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苗苗又说:“想吃火锅吗?你田师兄之前和速哥一起囤了好多食材,他还跟速哥学了手炒制火锅底料的活,不开玩笑,都能开店了,咱们可以借甜姐的公寓煮火锅吃,现在……大家一起准备也还来得及。” 秦槐云说:“好苗苗,你说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钱苗苗边走边笑,又跟妹宝说:“要不要叫上你室友一起,人多热闹。” 妹宝:“……” 秦槐云笑嘻嘻:“可以、可以,师兄订了好大一个生日蛋糕,两层呢,我说吃不完,他说生日蛋糕买来就不是为了要吃完的,什么少爷发言,笑死我了。” 两人说着就哈哈笑起来。 这么一唱一和的,倒真让妹宝心情舒缓许多。 走廊再往前,拐个弯要下楼了,妹宝停住脚步,往后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槐云掰回她的脑袋,安慰道:“等师兄解决,解决不了再告诉你。” 这话一落,背后便传来一声砸门的轰响,走廊上的三人皆是一震。 丁映踩着高跟,步履匆匆出来,秦淮远去拉她胳膊,却被她用力一甩,又大声呵斥:“秦淮远你清醒一点,谁才是你的家人!她需要你的照顾吗?我看你秦家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当初就不该为了你把她收进来!” 秦淮远也不甘示弱地大声回应:“您怎么能这样说话,您明明是看中妹宝的才华!” “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她那样复杂的背景,任谁招惹上都是个麻烦!” “妹宝什么都没做错!” “我知道,所以错都是我的错,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人在气头上了,这话丁映是一点没打算避开妹宝。 妹宝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愤怒,眼神凌厉、面冷如霜让人不由胆寒,走起路来,耳朵上坠着的耳环,金闪闪、绿晃晃的,只知道雍容贵重,却无论如何看不清具体造型。 她在妹宝面前停下脚步,凝视几秒,又深深呼吸。 秦槐云下意识往妹宝面前站:“……师父。” 钱苗苗拽着妹宝的手腕,想强硬带走她:“走,教授在气头上,别管。” 但只是被那样冷漠无情地盯着,妹宝就犹如被火炙烤,被刀片一层层割开,难受得不行,她咬咬唇,因为不明所以更觉委屈:“老师,我做错什么了?” 丁映垂下睫,叹出一口气,逼迫自己稍微冷静一点,才忍痛说:“妹宝,接下来,我所有的项目都不用你参加了,既是学生,本本分分坐在课堂,把基础知识打牢最是紧要,以你的才华和背景,学历和项目经历都只是云烟,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依然也会前程似锦。” 秦淮远直接挡了过来:“您这是身为老师和长辈该说的话吗?都说了事情已经在解决了,您不信我,总该信小叔,信爷爷吧!” 丁映骤然眼红,声音哽咽:“你不愿意依附秦家,难道我就愿意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远,我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你也理解理解我吧。” 秦淮远咬唇,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丁映再看妹宝一眼,那眼神,有几分不忍和愧疚之意,因此让在场几人都发不出声音,她转过身,又缓缓回到工作室。 几人沉默了会儿,妹宝把视线递给秦槐云:“师兄解决不了,所以能告诉我了吗?” 秦槐云耸耸肩:“行吧,边走边说,杵这里也无济于事,先出去找地儿吃个饭吧。” 钱苗苗也叹:“也是,化悲愤为食欲,再一起想想怎么解决吧!” 这个情况,还吃什么火锅,吃什么能有胃口?四人一起往学校食堂走。 绣娘们说项目要黄,不是夸大其词,眼下看着确实如此。 丁映这次全球艺术展,的确有秦家牵头,但无非是借了秦戎征擅长开拓市场的光,做主的并不是秦家,而是欧洲一位富豪,因私人爱好,他牵头为好些艺术家办了全球展,算是氪金追星的佼佼者。 有他斡旋,轻松就吸引来全球各地的合作方,出资办展花不了几个钱,但如果效果好,打着高端、文艺又满含文化底蕴的艺术展给品牌做广告,还能借此巴结一下大佬,肯定是利大于弊。 然而不知谁去金主耳边吹了风,说丁映这个项目,表面宣扬女性独立,实则借口搞男女对立,企图大肆弘扬女权文化。 这个项目涵盖许多历史上的伟大女性,不但包括妇好、奢香夫人、武则天、秦良玉、花木兰、钟离春、冼夫人等军事家、政治家,也包括卓文君、蔡文姬、班昭、李清照、谢道韫、上官婉儿等才女,这样的污名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这口黑锅扣下来,别说籍籍无名的丁映,就是毕加索、莫奈、梵高、达芬奇这样的大艺术家从坑里蹦出来,都够吃一壶了,金主本就是觉得有趣才牵头,这样一闹,不觉有趣了,于是要弃坑。 别的合作方眼看形势不对,纷纷要求解约,当初谈合作,法务方面就是大金主派人来支援的,商人之间那些勾勾绕绕的肠子,别说丁映,就是梁鹤深和秦戎征一起来把关,也不见得就能万无一失。 眼下,不但展会要泡汤,丁映或许还要背负一笔高额赔款,简直是无妄之灾。 秦家已 经从各个方面疏通了,也尝试派公关团队去说服对面金主,丁映自己都去了好几次欧洲,但金主谢绝见客。 路被堵死了,秦戎征又开始查到底谁去金主耳边吹了这种邪风,企图从祸根入手,查着查着,事情不妙。 各种证据指向梁鹤深。 再一琢磨,他确实有那个本事,但为什么呢?