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一转,看向灵堂中央。 遗像上的薄行止,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清澈如水的眼眸中,似蕴含着款款的深情。 那张俊脸,雅致不掩英挺,温润不失潇飒。 外人眼中的他,出类拔萃,温文尔雅,感情专一。 完美的近乎没有缺点。只除了对她…… 桑榆晚一想到这件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咬牙切齿,啐了一口,“呸。” 容止拧眉,“怎么了?” 桑榆晚唇线拉直,声音冷淡,“恶心。” 容止抬眸,看向她,眉头微锁,“让医生过来看看。” 语调,微微有些急切。 桑榆晚只当他是随口一说。 她对着薄行止的遗照弯了一下唇角,“他,让我觉得恶心。” 容止眉心稍稍松开,低沉冷冽的声线从薄唇中吐出,“爱人,不分男女。” 桑榆晚瞳孔一震,压在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一双星眸染了几分愠色,“想不到二爷的思想,也如此开放。” 上扬的尾音,带着十足的嘲讽。 容止眼底划过一道肃穆的冷光。 桑榆晚眼底倏然沉得发暗,幽幽说了一句,“容止,我和顾景恒,谁才是薄爷的妻子?” 灵堂瞬间静谧。 一股幽凉的阴风,似从水晶棺底刮过来。 寒浸浸,有些瘆人。 长明灯的火焰,忽明忽暗,格外诡异。 容止思忖了数秒,问了一句,“名分重要吗?” 桑榆晚心尖一刺,怒意染红了眼眸。张嘴,喉咙像被一只手扼住。呼吸都有些困难,“不重要么?” 容止跪坐在蒲团上,抬眼,肃然的双眸看向她,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桑榆晚愣了一下。 他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她听不懂。 容止黑眸深沉,浓睫一眨不眨。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空气,渐渐微妙起来。 过了几秒,桑榆晚眸光一颤,鬼使神差说了一句,“明媚跟过的男人,如过江之鲫,二爷不嫌脏吗?” “我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容止眸色一黯,像是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瞳之中,毫无温度。 桑榆晚听了只是自嘲一笑,果然…… 容止见状眼皮轻轻跳了跳,她怕是没有信。 “我有过的女人,只有一个。” 桑榆晚心里侯然一跳,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 只有一个的意思…… 她慌忙移开视线,准备走过去坐下。 容止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去休息。” 桑榆晚压着心慌,“二爷要觉得累,可以起来。” 灵堂大门敞开着,夜风一吹,空气冷嗖嗖的。 “阿嚏……” 桑榆晚只穿了黑色的素服,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容止见状,下意识脱掉身上的黑色外套。扣子刚解开一颗,顿住,“我叫人给你送一件衣服过来。” “不必劳烦二爷。”桑榆晚冷冰冰得拒绝。 容止语声低沉,“你身兼薄家家主和集团掌权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桑榆晚站定,长睫低垂,讥讽道,“没了这样的身份,二爷还会关心我吗?” 容止神色未变,压低嗓子说了一句,“你还有其他的身份。” 桑榆晚一愣,“什么?” 容止低声说道,“七日前,你和我,男和女。” 如此一句,就像锋利的长剑,直直刺入桑榆晚的心窝。霎时,血液加速,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 连日的疲累,加上气火攻心。她的眼前瞬间漆黑一片,身体直直朝后倒。 “小心。” 随着低沉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她跌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凉薄的气息染了香火的味道,掠过鼻翼,随着呼吸窜进了桑榆晚的肺腑。 砰砰狂跳的心,好似有某种情绪在滋生。 她急忙挣脱开,后退两步,胸口起伏着,一张脸绯红如火。 容止长身玉立。 一身黑衣,禁欲,却又令人沉沦。 他垂下的眸光,深邃,淡漠,隐晦不明。 桑榆晚眸光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扬手,想要给他一耳光。 容止没有躲闪,唇角微微上扬,“小心动了胎气。” Z玩笑话。 传进桑榆晚耳中,格外刺耳。 她收回手,咬牙切齿,“容止,别想以此拿捏我。” 容止扯了一下眉头,对此不置可否。 桑榆晚愠怒更浓,指骨隐隐泛白。眼角的余光扫到薄行止的遗照,冲到嘴边的话,兀自又咽了回去。 容止神色淡然,回到蒲团前,再次跪坐好。 桑榆晚深深呼吸了两口,坐在他稍后的位置。 视线里,是他挺直的脊背和饱满的后脑勺。他的发际线清晰利落,沿着耳际优雅地延伸,与颈部的线条完美融合。 简洁却不简单。 这个男人,虽不是薄家骨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却远胜于薄行止。 更可恨的是,他好像是她命中的克星,很轻易得就能挑动起她的情绪。 不可控的关系。 