拍张照片给我吧。” 消息发出去后,对方难得地没有立即回复——这是当然的了,毕竟从珑城飞往西雅图要十四个小时,现在飞机才起飞不到一个小时。 真是漫长。 郁央垂眸,想了想,手指又灵敏地动了起来,发了第二条消息出去—— “我好像已经开始想你了。” …… 就在郁央还在考虑怎么找时机执行计划的时候,郁国泽倒先找上了她。 彼时正值周日,她一时兴起地去给郁闻扫墓,在墓前坐着看平板上的文件,就收到了老岑那边的召唤,说郁国泽希望她明天回家一趟,没说原因。 但很快她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没过多久郁秋栾在那之后给她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原委——原来是她的两位大哥接连惹祖父生气了。 据说先是郁绥办事不力,把一个颇为重要的项目搞砸了,于是祖父就想让郁麒出差去补上篓子,却没想到郁麒竟以妻子预产期将近不便长期出差为由婉拒,把祖父气得不轻。 电话里,郁秋栾担忧道:“应该是想让你去一趟呢。” “这个项目事关家中命脉产业,祖父不会让我碰的,估计又是拿我做催化剂吧。”郁央十分清醒地分析道。 实际上,她并不相信郁国泽会因郁绥的失误而多么生气,其震怒应该主要是因为郁麒的反抗。 这个项目是郁绥唯一接触郁家基础实业的机会,恐怕郁国泽早就想收回来了,现在正是机会,却怎想最得力的棋子竟然拒绝为他做事。 郁秋栾对生意上的事不甚了解,只有叮嘱道:“总之,你今天说话得小心点,他心情不太好,说头还有点疼。” “嗯。”郁央应道,话锋一转,“姑姑,纪和联系你了吗?” “还没有……” 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了。 郁央心下一沉,但还是安抚道:“没事,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你去联系他的话,祖父肯定能觉察的。” “好。”安静了几秒,郁秋栾突然说,“今天我回家陪他喝了会儿茶,聊到了母亲,说起了很多往事。” 郁央的祖母孙婴在生下郁秋栾后没几年就去世了,郁央对她知之甚少,对郁秋栾口中的“往事”就更鲜有听闻了。 就听郁秋栾叹息一声,道:“有时候真希望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父女。” 郁央沉默,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是身处普通的家庭就好了。 但细想后,她认为这样假设其实是有些狡猾的,因为自己从小的养尊处优和很多见识才学,都得益于家庭的“不普通”,如果享受了那样的好处,又在亲情这里渴求“普通”,那会不会太贪心了? 简而言之,她之所以成为现在的她,也有家族环境的因素在。 如果想要渴求“普通”,那就得舍弃“不普通”,总不能妄想在丝毫不作取舍的前提下二者得兼。 她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取舍的决定。 回到国泽山庄,郁央直接进到松柏园,轻车熟路地来到主屋的茶室。 祖父果然在这里。 与在外时的西装打扮不同,在家时郁国泽总穿中式的衣服,今日就穿了一身灰蓝色的长衫,布料上绣了松间鹤唳的纹样,尽显清贵风雅。 他正坐在棋桌前,手边放着一套紫砂茶具,茶香袅袅,应该已经不是郁秋栾来泡的那一壶了。 “来了。”郁国泽的样子看不出喜怒,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正好,陪我下一盘棋吧。” “好。”郁央坐到了他对面。 只见棋盘上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残局,郁央粗略看了一眼,发现已是黑云压城,黑子已在中腹和边角形成厚势,而白子正处于下风。 并且白子的布局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郁国泽手边的围棋罐里放的是黑棋,而她这边的是白棋。 孰执黑孰执白,一目了然。 郁央笑道:“祖父,您要虐我就直说,怎么开局就让我处下风呀?” 郁国泽似是意味深长地问:“怕了?” 郁央笑容不变:“既然已经入局,自然要全力以赴——这还是祖父小时候教我们的呢。” 松柏园的棋子都是上好的玉石,捏在手中触感温凉圆润,但她却觉得手心冰凉。 她暗暗心惊,心想莫非祖父是知道了什么,在试探她? 郁央认真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棋局,正落下第一步棋,就听郁国泽问道:“王屿回美国了?” 郁央的表现颇为自然:“他养父母希望他能回去休养一段时,避避风头,正好他也很久没回去了。” “我听说,他把他生母也带走了。” 郁央镇定道:“沈曼曼的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如去国外试试看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案。再说了,周家能做出这样事,说明沈曼曼在珑城也不安全。” 郁国泽沉沉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谈话间,黑子已落。 声东击西。 郁央深谙这是郁国泽擅用战术。 于是她选择在棋盘中央跳一手,既避免被包围,又力图保持棋形弹性。 紧接着,黑棋开展缠绕攻击,在威胁白棋中央的同时,也向边角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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