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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坚定地点头。 却正是在周围的同学全部知情的时候，季一橙的暗恋落得一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季一橙承认，这件事她一直没有忘，带来的伤害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重新再投入感情到新的人身上，季一橙难免胆怯，她真的害怕再落得当时被所有人嘲笑的下场。 何况，也不想一直在感情里这么卑微。 这一次面对陆骁，季一橙不知道能不能再毫无顾忌地靠近，她早已经不是当时一腔孤勇，除了喜欢什么也不考虑的女孩儿了。 正在季一橙胡思乱想之时，陆骁那边发来了一句： 【MilkyWay】：“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季一橙一个激灵，飞快打字： 【西瓜】：“是关于语文的吗？”她的思想纯粹到觉得陆骁根本不会问她除了学习的其他问题。 【MilkyWay】：“不是，我想问，你的网名为什么叫‘西瓜’？” 季一橙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 原来是这个老掉牙的问题啊，十个加上她好友的人，九个都会问这个问题——唯一没有问过的那个人，就是金羽佳，他似乎都没发现这个网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许，也是对自己完全不好奇吧。 季一橙懒得再纠结金羽佳的事，像肌肉记忆一样输出一段已经熟练地打出过无数次的回答： “因为我喜欢吃西瓜呀。” 只是准备发出去的时候，季一橙忽然一滞。 才意识到她这么多年来对很多人都说了这个谎。 西瓜从来不是她最喜欢的水果，是陆骁喜欢的，她只是顾及脸面，对其他人都声称是自己爱吃的。 可是现在陆骁就在她对面。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有挑拨一下陆骁的意思，或许也想试探些什么，季一橙把这句话删掉，重新键入一句： 【西瓜】：“因为我以前喜欢过的一个男孩子，他最喜欢的水果是西瓜，我就一直用着这个网名到现在了。” 发完，季一橙把手机摁熄屏，自己躲在角落里平复情绪。 陆骁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会不会开始怀疑，动摇，猜测季一橙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不是他。 季一橙觉得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聊天天赋重新回来了，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甜蜜万分，一边心焦如焚地期待着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陆骁会不会抓心挠肝，会不会特别好奇？她光是脑补一下就觉得很激动。 没想到，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那边过了大约十分钟才回： 【MilkyWay】：“那确实很有意义。” 季一橙看着手机：“……” 他真的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吗？ 也是，都过去几年了，人的喜好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嘛，说不定现在陆骁早就不喜欢吃西瓜了呢。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她这么多年都用着“西瓜”这个网名，有点可笑吗？ 季一橙甩甩头，想把纷繁复杂的思绪甩出去，继续勾着他聊天： 【西瓜】：“礼尚往来，我告诉你了，你也要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网名是‘银河’的英文？” 另一边。 琴州北郊，良景公府。 陆骁站在落地窗前，敛眸看着手机，思绪微沉。 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也许是他原本列表里的联系人就不多，初中出国那三年，他没有添加任何人的联系方式，现在好友列表里的四十几人还是上了高中之后认识的。 【西瓜】：“是不是和你的头像呼应呀？” 后面还跟着一个圆圆的微笑表情，笑起来的时候，脸蛋上浮现两团腮红，乍一看和发表情的本人还有点神似。 看到这句话，陆骁长指微动，点开了自己的头像。 他很多年都没敢点开这张图片，只是简单看上一眼，心底很多记忆就在眼前走马灯一样掠过。 这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段短暂而幸福的时光。 【MilkyWay】：“是配套的。” 【西瓜】：“真是配套的？这个银河照片不是系统自带的吗？”少女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专门起一个网名，来搭配系统自带的头像。 【MilkyWay】：“这是我拍的。” 季一橙万分惊讶：“你……你拍的？” 她再次点开这张头像仔细观察。夜空之中，繁星点点，汇集成河，拍摄者似乎离天空很近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那些绸缎般幽幽落下的极光，季一橙根本无法想象在什么地方才能看见这么美的景象。 【西瓜】：“这是在哪里呀？” 陆骁回她：“瑞士，苏黎世。” 季一橙这回是真懵了，这两个词她都认识，但只是在地理书上见过，她从来没想过能从现实生活的人的嘴里听到。 她抱着手机，觉得很不真切，打开百度开始搜索这个地区。 瑞士，北欧高度发达的国家，被称为“欧洲的心脏”，风景很美，能看见极光。 小时候季一橙上网看见关于北欧的图片，时常被那些风光迷得挪不开眼，她还专门在q.q空间建了一个收藏夹，专门收藏关于北欧的摄影作品，里面包含荷兰，丹麦，还有瑞士。 