他老婆也在这个项目里耗了不少心思呢! 再一调查,好家伙,这人居然得了精神病,那做出什么怪事都不稀奇了。 ——当然,这件事妹宝明显毫不知情,大家心照不宣,便没往外捅。 眼下,只是把证据摆给妹宝看。 “全球展这个,只是怀疑,并无实证,虽然或多或少与梁先生有关,但不见得就是他撺掇的。”秦槐云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照片,摊开来指给妹宝看,“但是另一件事,就需要你自己判断了……” 背景里的几张人脸都被红笔圈出来了,妹宝认出这是他们在墨尔本出差时拍下的照片,只要情况允许,秦槐云几乎是随时随地都在拍照留念,而她随时随地拍到的照片,好巧不巧总是出现这几张脸。 秦淮远指了指其中两个:“这两个,我记得很清楚,在去往墨尔本的飞机上就跟着我们了,我当时以为是小叔派来的保镖,国外局势说不准,有保镖护着更安全,我也就没在意。” “这几人我托朋友查了,都不是明面市场上能雇来的普通保镖,其中还有外国籍的佣兵,你可能不清楚这个,我只能说他们的身价都不低,是签了死契的那种。” 妹宝望着照片发呆,她也认出了其中一张脸——那位叫“闯哥”的过路人。 耳边顿时嗡响,那阵嗡嗡声犹如实质裹缠,变成密密麻麻的野蜂,扎得她冰凉的心裂出一条缝。 她清楚地记得,车祸后,梁鹤深那些义正词严的话,保护她、跟踪她……但他明明承诺过他不会这样做。 可如果他没有这样做,他怎么会知道那时候她在墨尔本? 妹宝忽而一笑,笑出眼底一片晶莹。 看她笑着流泪的模样,秦淮远生生哽住,拳心一紧,转念一想又沉声说:“还有一件事……” 钱苗苗意识到不对,赶紧叫停:“师兄,这个就不要提了。” “为什么不提?”秦淮远扭头,口吻冷肃。 钱苗苗抿抿唇,没底气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说出来火上浇油?” 妹宝抹掉眼泪,笑了笑:“师兄,你继续说吧。” “我当然会继续说,因为你有权知道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秦淮远磨磨牙,摸出手机翻相册,又扔到妹宝眼前,“当初你的研究生宿舍是我亲自去协调的,明明是个文学系的研一新生,很文静很有才华也很好相处的一个女孩,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古生物系的独苗,那个叫棠糖的女生,人家高考722分,那是让学校三顾茅庐求来的,是承诺过她住单人寝的!” 妹宝眨了眨眼,企图看清楚他的手机屏幕,却不料视线更加潮湿模糊。 “我想着换室友没关系,如果是和你同龄的,或许更处得来,谁知道又闹出蟑螂那桩事。” “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是不对劲,一切都串起来了,包括棠糖捡回宿舍的那个快递箱子,以及快递箱子上醒目的收件人一栏——乔先生。 的确,北城大学也有很多乔先生,不见得就是乔舟的那个乔。 妹宝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她心疼他、理解他、纵容他,而他,为了哄骗她乖乖地主动地留在他身边,甚至不惜拿蟑螂来吓唬她! 这不是幼稚,这是卑劣。 偏她被他玩得团团转,像个傻子。 秦槐云递来纸巾:“他本意不坏,只是做法有些剑走偏锋,像他那样的身份地位,又比你年长那么多,对你有点控制欲和保护欲也是很正常的。” 秦淮远收回手机,严肃地说:“妹宝,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你们差距太大,不止是年龄、学识,更在心思和处事方面,你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知不知道他是如何爬上如今这个地位的?” “你还在蹒跚学步时,他就已经开始学习那些诡谲霸道的商道,在你懵懂无知时,他就已经把多少人玩弄于股掌,把北城搅得天崩地裂了,他是个踏两步,北城都要跟着震一下的人物,他的手段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凌厉、疯狂。” “你跟他在一起?放眼整个北城,在勾心斗角、暗藏厮杀的富贵权势下成长起来的能有几个好东西?现在是他看你年轻、有趣,愿意纵容你,未来呢?他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 “师兄,过分了。”钱苗苗打断他,“在商言商,站在梁先生的角度,有些事情必定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有选择,谁又愿意过尔虞我诈的生活呢?” 秦槐云也帮腔道:“是啊,未知全貌,就擅自判定人家的功过是非,并非君子所为。” 秦淮远从鼻腔哼出一团气,显然不服,但又垂眸,抿住了唇。 妹宝一言不发,除了湿漉漉的,红了一圈的漂亮眼睛,再无表情,甚至从容平静地从桌上一张一张收起照片,揣进包,再站起身:“我知道得差不多了,下午还有课,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往外走。 钱苗苗追上去,拽住她的胳膊:“妹宝,见到你世叔,千万别冲动,师兄师姐和他毕竟从未深交,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只是人云亦云,你不能因为旁人几句很主观的话,就笃定他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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