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站在楼下,温声询问:“老师在家吗?” 阿姨赶忙关上门不让一点风进来,“在的,许小姐来得不是时候,余老师一会儿就要出门了。” 许知意解围巾的手又把围巾绕了回去,“老师约了朋友吗?” 阿姨颔首,她上了木制楼梯,“我先告诉去余老师一声。” 楼梯传来咚咚的响声,余浓绮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她眉眼里隐藏不住的喜色,“知意来了,坐下歇一会儿。” 许知意手里还拎着包像是随时要走,她善解人地说婉拒:“不了,老师不是还要见朋友吗?” 余浓绮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手套,她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一根根塞进手套里,“知意,跟老师一起去吧。” 许知意撇撇嘴,佯装不满地说:“那位朋友是什么人,我会不会打扰你们说话。” “不会,”余浓绮挽住许知意的胳膊,整理了一下许知意的围巾,亲昵地邀请说:“一起去吧,我的学生万一挑一,他要羡慕得把牙咬碎了。” 她们挽着手往外走,作为学生,许知意坚持请余浓绮上她的车。 余浓绮在屏幕上输入了地址,许知意不经意间瞥到地址是在城郊。 余浓绮坐在副驾驶聊道:“我们要去见的朋友叫梁温茂,你叫他梁老师就好了。” 许知意觉得熟悉,恍然大悟地说:“梁温茂是大提琴演奏家,妈妈带我听过他的音乐会。” 梁温茂出生于音乐世家,是原中央乐团的大提琴首席。 余浓绮笑说:“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他如今就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儿,天天鼓捣些乐器卖卖。” 下了车,她们进入到一个别致的二层小楼里。 许知意走在前面,“你好,梁老师,我是余老师的学生许知意。” 梁温茂抽了挡在走道的椅子请她们上楼,“你好,你好。” 许知意心细,她的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的两杯水,升腾着微弱的热气,大概刚倒了不久。 “梁老师,家里来客人了吗?” 梁温茂端详片刻,旋即和后面的余浓绮相视一笑,“丫头眼尖,是我的一位常客来了,不打紧的。” 许知意仿佛觉出了什么味道,她压声疑惑地问:“老师,你到底是要见谁?” 余浓绮揭开了悬念,“他的常客是谢玉成,我没见过那孩子,联系了他想见一见的。”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结果,怎么就碰巧你来了。” 如今来都来了,许知意也不能抽身就走。 况且,许知意没有躲着别人的习惯。 楼下家具拥挤,楼上视野开阔。 一架三角钢琴立定在房间的角落,风吹起白色窗帘不断与钢琴擦肩而过。 特制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小提琴、三角架和大提琴等,许知意还看到了辅助练琴的节拍器。 许知意看到谢玉成的同时,谢玉成也把目光放到了许知意身上,他微微颔首问候。 户外风大,许知意紧紧围着围巾,不耐脏的奶白色围巾宛如挤出的花型奶油,末端是一枚粉色草莓装饰。 削减了锐利的气势,许知意仿佛是蛋糕上柔软的奶油娃娃,忍不住让人抱进怀里。 梁文茂的钢琴是他从国外带来的,余浓绮看得出品质上佳,可惜她的琴艺生疏了。 余浓绮冷不丁地问:“知意,你想试试钢琴吗?”
第5章 打网球吗 既然老师想听,许知意正好也过过手瘾。 梁温茂大方地同意了,他饱含期待地说:“知意,你可以试试。” 钢琴是合上的状态,表面擦拭得一尘不染,足以见主人对钢琴的珍视。 许知意的手撑着盖,“谢谢梁叔,我弹一小段。” 谢玉成缓步慢移,伸出的手覆在了盖子的侧边,距离许知意的手咫尺之遥,“我来。” 许知意一抬头,映入眼底的是他挺拔的身姿,平整的灰色西装马甲,然后直接撞进一双琥珀色的浅眸,晶莹剔透得让许知意一下子联想到糖果。 谢玉成依次掀起盖子的两个部分,胳膊抬起时,衬衫袖子短了一截,一痕白色伤疤袒露。 许知意没来得及看清,那抹痕迹就消失了。 