季一橙也动过这一辈子必须要去一次北欧的念头，但心里从来没真的抱什么希望，因为季一橙家里条件不太好，从小到大连出省旅游都从来没有过，去一次欧洲，那花销都不敢想象会有多恐怖。 没想到陆骁竟然去过瑞士那么远的地方。 他的形象愈发高深莫测，就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她看不清潭水之下有多少暗流浮动，有多少无法显于人前的不可言说。 季一橙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裹挟，不知是觉得，她喜欢的少年怎么可以这么独特，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去过北欧这么高级的地方，亦或是被某种不确定感缠绕，让她有点儿的窒息。 那时候的少女还没有意识到，陆骁和她并不是一类人。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还没有担上世俗的压力，什么家境，金钱，地位，在真挚年轻的感情里还排不上号，总是觉得两个人彼此喜欢就够了，认为爱能抵万难，平海川。 单纯，幼稚，轻狂无度，却也是青春的最珍贵之处。 …… 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聊天的话题都很单纯，无非就是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和陆骁聊天不愁没话题，毕竟小学就认识。 熟络熟络之后，季一橙开始主动提到小学时候的事。 【西瓜】：“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同桌，我抢你笔袋，惹你不高兴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和你玩闹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 【MilkyWay】：“有这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西瓜】：“你真不记得啦？你当时可生气了，还和老师举手要换同桌。” 国庆假期第三天，陆骁已经跑了几个地方，帮家里应酬。 纸醉金迷，烟雾缭绕。 推杯换盏间，他抽空看一眼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少年初具成熟的轮廓，乍一眼已经能看到未来男人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模样。 “小陆总，这是有其他事缠身呢。”席间有合伙人调笑。 陆骁是跟着国内公司的CEO来熟悉业务的，旁边的CEO见状笑笑，替他说道：“准备高二了，学业繁忙，估计是看班群里有什么安排呢。” “真不愧是我们小陆总，是打算上国内清北，还是出国啊？” 陆骁勾唇笑笑：“还不确定，走一步看一步。” 手机还在不停地跳出女孩的信息： 【西瓜】：“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小学长什么样呀？” 酒过三巡，陆骁搭着眉骨的手垂下来，开始打字。 【MilkyWay】：“好像那时候头发比现在长。” 【西瓜】：“你发现我剪短发啦？” 【Mil kyWay】：“发现了，红榜上看到你头发才到耳朵。” 季一橙没想到陆骁还去看过成绩榜上的她，一时间耳根红了个透，拼命回忆起那张照片上的她好不好看，但时隔太久，季一橙真想不起来那张照片是什么样了。 【西瓜】：“你是不是一开始都没认出我啊，哈哈。” 【MilkyWay】：“确实，和你小学形象差距有点大。你是什么时候剪的短发？有什么契机吗？” 这两个问题，让季一橙握着手机的指尖麻了麻，脑海里出现金羽佳的短发女友。 很奇怪，她有时候会撒谎，有时候又是一句假话都不想说。 季一橙不想才和陆骁刚刚认识就撒谎，说只是图新鲜去剪了这个短头发什么的，她知道自己是个薄脸皮，高自尊的人，这么多年为了让自己体面一些，总是撒些无伤大雅的小谎。 可是季一橙想要自己对待感情能够勇敢，能够坦坦荡荡，在深呼吸两轮后，决定用自嘲的语气向陆骁坦白： 【西瓜】：“短发是初三剪的，那时候，我喜欢过一个男生，当时他的女朋友是短发，我就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去剪了个。 【西瓜】：“很傻吧，嘿嘿。” 那边，CEO赔着笑给陆骁挡酒：“王总，我们家小陆总还没成年呢，就别让他喝太多酒了。” 王总说：“那怎么成啊，刚才李总陈总敬的都喝了，小陆总难道不给我面子？” “不是说跟着您来熟悉业务吗，没点酒量可不行啊。”旁边有人附和道。 CEO面露难色，而陆骁面无波澜地捻起酒杯，起身敬他：“敬王总，敬各位，望这次合作能圆满成功。” “这才对样嘛。”大家举杯共饮。 所谓应酬，不过是一群各怀心思的生意人，披着豪爽和气的外皮，在看似其乐融融的氛围下争夺利益，真刀真枪，一分不让。陆骁把手机翻了个面合在桌子上，参与洽谈。 桌案上的手机依然嗡嗡震动。 在双方为一个招标的问题面红耳赤之时，陆骁跟旁边自己人打了声招呼，想出去透个气。 夜色如墨，陆骁漫无目的地往外走，停在一棵倚着路灯的香樟树下。 少年一手插在卫衣前兜，低头打开手机。 屏幕上是两个小时前少女发来的信息，他静静地浏览着，目光停在“我喜欢过一个男生”这句话上，出神了两息。 她竟然是为这个男生剪的短头发。 这个男生还有女朋友。 就着夜色，陆骁缄默地在手机上敲了敲。 另一头，季一橙抱着手机，盖着薄被坐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已经郁闷地等了很久，墙上时钟已经快来到十二点，她却还执拗地不肯睡。 ——把初中受的那些伤害风轻云淡说出来，季一橙真的用了很大的勇气。 她不能，一点也不能接受，陆骁会无视这几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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