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耷拉着脑袋叹气,看着开锁师傅远去的背影,士 气比他还低落,见到许薏回来,委屈巴巴地要往肩头靠,却被迎面而来的大手撑住脑袋,将人推开。 “你这什么毛病?” 小伍鼓着腮帮子质问,“哥你干什么?” “你好意思问?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娘行不行?” “我……我哪里娘?!” 从记事起,他就跟着许爷爷学艺,吃住都在瓷坊,对师姐,就跟亲姐一样,跟姐撒个娇,寻求点安慰,他又算哪根葱姜蒜? 两人一个挣扎,一个硬揽着肩将人往一边带,身后,抱着几尊瓷像的江遇,将刚刚的一切尽收眼底,转眼挂上一脸和善。 “薏薏,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许薏闻声转头,这才看清,江遇身后,还跟着几个坊里新来的小伙计。 这阵子大家强忍着工作压力,埋头苦干,关键时刻,她这个坊主更不能生病倒下,影响士气。 “没有!我.....” 许薏话未说完,清脆的手机铃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 是他大学导师。 “小许,寰宇集团的招标初审通过了,你赶紧拿上资质回南城,这个标拿下,你们瓷坊可以吃几年,对你毕设和课题研究,也有很大帮助!” 许薏大学学的工艺美术,在校成绩名列前茅,被推荐加入林老师的课题组,加上自小有艺术熏陶,年纪轻轻,拿到了非遗传承证书,在组内很受林老师的器重。 按照林老的本意,是要鼓励她继续考研深造,却不曾想,突生家庭变故,许薏不得不回家挑起重担。 这么优秀的学生,林老师心里万般疼惜,也希望尽自己微博的力量,帮她走出困境。 这不,从好友那得知一些消息,恨不得帮自己的学生一举翻身。 “谢谢林老师,我立马动身回南城!” 挂断电话,许薏冷白的肤色也因这份欣喜渡上些许神采。 “师兄,我有急事要回学校一趟,坊里的事情,还得辛苦你多操持!” “薏薏放心!” 江遇试探性地问,“这个时候回南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把工作进度重新规划了一下,昨晚本来想找你聊聊,结果你不在,微信也一直没回!你去哪了?” “我......” 大概是猜到许薏的为难和处境,周泽言抢先一步替她解围,“我昨天身体不舒服,让你们坊主陪我去了趟医院!” 几人面面相觑,看着春风得意的周泽言,哪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孤男寡女,一夜未归..... 江遇忍下胸口的那点儿闷气,自动忽略掉周泽言。 “薏薏,学校那边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个公司的招标,林老师想让我去试试!我自己可以的!” 江遇眼见无望,又心生一计,“薏薏,保险柜打不开,那天收集的帐也没法对,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你现在回南城,车票也难买,要不……” 他顿了顿,又道:“”我开车送你,顺便带上保险柜,咱去南城再找个开锁师傅试试。” “工作任务都布置下去了,过两天回来,我加班赶下进度,一两天不会有大问题!” 好像也是个办法! 许薏犹豫着,还未开口,一旁的周泽言拖腔带调地问:“你去南城?我那佛像怎么办?” 完蛋了! 她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眼前,南城要投标的这个项目,关乎瓷坊今后几年的效益,思来想去,只能实话实说。 “您……” 呸呸呸…… 现在有求于人,决不能触大少爷逆鳞。 “邹……邹老板,佛像修复可能要晚几天了,等我从南城回来,会加班加点修复,修复费不用付,就当是耽误这些时日的补偿!” 大概是觉得筹码不够,许薏接着道:“你可以安心住下,酒店的费用由我们承担,如果觉得住的不舒服,不嫌弃的话,我让小伍收拾间房住这里,好吗?” 人还没走,倒把他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而且,“您”来“您“”的毛病改了,又换个新称呼,怎么还听着有那么点儿怪? 周泽言斜斜倚着廊道的护栏,长腿支地,修长指骨上夹着将要燃尽的半截香烟,氤氲烟圈被冷风消散,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不好!” 周泽言捻灭香烟,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总耗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要去南城?” 他双手插兜,身姿懒散晃到许薏面前,玩味目光越过她纤薄的肩颈,落在江遇精明又世故的脸上。 “那刚好,我也回南城,等你回来,我再来!” 眼见江遇面色越来越沉,周泽言嘴角微微勾起,目光重新聚焦定在许薏冷白饱满的耳垂上。 “走吗?顺路……可以带你!” 就在许薏思考这个突如其来的建议可行性的时候,小伍率先站队,投了一票。 “那太好了!师姐,师兄,你俩不能一起离开瓷坊,不然我们做事心里没底,没安全感。” 这话深得周泽言欢心,看向小伍的目光里,都多了一分“自己人”的滤镜,却被许薏断然拒绝。 “不行!” 从这到南城,将近400公里,马不停蹄赶过去,要4个多小时,也就意味着周泽言要不眠不休一天一夜。 万一路上出点意外,后果是她承担不起的。 “你昨晚一夜没睡,疲劳驾驶会……” 大概也是昨晚也没睡好,许薏一时嘴巴跟不上脑子,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忽然收声。 “我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用解释! 周泽言欣欣然压住上扬的嘴角,又开始胡说八道。 “我没那么矜贵,有时工作加班24小时不眠不休,况且路上有服务区,一路走一路休息,问题不大。” 他说着,又把话题抛回到江遇头上,“倒是江师兄,看这面色,也是加班加点好久了吧?着实不该再奔波,而且,小伍也说,这瓷坊也离不开您!” “就是就是!” 单纯小伍疯狂点头,“平日我和其他师兄弟都习惯了,只要师兄在,我们就啥也不怕!” 这话不是恭维马屁,确实是一众师兄弟最真实的声音。 许薏虽在技艺上更高一筹,却因是女生,又在外地读书,自然无法跟一众大小伙子打成一片。 江遇是许老爷子亲授大徒,很受倚重,年长几岁为人和善,自然更受爱戴,坊里大小事务,大家都惟他马首是瞻。 也正是看中这点,周泽言这高帽必须给他戴的稳稳的。 “既然这样……” 江遇勉为其难,“薏薏,那我就守在家里,你有什么需要,我随时都行!另外有些订单进度,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那我们边走边说!” 许薏将外套脱下递给周泽言,“我今天早晚赶到南城就行,不着急,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周泽言将带着女孩淡淡体香和体温的外套罩上身,只觉得满心舒爽,提步下楼去车上找烟。 小伍尾随在他身后,追着八卦,“哥,真一夜没睡?你干啥了?” 周泽言脚步一顿,“男人的事儿,你少打听!” 这啥意思?把他排除在男人行列之外? 这种屈辱,谁能忍? 小伍追上去理论,“你刚还说我男子汉大丈夫!” “有吗?!” 行至车前,周泽言拉开车门从中控台的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咬在嘴上,锋利喉结随着白色烟雾吞吐间滚动,慵懒随意中带着一股野欲。 真他妈的Man…… 小伍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确定是他装不来的逼,却又不甘落下风,忍不住挤兑,“哥,你就这么走了,佛像不是要物不离目吗?” 周泽言不勾唇哂笑,抬手在他肩上拍拍,委以重任。 “你帮我保管!” 血气方刚的年纪,最怕被人轻视,尤其是男不男人的问题上,小伍回绝,“这事儿,不是真男人,保管不了一点……” “有小费!” 好吧!你赢了! …… 简单休整后,笨重的保险柜被几个小伙子安置 到后备箱,许薏推着行李箱和几人告别。 众目睽睽之下,也出于避嫌,许薏自觉地拉开后车门,却听驾驶位传来一声轻“啧”。 “只是顺路带你,还真把我当司机?” 修长指骨毫无节奏地在皮质方向盘上轻叩几下,明烈光线打在冷厉下颌线上,投下淡淡的暗影,略显不耐。 许薏思索片刻,确实觉得不大妥当,提步向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粉色倩影闪进黑色车厢,宽广的黑色轮胎辗过蜿蜒石子路,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路口。 一众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猜想,瓷坊的天,怕是要变了…
第8章 车子一路疾驰,踏着轻渺薄雾,驶入平坦高速路。 或许不是节假日的原因,路上车辆不多,开阔路面犹如长长线条,一眼望不到尽头。 车载cd里,醇厚低沉略带颗粒感的欧美声线低低吟唱,天籁之音舒缓,却也足够催眠。 这也让许薏本就不大舒缓的神经再次拉紧,两人无论从身份地位和社会圈子,都是云泥之别。 一时间,她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才能找到不冷场却又足够让周泽言感兴趣的话题,来驱赶困乏。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 空洞无趣的开场白,让空气瞬间凝滞。 周泽言修长指骨虚拢,掩住嘴角压不住的笑意,眸光从枯燥漫长的柏油路面流转抽离。 灿烈日光下,女孩坐姿拘谨,直挺的脊背,与和皮质座椅之间隔出一条空袭,素白肌净的脖颈因为刚刚的尴尬浸染上淡淡薄粉。 “是很不错!” 质感醇厚的声线压过cd里的男中音,丝丝缕缕飘荡在沉寂车厢,连周泽言自己都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指天气还是其他…… 话题一旦打开,就不再好冷场,许薏忽然想到临行前,林婶儿塞了一袋子零食水果,或许,这比尬聊更能缓解困意。 “吃东西吗?”她说着,半转身从中央扶手箱俯过去拿放在后排座椅上的保鲜盒。 松软栗色长发从纤背滑落垂到肩前,丝丝缕缕随着她拿东西的动作,时不时蹭到周泽言的手臂,酥酥麻麻,似是有根羽毛轻轻柔柔拂过心尖,掌背上脉络清晰的青筋凸起,修长指骨不觉间扣紧了方向盘。 “林婶早上摘的杨梅,你要不要尝一下?有人说吃东西会缓解困乏。” 周泽言余光扫过身侧毛茸茸的发顶,锋利喉结微微滑动,就在她转身坐回来的瞬间,眸光又重新聚焦回到中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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