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然再次肯定地点点头。 所有背完的单词,她都反复默写过不止一遍,几乎能做到一看到单词,瞬间就能反应出它的词义和词性。 听说之后课堂上老师会教语法,但目前还没学,而语感的培养需要日积月累,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 想拿分,没有别的捷径可走,只能用最笨、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不停地背诵单词。 她想着只要把那些高频词汇都背完,起码能有个及格分保底,总好过不及格。 初秋的风掺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将那头的说话声断断续续拂送至耳边。 顾砚书闻言也挺意外。 他从小在双语环境中长大,高考词汇对他来说,不仅算不上生词,甚至连稍有难度的词都称不上,顶多算是基础词汇。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程安然的单词背诵进度感到惊叹。 开学才一周,整体上课的进度并不快,可她的进度已经超过了全年级百分之八十的同学。很多人到现在可能还停留在必修一第一单元。 至于剩下那百分之二十,完全属于天赋异禀的类型,暂且另当别论。 “进度挺快啊,多久背完的?” 发现程安然自己也知道着急,钟老师心里最后那点火气也没了,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当老师的,不怕学生笨,就怕学生懒。 底子差一些没关系,知识点一遍学不会,可以多教几遍。但如果学生自己不努力,课后也不查缺补漏,光靠老师在课堂上反反复复地讲,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毫无用处。 程安然不太记得具体时间,只能含糊地说:“中考之后开始背的。” 隔壁桌的老周一直分神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听到这话,转动椅子,微微侧身看了过来:“那语文呢?” 语文是她的拿手项,当然没背。 程安然声音发虚:“……背了一点点。” “哦——?” 老周故意拉长语调,又多问了一句,“说来听听,背了哪几篇?” 程安然顿时变成锯嘴葫芦,不吭声了。 老周瞧着她这副模样,乐了,对钟老师说道:“这姑娘是得好好说一说了,你看看,对英语多重视,几本必修的单词都背完了,语文恐怕到现在连书都还没翻过几页。”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完全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并没有真的生气。 说实话,他还挺欣赏这姑娘的。 因为上回李国强跟他提过程安然的事,所以他平时上课的时候,难免会对这个学生多留意一些。结果关注着关注着,还真就上了心。 不为别的,就为这姑娘骨子里那股不服输、拼命努力的冲劲。 他已经很多年没在学生身上看到过了。 能考入南城一中的学生,以前都是班里的尖子生。很多打小就聪明,比同龄人更擅长读书,所以真正靠笔耕不辍、日复一日的努力考进来的,其实并不多。 而程安然,绝对是其中一个。 老周向来对自己的眼光极为自信,他坚信自己看人从不会出错。 别看这姑娘现在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可她就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用心打磨,将来说不定会给所有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么看来,你对英语还挺上心,我倒不好批评你了。” 钟老师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被安抚后的欣慰,她瞥了程安然一眼,眼神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紧接着又话锋一转,语气严肃道,“不过,想学好英语,光靠背单词还远远不够,有时间多练练听力和阅读,这两部分才是拿分的关键,尤其是阅读理解,错一题就两分没了。” 说着说着,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旁从始至终静静站着、未曾发一言的顾砚书。 顾砚书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实验班的,初中时就斩获了好几个外语竞赛的获奖证书。 像这种有望在高考中夺魁的种子选手,还没进校的时候,各科老师就早已听闻他的大名。 钟老师看着他,心想这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让学霸现身说法,平时多带带小学渣,不比自己在这纸上空谈有用? 于是她问顾砚书:“你这次英语考了多少分?” 见钟老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男生,程安然刚放下一点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顾砚书敛起眼中的笑意,没怎么迟疑地报了个数字:“149。” 程安然算了算,居然整整比她高五十分…… 钟老师也拿眼神瞅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学生。 “好小子,考得真不错。” 虽然这次抽考跟语文没关系,可听见得意弟子竟然考出如此高的分数,老周既欣慰又骄傲,忍不住好奇问一嘴,“一分扣哪了?” 试卷发下来后,顾砚书没仔细看,大致扫了一眼便塞进了抽屉,只依稀记得作文少一分。 暑假期间他一直在国外,日常交流以口语为主,突然切换回书面语言,多少有些不习惯,当时写作文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得心应手。 他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应该扣在作文上,可能 有些语序不对。” 