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前,冒犯了沈津。 瞧着男人略有慌乱的神色和退后的举动,梁千瑜本来枯死的眼眸像是漾出一抹诡异的生机,下意识的抓住了他。 沈津躲了! 这个满口利益的男人居然躲了! 梁千瑜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名的刺激,那是一种反抗自己的上头感,她借着那股冲动把沈津按进了车里。 “梁千瑜你干什么!” 梁千瑜的脑海里翻涌着巨浪,将本就稀薄的理智冲散,她捧着沈津的脸,没想到这个男人连皮肤都如此柔软,手感格外的好。 “给你想要的啊,能答应和我梁千瑜相亲,不就是想玩一次金州名人?” 那些人不都是吗? 装什么装。 她也想试试。 试试汲取别人生命力的感觉。 看着男人羞愤的模样,梁千瑜完全失去了思考,但很快,她被那股痛感刺激的清醒许多,时隔九年,她没想到这种事,还会这么疼。 但疼痛会驱散其余一切。 于是。 悲凉漫了上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悲至极。 黑暗中,她红了眼眶。 趁着沈津没注意,她慌忙的逃入夜色中。 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 梁千瑜。 你去死吧。 - 梁千瑜从沙发上惊醒。 她目光怔怔的盯着天花板,灰银色的头发贴在颈侧,虽然醒了,但梦里的那股恶心又黏腻的惊恐就像是附骨之蛆,死死的缠绕着她。 她不敢闭眼,似乎一闭眼,就能看到当初那个老男人的脸。 不多时,梁千野来了。 见姐姐沉默寡言,他在旁叹了口气。 今天是两人的生日,但看样子,姐姐是不打算回家了。 也是。 明明是龙凤胎,但从小到大,家里永远只准备一个庆生蛋糕,不是买不起第二个,相反,这是一场对于他姐姐的,血淋淋的精神驯化。 梁家的女人,皆是商品。 外人眼里的乖乖女。 其实是个傀儡。 想要随意摆弄一个人,就要先捏碎她的骨头。 姐姐生下来,就犹如一滩脱骨的肉泥。 梁家给她套了模具。 把她固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如今,模具被梁家拿走。 姐姐也再也长不出能支撑的骨头了。 就好像,把她扔在了一个黑漆漆的森林里,永远都在迷路。 梁千野盯着姐姐的脸,哽咽着:“姐,你好点儿没?” 梁千瑜说:“你告诉沈津,金州那么大,让他换个人结婚吧。” 她不觉得自己配不上沈津。 她害怕现状被改变。 梁千野沉默许久,才起身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千瑜拿着关机的手机去充电,开机后,她诧异的皱了皱眉——足足十几通未知也未接通的来电。 直觉告诉她,这是沈津的号码。 恍惚间,梁千瑜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不是别的,而是来源于她人生的不可自控性,每当这种时候,她的脑袋里就一团乱麻,虽然知道比起别人,沈津是更好的选择。 但她没办法做选择。 因为她从小就没有选择权,也没有自主思考的机会。 时至今日。 她已经习惯了。 没人提醒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她的脑袋就像是坏掉的机器,根本无法运作。 正当梁千瑜发呆之际,手机又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她忙不迭的挂断,随后将手机关机,哪怕是这样,那股强烈的不安感还是无法消散,她索性将手机扔进了酒杯里。 梁千瑜跌坐回沙发。 她拿起指甲刀,漫无目的的剪着自己的发尾。 肚子里好饿。 这是她现在能感知到的唯一。 梁千瑜离魂般的走到厨区,看到那个已经有些氧化的苹果,拿起水果刀削皮,但她的手法很笨拙,苹果削好后,只剩下三分之一。 只是看着那柄刀。 她鬼使神差的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轻轻割过。 鲜血流出的时候,她全身上下抽紧的筋都舒缓了下来,心里也没什么感觉了,静静的走到冰箱后,颓唐的靠着滑坐下来。 手腕的血染红了苹果。 梁千瑜咬了一口。 可她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 不知道思绪游离了多久,沈津来了。 梁千瑜看着他,怔住了。 为什么沈津会来。 为什么自己躲在哪里都会被人找到。 太过害怕,她只看到沈津的唇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完全无法做出回应,直到男人问她家里有没有医药箱,她才像回魂般说:“好像有。” 她被抱到了沙发上。 看着沈津给自己包扎伤口,梁千瑜不敢动,她的目光凝视过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处,心里翻出一股如麻绳般搅弄的异样。 明知道自己是梁千瑜。 为什么还特地跑来。 这场婚约对于沈津来说,就那么重要? “你为什么要娶我?” 男人坐下来。 这次,回答的话语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联姻而已。” 梁千瑜虽然习惯了被支配,但不代表她喜欢,所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听从家里安排的大少爷,就像自己年幼时一样。 哪怕联姻对象是自己,也能心甘情愿。 她脑袋发直的靠过去,看着男人干净的耳蜗:“你好乖好听话啊。” 男人的耳根分明红了,但口气还是理智的。 “家里安排的事,我一向无所谓,对我来说,联姻对象是谁根本就不重要,我只是需要一个沈太太,好尽快完成家里给的任务,鼎盛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梁千瑜认可这个回答。 出身金州赫赫有名的商贾世家,她从小就知道,能把人死死捆在一起的从来不是什么情爱,而是利益。 交涉的数额越大,就越无法轻易分开。 “所以,女人只是你的附属品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调侃这一句。 可她的随便,换来的却是沈津的承诺。 “你要是嫁给我,我也不会束缚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在一些重要的场合肯跟我同屏出现就可以。” 梁千瑜控制不住的发散的思绪,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问题变得尖锐。 “你不要面子的吗?” 说完,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津。 这个男人会说什么? 让自己别介意外界的言论? 还是安抚她? 谁知,沈津说。 “一个私生子,从来也没什么面子,我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议论我,只要他们见到我时,能恭恭敬敬的叫一句沈副总,就够了。” 梁千瑜哑然。 沈津只说了他自己。 而这段话,再次让梁千瑜陷入了混乱。 她靠在了沈津的肩膀上,两人间积压的沉默让她倍感压力,于是乎,为了让自己的心境松泛一下,梁千瑜提出了买蛋糕。 “你今天过生日?”男人问她。 梁千瑜撒谎了。 她不是想撒谎。 而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撒谎可以跳过思考。 眼见沈津真的在给她订蛋糕,她眼神发直般的伸出手,但意外的是,沈津要拒绝她,这无疑又是一种无法预设的走向。 习惯使然。 梁千瑜立刻换了话题。 但沈津这次咄咄逼人。 她被困在问题里,无处可逃。 “给我十天,结婚的事,我考虑一下。” 男人的脸上有些复杂。 但他还是答应了。 - 可十天的时间远远不够。 梁千瑜并不是故意拖着沈津,而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去思考这件事,她只要一想到就会疯狂的走神,这种情况让她也备受折磨。 无法做选择。 那她的选择便是:不选择。 不动。 便不用纠结。 不论现状如何,她都不想做什么改变。 就这样在泥潭里泡着,至少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如今的样子,梁千瑜的精神世界坍塌了。 肺里的空气在急剧消失。 终于,梁千瑜起身了。 她带了一箱冰镇的啤酒,漫步目的的在金州市区绕来绕去,望着街边的万家灯火,最终将车停在了一幢早已停工的烂尾楼下。 她去到了顶楼。 坐了下来。 只有脱离人群,她才能得以喘息。 而从这个角度俯瞰下的金州,格外漂亮。 身边很快堆满了空酒瓶。 恍惚间。 她又听到了沈津的声音。 “梁千瑜,大半夜在这儿坐着,你没家是吧。” 梁千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现在心情还不错,回答了一句没家。 直到沈津出现在身边,她才微怔了怔。 原来不是幻听。 “我听谢轻舟说,那天就是你和梁千野的生日,你为什么要骗我?” 梁千瑜在说实话:“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她很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发现这根本就是无用功。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以为沈津会走,可那人却说:“那正好,我也没家,跟我走吧,过几个月,我给你单独办一场生日宴” 梁千瑜仰起头,盯着男人清晰的下颚角。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但这一次,沈津不曾给出其余的答案,也不再询问她的意见,拉起她就往回走,楼边呼啸的风声离她越来越远,她不需要做什么选择和决定了。 梁千瑜这才发觉,原来楼顶这么冷。 她盯着男人的背影。 脚下的步伐被迫凌乱起来。 饶是那么大的风。 也吹不散沈津的话音。 “梁千瑜,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很混乱,但你要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具体该往哪儿走,就别松开我的手。” 梁千瑜闻言,耳边一瞬嗡鸣。 待脑海归于寂静。 她定定的。 就这样跟着这个只见过三面的男人走了。 婚事也在当晚确定。 - 从那之后,梁千瑜的人生里再也没出现过什么选择题。 沈津永远都会把结果摆出来。 而这个男人说到做到。 从未束缚过她什么。 只不过,每当梁千瑜和沈津出现在同一个地点,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赖在这位未婚夫的身边,紧紧的贴着他。 活了23年。 她很少思考人生,也讨厌思考人生。 但只要拉住沈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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