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讷讷地问:“什么意思?” 妹宝嘿嘿一笑,收回视线:“快走吧,这个路段不能久停,生理期如期而至,您还是自由的啦!” “砰!” 幻境陡然成了泡沫。 梁鹤深喉结一哽:“……”真的想把她翻过来,往屁股上piapia拍几个巴掌! 妹宝脖子一歪,没心没肺地说:“你这是什么表情?高兴还是不高兴?” 梁鹤深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启动轿车,无悲无喜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妹宝瞄他一眼,“你什么心情你自己都不知道?” 梁鹤深淡淡地应:“嗯,虽然听起来有些怪异,但我的确是不知道。” 妹宝偏头凝视他,好半晌,得出结论:“你就是不高兴。” 梁鹤深笑了下,又摇了下头,但始终没否定。 轿车汇入车流,又是繁华街区的拥挤路段,他分不出余光来,只是把着方向盘的手指抬起来,又缓缓落下去,如此来回几趟,把情绪出卖了几分。 得不到回应,妹宝垂眸,任时间静止。 轿车驶过路口,进入一条光线迷蒙的单行道,车内有种憋闷的热度,梁鹤深于是降下很窄一截车窗,不可避免有风声进入,猎猎吵着耳朵。 到家已经很晚,妹宝先去洗漱,结束后捞了件披风,走去露台。 四周静谧无声,楼下花园里,花草树木悄然抽出新芽,头顶,皎月高悬,围聚点点星光。 毫无察觉的,肩头拢来一片暖意,紧跟着宽阔的胸膛、坚实的怀抱以及湿润的热气,他的发丝、脖颈还有身上,都飘荡着悠悠清润的香。 “站在这里想什么那么入神?不冷吗?” 北城的早春,绝对算不上温暖,偶尔天公犯起老糊涂,还能洒下一捧白。 妹宝仰起头,头顶抵在他胸膛,蹭了蹭,又笑:“我在想,您到底是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孩子。” ——其实算得上是十拿九稳地揣摩出了他的心思:应是想的,但并不是现在。 他其实比她更纠结,直白或者隐晦地提过,两次,一次无疑是有车祸后遗症,一次是莫名其妙的醉酒后。 妹宝想要孩子的原因很简单:一是拿它做借口,二是一个像梁鹤深的孩子,她只是想想就觉得好喜欢。 但梁鹤深显然没她那么简单,妹宝隐约觉得,他看似无所谓的态度,和对她如出一辙,不来,没关系,来了,他也会认真爱她,纯是责任使然,朝夕相处再生出些感情,而他又是一个足够坚定而忠贞的爱人。 这样一个人会把内心渴望宣之于口,无非是因为他在害怕。 害怕吗?害怕什么呢?不是没有结论,是不敢得出这样的结论。 ——完全与他相悖,因而过于荒谬。 妹宝的漆黑眼睛太过澄净敞亮,盛在里面的心思几近透明,“到底”两字掀开薄纱,连那点微妙的情绪也呼之欲出。 梁鹤深挑了下眉:“就这?” 说不想要,肯定是假的,年历翻过一页 ,他三十二岁,不是多么年轻了,况且,一个和妹宝一样的孩子,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心里软软的,简直万分可爱。 但她的确是过分年轻,那种痛苦他没办法替她承受丝毫,所以这张答卷,无论是想要亦或不想要,他都没有资格落笔。 思及此,梁鹤深眼尾一弯,大掌托住她的腰带她转身,低头吻她的嘴唇,任爱意在这幽冷风中翻腾焚烧,此时的静默就是最嘹亮的誓言,势必要如此热烈而绵长、无法自控的亲吻后,他给出答案似乎才会真实可信。 而后,在失焦的视线和迷离的意识中,他磨砂质感的嗓音犹如一卷油画铺开,那沙沙的低音敲在耳边,却是一眼无限明媚的色彩。 “有你,对我而言已是余生无憾,孩子是锦上添花,但如果为了开出这朵花,就要你去忍受那种痛,我既不舍,又害怕,所以,我不能说我不想,也不能说我想。” 他笑一下,“总之,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你这是耍赖!”妹宝怨道。 梁鹤深不否认,揉揉她氲红的脸颊:“也不算吧,你不也把试卷扔给头顶那位了吗?” 妹宝无言以对。 “婚姻从来不是女人的枷锁,孩子才是,两位姐姐之所以纵容着两位姐夫,甚至配合他们的表演,无非是想给小川小雨完整的爱,哪怕它虚假,哪怕它可笑……” 这倒是妹宝从未考虑过的深层次的内容,梁鹤深顿了下,又说:“所以我也怕孩子会成为你的枷锁,你该永远是天真烂漫、随心所欲的,这件事绝不能因你嫁了我而改变,不然我简直罪该万死。” 妹宝鼻尖一酸,眼里湿了一片。 “现在啊,我们都是胆小鬼,因为不舍眼下、害怕未来,就拿无辜的小生命当借口,所以你看,它也聪明着呢,知道我俩靠不住!所以,就不愿意来。” 梁鹤深又低头吻她眼皮,柔软唇瓣漫不经心的,撩惹着她的睫毛有种酥酥的痒意:“等你长大了,等我们真正准备好了,再顺其自然,这种事不必强求。” “可您快三十二岁了。”妹宝话锋一转,眼珠也跟着一转,“网上说……” “打住!”梁鹤深着急忙慌打断她,还不由白她一眼,“少看那些乌烟瘴气、制造焦虑的东西,我爸妈五十岁才生的我,你爸妈也是三十几岁才有的你,我不聪明吗?你不可爱吗?再说聪明可爱也没那么重要,健健康康就好。” “乱讲,明明还是挺重要的。” “不理,我们又不认识明明。” 