钟老师了解学校的评分习惯,对于高分试卷,老师们向来是鸡蛋里挑骨头,对此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师麻烦你一件事行吗?” 她看着顾砚书,态度温和亲切,言语间带着几分征询的意味。 顾砚书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程安然,点头:“您说。” “等有空了,你多跟老师这位学生交流交流学习英语的心得体会,最好再教教她阅读理解应该怎么拿分。” 钟老师一向鼓励同学们相互交流学习,找对做题方法和学习技巧,往往会比课堂上听讲更有效率。 程安然完全没想到钟老师会来这么一出,心里一紧,下意识抬起头,与对面的顾砚书对视了两秒。 他目光淡淡的,神情平静,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程安然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错开了视线。 没过多久,顾砚书那一贯温和清润的嗓音,夹杂着窗外树叶簌簌颤动的声响,传入了她的耳中。 “好的,老师。” …… 程安然脚步沉重地回到教室。 齐霏正和前排同学聊得热火朝天,见程安然回来后,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动静,以为是挨了批评心情不好,小声问道:“钟老师骂你啦?” “没有,只是说了两句。”程安然摇了摇头,用平静的语气回应。 齐霏更纳闷了:“既然没被骂,那你这一脸愁云惨淡是怎么回事?” “有么?”程安然抬手摸了摸脸,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随便扯了个理由,“可能是上课有点累吧。” 看出她不太想说,齐霏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身继续和前排同学热聊起来。 程安然深吸一口气,翻开之前刷了一半的题目,刚写了两笔,思绪就飘远了。她抬起头,望向齐霏:“你知道学校哪里有小一点的自习室吗?” 齐霏认真想了想:“我记得阅览室好像有小隔间,不过得提前预约时间段,而且只有周一到周五开放。” 程安然点点头,没再多说别的,接着低下头刷题,试图在密密麻麻的题目中找回专注。 …… 这一天过得风平浪静,直到放学,顾砚书也没来找她。 他不来,程安然反倒松了口气,索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当不记得这件事。 反正钟老师每天那么忙,除了备课、上课,还要批改好几个班堆积如山的作业,说不定用不了几天,大家都把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自然也没人会再提起。 这么想着,程安然感觉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瞬间轻了许多。 晚上放学回家,又路过那扇黑色铁门,程安然习惯性地扭头扫了一眼,突然发现那道熟悉的门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两个黑洞洞的眼儿。 活像两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程安然莫名觉得有点不舒服,余光瞥见墙顶露出的一节红色线头,猜测应该是监控探头。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装作像平常一样随意路过,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把书包放好,洗了个手准备吃饭。 饭桌上,程母突然提起今天卖完菜回来的路上,在巷口碰到了隔壁邻居。 程安然察觉到程母语气有些异样,咽下嘴里的饭,问怎么了。 “那隔壁小伙子看着就不像正经人,剃着个光头,面相凶得很。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两条狗,一条比一条大,站起来比人还高,给妈吓了一跳。” 提起这事,程母脸色难看,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程安然端碗的手一顿。 程母从前生活在乡下,什么样的狗没见过,像中华田园犬那种大小的狗,村子里随处可见。有母狗生崽,她担心狗妈妈营养不够,奶跟不上,还经常拿剩饭去喂它们。 什么样的大狗能把程母吓一跳? “养的什么狗,妈你认识吗?” 程母努力回忆着:“我就记得其中一条是狼狗,另一条长得怪模怪样,我在乡下从来没见过。” 她连说带比划地向程安然描述着那狗的大致模样。 “天太黑看不清,应该是条大黑狗,脖子上用铁链子拴着,隔老远就冲人叫唤。对了,那狗脑袋边还有一圈毛特别厚,不仔细看,就跟头小狮子似的。” 听这形容,有点像阿拉斯加或藏獒。 但仔细一想,程安然又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现在很少有人会把温顺的阿拉斯加和凶猛的狼狗养在一起,如果养来看家护院,还是凶悍点的狗更合适。 程母说完,仍是不放心。 隔壁那人长得凶神恶煞,有点不像好人,城中村又这么乱,可千万别是个蹲了号子刚放出来的。 想到这儿,她眉头皱得更紧,甚至隐隐动起了搬家的念头。 “然然,最近生意好,妈手里攒了点钱,等过几天你爸手术报销的钱也下来了,咱们不如搬到医院附近去。你明天上学也记得去问问老师,看能不能补交住宿费。” 程安然有些愣住,知道程母的意思是打算让她住校,迟疑了下,问:“我要是住校了,妈你怎么办?” “我每天卖完菜还得去医院照顾你爸,忙得脚不沾地,哪用得着你操心?再说了,双休日你又不是不回来。” 程母一脸坚定,“之前是房子的钱没到手,家里拿不出住宿费,才没让你住校。现在有钱了,当然还是住校好,天天这样两头跑,多耽误学习。” 程母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虽然每个月房租贵一点,但至少安全又省心,不用像现在这样,整天提心吊胆。而且女儿都上高中了,也该有个安静像样的学习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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