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好了离婚条件,房子都过户到了骆嘉偷下,其余的资产五五分。 过户需要一定手续过程,一切办妥后,两人在五月中旬离了婚。 这段维持了三十多年的婚姻以离婚为结局。 骆嘉松了一口气,可这一口似乎松过头了。 这段时间上课,她的语速变地很慢,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力在减退,脑子里都是浆糊。 常景殊发现她胳膊上的疤痕时,就已经晚了。 医生确诊骆嘉为重度抑郁。 在医院开了很多药,一个服用说明她都记不住,每天吃药需要靠常景殊提醒。 学校那边知道她病了后,给她办理了停薪留职。 骆嘉有躯体症状,没有具体发作时间,随时随地的像一个定时炸弹。 所以她每天都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 可躺在床上,四肢会疼到哭,只要手上一用力,就开始抖,喝个水都会洒一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耳朵里会突然响起一片轰鸣,好了没一会后,心脏又会突然一下很疼,伴随着浑身的骨头疼,肌肉也疼,疼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她试图用备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在桌前坐着不到十分钟,整个人像游离了一样,魂体分开,注意力无法集中。 最受苦的是常景殊,她每天的精神高度紧张,像照顾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要顾及她的情绪。 骆嘉很愧疚,她知道自己的负能量笼罩着整个家。 她也尝试做了改变,发现自己现阶段并没有改变的能力。 这段日子,她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庄淙,想着他有没有适应湖南的水土,他不太能吃辣,那边的饭菜会不会不合胃口,经常在窗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她心里有很多委屈,但就是说不出来,动不动就会流泪,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她突然有一天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她后悔了。 后悔和庄淙离婚。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 ————— 七月初的下午,骆嘉自杀未遂。 昏迷躺在手术室的那段时间里,她的脑子里都在想着庄淙。 想他们第一次相见,第一次的微信聊天,还有他不太正式又出人预料的求婚……… 眼角无意识地滑下眼泪。 梦里的她,仔仔细细回忆和庄淙的相处细节,才发觉和他结婚的这两年中,在她二十多岁的十年人生占比里,是笑容出现最多的时候,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过快乐和幸福。 清醒过来后,她捂着发疼的胸口,崩溃大哭:“妈,我好想他……” 医生断定她病得太严重治不好,需要终身服药。 骆嘉主动提出住院治疗。 听到她需要进精神病院后,常景殊不同意。 “妈,吃药对我没太多效果,我不想再这样每天人不人鬼不鬼地生活着,更不想拖累你,我想快点好起来……” 骆嘉只记得那里面铁门是一道一道的,小小的空间里都是人,和监狱没什么区别。 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按时吃药,统一吃饭,不能玩手机。 隔壁床的是比她大十岁的女人,因为接受不了突然裁员而疯,她说为了父母也要想通点,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相比于其他人的状态,骆嘉的情绪算是非常稳定的。 她的床位靠在窗边,每天中午出太阳会把她整个包围在阳光里。 她喜欢坐在床边晒太阳,她能在光影里看见五彩斑斓的世界,一些星星蝴蝶在眼前乱飞乱闪,伸出手又抓不住。 午后三点的阳光穿过窗户,在墙上投下细密的光影。那些明暗相间的条纹,像极了钢琴的黑白琴键。 她的手指轻轻高抬,悬在半空,标准的弹琴手势像握着一个鸡蛋。 指尖落下,触碰到温暖的阳光,又迅速弹起,仿佛真的按在了琴键上。 她感觉自己置身于初二暑假的那场钢琴比赛里,陶醉其中。 一曲完美结束,她起身鞠躬致谢,台下掌声不断。 那场比赛她是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如果当时没有走神,没出现那么严重的比赛失误,也就不会被迫放弃她喜爱的钢琴。 后来骆嘉才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幻觉,是躯体化的一种表现。 骆嘉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虽然偶尔还会有幻觉和躯体化的症状,但比起刚入院时已经好了很多。 后面开始接受医生的治疗,按时服药,参加各种心理辅导和康复训练。 常景殊每天都会来看她,带一些她喜欢的食物和书籍。她每天在家里学习如何照顾抑郁症患者。 之前的无微不至会给双方都带来无形的精神压力,她听完课后决定转变方式——适当照顾。找到彼此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如果再收到骆嘉自残的电话赶到医院后,她不给把紧张地情绪带给她。而是会尝试沟通,用足够的耐心高速她手臂留疤会很不漂亮。 常景殊也逐渐从离婚的悲伤里走出来,也不停告诉自己不能被骆嘉影响,她报了瑜伽课,想找到新的生活状态,每天去探望她的时候还会告诉她自己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给她正能量的暗示。 “妈,我想去看春天。” 骆嘉很想快点好起来,但每次隐忍的情绪都会在之后的某一天以双倍的力量爆发出来,常景殊告诉她不能心急,会在她情绪稳定的时候和她分析很多问题,引导她讲出自己纠结和走不出的矛盾点。 “骆嘉,健康快乐最重要,你要学会自洽,看书也好,晒太阳也好,给自己定一个希望,剩下的就不要慌,因为你早晚会好起来的。“ 抑郁症是个漫长的恢复过程。学校等不起她那么久的停薪留职,和她商量后,辞退了。 住院的这两年,是常景殊给了她支撑和力量。 出院那天,段思谊抱着她痛哭流涕:“我已经你不会好了。” “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没有那么容易倒下。” “这两年,辛苦你了。” “乔澍不知道吧。” 段思谊摇头:“你交代过了,我肯定不会说。” “他没问起过关于我的事吗。“ “你们俩刚离的那会他问过,但被我骂回去了,他之后也就没问过。” 骆嘉点头:“这样也好。” 他们已经离婚两年多了,分开的时间快超过在一起的时间。 段思谊欲言又止:“那个……乔澍虽然没问,但是庄淙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问什么了。” 段思谊:“那你现在对她的厌恶程度到多少了。” “我……”她顿了顿,“当初说的那些气话我早就后悔了。” “你知道的,我这人不会撒谎。你们刚离婚的前半年,他基本上每周会给我打一次电话,那时候你还没住院,我就会简单给她说一下你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后面你住院以后,我真的生怕自己说漏嘴,索性就不接他的电话,慢慢地他也就不打了。” 知道骆嘉住院的事只有常景殊和段思谊。 精神病院本就是一个让人听起来就会避而远之的地方。 她不想让庄淙知道这段经历,知道她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甚至发病时手脚会被锁链扣上。 她的计划是偷偷在余城治好病后去找他。 这也是潜意识里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第47章 总不能在一棵树上…… 余城的早春多柳絮,出院后,骆嘉又在家修养了半年,三月和六月各复发过一次,进入八月后,就没再依靠任何药物,躯体症状、睡眠和状态都几乎恢复到正常状态。 段思谊基本上每天下班都会来看她。 骆嘉:“你来这么频繁,我都怕乔澍对我有意见。” “他敢有!” 虽然已经入秋,但温度还停留在夏天。 整个七月份待在家哪都没去,骆嘉现在想抓住夏天的尾巴买几件新衣服。 中午吃的商场五楼新开的brunch。 闲聊的时候,段思谊无意中提起了庄淙:“乔澍说他在那特别难干。” 时隔两年多再听到这个名字,骆嘉恍惚了一下:“他……怎么了。” “年纪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上,一方面嫉妒,一方面不信任他有这个能力,传达下去的工作,根本没人配合。”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吧。” 段思谊似有若无地提到:“听说他一直都是单身。” “他是不想而已。” “说不定他是因为对你念念不忘。”段思谊看了一眼她的反应,继续说,“我听阿姨说了一些事,其实你心里也是有他的吧。” 骆嘉抿了下唇:“可能是生病太敏感的原因,那段时间想了很多,我承认离婚后对他有了感情,那种爱情不是喜欢,不是好感,也不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而是我不愿意承认的一种爱……可在一段关系里,光有爱是维持不了太久的。” “爱可以抵万难啊,你在担心什么。” “生活不是偶像剧,浪漫主义也需要吃粗茶淡饭的。”骆嘉托腮笑,“我打算给自己一年的冷静期。” “冷静什么。” “他虽然是单身,但毕竟我们分开已经快三年,他对我还有多少的感情,而这些感情里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因遗憾而产生的情感,这两者是不同的。” “挡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他妈,我不会原谅她,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如果真的复合,未来的路又该怎么走。” “而且没有意外的话,他未来都会在外地工作,像我爸一样,而我的生活圈,社交圈,还有我的家人都在这,我既不想过我妈那样的生活,也做不到为了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起码现在不会,我需要考虑清楚。” 听她说完,段思谊沉思了一会:“我觉得爱是需要30章 %的理性和 70章 %的冲动,你考虑的没有错,可这样也会失去很多机会。” 骆嘉搅拌着果汁:“走一步看一步吧。” “还有个事,我听乔澍说的,下周一他会代表湖南公司来余城视察,会在这待两天。” 骆嘉愣了下,忽闪的眼神掩盖不住的紧张,故作平静地哦了声:“当领导了就是不一样。” 段思谊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是真傻假傻啊,没听懂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骆嘉把装傻持续到底:“不瞒你说,下周一我要去相个亲。” 段思谊的眼睛睁的老大:“什么!为什么啊!你要放弃庄淙重新开始了吗!” 放弃庄淙。 骆嘉突然被这话敲了一下。 她似乎一直都在放弃他。 从领证那天开始。 骆嘉扯了扯嘴角:“亲戚介绍的,没法驳这个面子,我妈让我去走个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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