桑榆晚绝对不允许。 而且…… 第11章 明媚作妖 嗡—— 手机震动声,在静谧的空间无限放大,周遭空气都在隐隐颤动。 容止拿出手机,扫了一眼,直接挂断。 一连三次,他都没接,却也没有把对方拉黑。 桑榆晚漠然看着,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二爷,需要我回避吗?” 容止眉心轻蹙,低声应道,“不需要。” 他的声线染了香火,微微暗哑。 桑榆晚身体朝后靠了靠,眼皮渐渐发沉,没一会儿竟睡着了。 醒来,已是凌晨五点半。 浅浅晨光透进了灵堂,灯光柔和了许多。 容止依旧跪坐在蒲团上,双眸微阖,侧颜轮廓硬朗分明。 再往下,修长的颈脖,凸起的喉结…… 桑榆晚脑海里莫名翻涌出那晚的画面。心跳越来越快,耳角滚烫,白皙的脸绯红如火。 许是在薄行止的灵堂,竟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稍稍活动了一下,起身。 黑色的素服从身上滑落。 定睛一看,是容止最外面的外套。 桑榆晚心口猛地一滞,身体僵硬了一瞬。 继而,心跳加速,眼神渐深。 弯腰,把外套拾起来。走到容止跟前,递过去,轻抿了下唇,“给。” 容止抬眼,伸手接过。 两人手指若有似无的触碰了一下。 桑榆晚心脏突得一跳,无端端心慌,急忙撤手。 容止面色平静,似没有感觉到了什么。 他接过衣服,重新穿上。 淡淡的冷香从衣服里漫溢了出来。 独属于她的味道。 容止勾了一下嘴角。 桑榆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去检查了一下水晶棺下的长明灯。 人死如灯灭。 大法师说,长明灯灭了,薄行止就投不了胎,以后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这几日,桑榆晚也想过,灭了灯,让他魂游四方。 转念一想,还是让他投胎去,下辈子和顾景恒好好在一起。 毕竟,他和她虽没有夫妻之实,但他在事业上对她却是帮助颇多。 她能走到今天,有一部分是他的功劳。 “夫人。”弦思急匆匆走进来,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桑榆晚接过手机。 垂眸。 八卦新闻掠入眼底。 「薄家前任家主意外离世,绯闻女友低调现身吊唁堂。」 配图: 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身穿黑色大衣,带着墨镜,走进了薄家大门。 桑榆晚瞳仁微缩,眸中寒气四溢,“明媚。呵。” 法师正好进场,容止随即站了起来。 安静了一晚上的灵堂,又一次喧闹起来。 弦思压低了声音,“夫人,我查了。偷拍的狗仔是明四小姐自己找的人。这消息,也是她自己放出去的。” 桑榆晚看了容止一眼,便往灵堂外面走,“为了热度,她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咱们二爷的感受。” 弦思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照常理来说,明四小姐没必要这么做。真要为了热度,直接曝光她和二爷的恋情,不是更好吗?” 桑榆晚冷笑,“她存心就是为了恶心我。” 弦思一怔,恍然。 桑榆晚继续向前,“‘新语’那边,尽快拿下。” “是。”弦思跟上她,“明四小姐这条热搜,我先想办法压一压?” 桑榆晚神色淡淡,“二爷都不急,我急什么?” 弦思说,“我怕拖久了,有损夫人颜面。” 桑榆晚嘴角扯出浅浅的弧度,“我的脸面,早就让薄行止糟践完了。” 弦思心头一紧,不敢再出声。 - 桑榆晚回到房间,吃了一点东西。 随后,简单洗漱,化了个淡妆。 一头长发用桃木发簪挽好,冷绝高贵。 身上,依旧是黑色的素服,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一寸寸凉下去。 薄行止去世之后,便多了一些身份。 薄家家主。 薄氏集团掌权人。 还有,丧夫的新寡妇。 最后一个,令她倍感耻辱,又愤恨交织。 如果薄行止性取向正常,且真心爱她。哪怕两人只生活了三天,她都能坦然接受这个身份。 他的欺瞒和利用,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为了薄家和“薄氏集团”,让他体面的入土,已是桑榆晚忍耐的极限。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情绪,下楼,去往灵堂。 距离薄行止正式发丧还有半个小时。 灵堂里已经站满了人。 宁婉珍哭声悲恸,引得不少人落泪。 桑榆晚劝了几句,眼眶渐红。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憋了太久的恨意。 薄太夫人拄着拐杖过来了,嚎啕了两声,便再无动静。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平日就没什么感情,实在是哭不出来。 二房、三房的人都过来了。 就连薄誉衡刚满周岁的孙子也穿上了孝衫。 他们来与不来,桑榆晚对此毫不在意。 反正薄家家主之位,没有旁落,还在大房手里。 她对薄远山的承诺,也算实现了一半。 外人并不知情,薄行止没有和她办理结婚证。 这个秘密,将跟着死去的人一同入土为安。 过去,现在,未来,她都是薄家无可争议的夫人。 弦思绕过人群,走到桑榆晚身边,附耳,悄声道,“夫人,明四小姐刚才发了一条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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