妹宝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被他的幼稚逗得“噗嗤”一笑。 “那公公呢?” “他私下同你提过?” 妹宝“唔”了声:“……这倒没。” “我就说嘛!你还那么小,他不至于如此刻薄歹毒。”梁鹤深笑一笑,捏捏她鼻尖,“而且,这世上若是有后悔药,他少不了要把还是胚胎的我送去太平间。” 妹宝饶是好心地替梁震秋说话:“……我觉得公公很冤枉。” 梁鹤深没良心地说:“懒得管。”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这冷寂的夜,因彼此释然的笑容添上一层柔软的温度。 不知不觉的,两人相偎挪回房间,脚踩着暖绒绒的地毯,似每一步都在云端,做不了什么,但什么也不做,也够满足。 就这么抱着,他半搂着她的腰,她将下巴抵在他胸膛。 稍一低头,就能亲吻的姿势,直白而暧昧。 床头灯光漫出金色灿烂,零碎地洒进那双同样温暖的眼里,梁鹤深垂着眸,那片密密睫毛就半遮了那片余晖,这样静静的凝视变得更加深情。 底下那双眼睛,被光打得更亮,浓郁到要滴出墨汁的黑葡萄,根本想不到会有多甜。 受不了——两个人都受不了,梁鹤深伸出胳膊,把灯摁灭。 隔了会儿,月光才慢悠悠踱进眼底,室内铺开一片薄纱般轻盈的亮度。 妹宝挪了挪,将半个身子压去他身上,抬指去碰他的睫毛。 被梁鹤深一把捉住,贴去心口:“好好睡觉,干嘛呢?” 妹宝眨眨眼:“要和你一样的睫毛,长长的,浓浓的,摸起来痒痒的。” 没明说,但指向很明确。梁鹤深心跳快了起来:“……” “眼睛要像你,像暗金色的宝石,看着像古董一样贵重。” “……”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梁鹤深嘴角一抽。 “鼻子也要像你,骨骼高高,像一座永远不倒的山峰,嘴巴也可以像你,软软的,咬起来很甜。” “……”这么一夜,好似没完没了了,可是梁鹤深一点也不觉得烦。 “皮肤要像你,一把年龄了还那么细腻光滑,您偷偷摸摸做美容了吗?”她说着,挣开手,柔软指腹从眉骨到脸颊轮廓,再到下颌线,摩挲他喉结回到心口。 梁鹤深喉中一咽:“……没有。” “好吧。”妹宝笑了笑,“男孩子的话,身高要像你,女孩子就不行,太高了看起来不够淑女,但是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性格最好是要像你,沉稳。” 梁鹤深心里软得不行,听不下去,越听,越压不住内心疯长的渴望。 想叫停,又不忍,想任性听完,听她描画他们的未来。 “哦哦哦,最重要的一点,脑子一定要像你,聪明!” 梁鹤深揉揉她的发顶,再也忍不住,翻身把她压进怀里,亲吻落下去,却不是吻嘴唇,也不是吻脸颊,吻她柔软耳垂,轻轻咬一口:“别说了。” 他声音很低,带着极为克制的哑:“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你再这样,我就变得彻底离不开你,一分一秒都不行了,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妹宝没有回应他,任由热吻化成风,沉进听觉里。 - 生活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走得飞快,眨眼就进入五月,离小满只差屈指可数的日子。 “这次蛋糕胚没塌软。”蛋糕师检查作业,捏着一次性小叉挖一坨放嘴里,砸吧砸吧味道,“奶油也调得刚好,动物奶油不容易定型的,您要砌城堡,只能用植物奶油,或者直接用巧克力造型。” “植物奶油有反式脂肪酸,不可以。”梁鹤深想了想,“定制一个巧克力城堡要多长时间?” “三天左右,可以给您加急。” “好,加急吧,要白巧克力。” “白巧克力会不会太甜了?”蛋糕师从专业角度建议,“蛋糕胚和奶油都是甜味,用醇厚 微苦的黑巧综合一下,风味会更好。” “不行,黑不拉几的丑死了,白巧克力才能做出浪漫来。”梁鹤深一边往蛋糕上裱花,一边笑,“干净纯白的,才是公主的城堡,记得再买点珍珠回来做点缀。” 蛋糕师眉棱跳了跳:“……珍珠?珍珠豆?” “珍珠豆是什么珍珠?”梁鹤深扬了下眉,说,“反正不管哪种,要深海的,纯白,正圆,最顶级的那种。” 蛋糕师:“……”问了个寂寞,但是放深海珍珠做装饰,真的不会被噎死吗? 大功告成,梁鹤深放下裱花袋,视线递给窗边工作的男人:“乔舟,你也过来尝尝看。” 听到这句话,乔舟眼皮就开始跳灾。 公司都要炸开锅了,这位居然泡在蛋糕店,学着烤蓬松的戚风蛋糕,再学着往蛋糕胚上抹奶油,作画倒不见得能难倒他,毕竟是建筑系出来的,有几分构图设计功底,画个房子毫无难度,但他嫌寒酸,非要蛋糕师傅教他用奶油砌城堡…… “哦,对了,到时候记得提醒我把戒指藏进去。”梁鹤深又对蛋糕师傅说。 恋爱经验为0的老处男理解不了,婚都结了那么久了,他现在来撺掇一场求婚仪式,还往蛋糕里藏戒指,哪年哪月从哪部狗血爱情剧里看到的经典桥段啊?也真是不怕把妹宝的牙给硌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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