梁文茂提议说:“玉成,你今天要拿的大提琴还没动过,不如和知意合奏一曲。” 谢玉成言语温和有礼,“我没有系统学习过大提琴,非专业乐手,恐怕许小姐不会满意。” 余浓绮不置可否地说:“知意弹钢琴也是爱好,再则这是家里,不是音乐会,不用讲究这么多规矩。” 梁文茂拆开大提琴,小心翼翼地交到谢玉成手中。 生情难却,谢玉成修长的手握住了琴弓,摆出了演奏的姿势。 许知意征求谢玉成的意见,“弹什么曲子,古典,流行,我都可以。” 谢玉成低垂着眉眼,“喜欢舒伯特的哪首?” 许知意的手指蜻蜓点水般触碰着钢琴键,回答说:“《野玫瑰》。” 钢琴和大提琴在同意时刻响起,交汇成一首《野玫瑰》。 男孩看见野玫瑰,荒地上的玫瑰,清早盛开真鲜美,急忙跑去近前看,愈看愈觉欢喜, 玫瑰玫瑰,红玫瑰,荒地上的玫瑰。 许知意摘下了厚重的围巾,卷过的长发鲜活得像有生命力一般,端坐弹琴如油画。 大提琴的松香味侵入她的鼻尖,蜜蜡凝重,松木芬香,一切的香味都是沉下去的。 男孩说我要摘你,荒地上的玫瑰,玫瑰说我要刺你,使你常会想起我,不敢轻举妄动。 谢玉成目光下敛,睫毛轻扫,侧脸轮廓锋利而清隽,西方的浪漫与东方的内敛相辅相成。 野玫瑰不屈地反抗,歌词的最后玫瑰被采撷刺伤了少年。 延长音悲凉,许知意琴艺精湛,谢玉成配合得天衣无缝。 谢知意摁响了最后一个音符,一曲毕。 余浓绮捧场鼓掌,梁文茂发自内心地赞叹他们的合奏。 “玉成,几年过去了,你的琴艺都没退步。” 谢玉成把大提琴装入盒子,不慌不忙地说:“工作空闲无事可做就拉大提琴,我常练习梁老师教给我的技法。” 余浓绮霎时来了兴趣,“你们认识多久了?” “玉成在那时在首都上大学,他大提琴拉得好,在西街的小型音乐会上兼职演奏赚点钱。”梁文茂说:“我们第一次认识是在乐团的后台,我说要培养他拉大提琴,说破了嘴他也没答应。” 梁文茂到现在想起还是可惜,余浓绮的得意门生就站在面前,这种可惜之情愈发强烈了。 到底是人各有命。 许知意回想说:“几年前,我在西街听过演奏会。” 回国后闲着无聊,唐锦茵拉着她去听了一场音乐会。 音乐厅后是一条僻静的巷子,路灯坏了,巷子里漆黑如墨。 许知意和唐锦茵都累了,平时叽叽喳喳地吵过了麻雀,过街时话都不想说。 寂静到顶点,她们听到巷子里男人粗声粗气的争吵声,后来发展成了以肉相搏的闷哼声。 许知意不爱多管闲事,她们在巷口安全上了车。 上车后,唐锦茵念念叨叨,许知意就报警说了位置,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来处理。 梁温茂和余浓绮又聊了几句。 夜色朦胧,许知意送老师回家。 许知意看向谢玉成,故作平常地说:“谢先生拉大提琴之外,平时休闲娱乐会打网球吗?” 谢玉成背着大提琴,轻笑说:“许小姐是想说,邀请我和你以及你的朋友一起打网球。” 许知意眨了眨眼,睫毛灵动得像快飞的蝴蝶,“谢先生愿意吗?” 前脚扔了他的酒,后脚就要请他去打网球。 谢玉成拖着尾音思考了一下,为难地说:“乐意之至,不过,我们得同时有时间。” 许知意态度温柔,诚心诚意说:“没关系,早晚会有时间的。” 分别后,谢玉成提把买来的大提琴放在车后座,开车进入市中心,拐入一家附有花园的私人医院。 进入一间单人病房,床头的花束新鲜得滴落着露水,花香与消毒水味道掺杂,减少了刺鼻的气息。 谢今安忙让开身下的凳子,“哥,你来了。” 谢玉成关了一盏灯,只剩下一盏橙黄灯光的台灯,“最近妈怎么样?” 谢今安道:“还是老样子,医生说切忌大喜大悲,病情就稳定得差不多了。” 床上的方芷兰手指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谢玉成站着轻拉了白色的被子,掖严实被角,“怎么不睡觉?” 方芷兰唇色苍白,纤瘦的手背贴着白色胶带,“白天睡得久了,到了晚上就睡不着。” 谢玉成挑了一个新鲜的苹果开始削皮,他缓声道:“我给您削个苹果吃,吃完就睡得好了。” 方芷兰挣扎着要起来,“玉成,你和许小姐现在怎么样?” 谢今安赶紧搀扶着妈妈的胳膊,谢玉成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谢玉成回复说:“一切都好,您安心。” “我的身体情况不好,我本来还想在订婚宴的时候见见她,”方芷兰颓然道:“是见不成了。” 谢今安满眼心疼,出声安慰说:“妈,嫂子一定会来医院看你的,你就放心吧。” 方芷兰看过许知意的照片,那张照片是许知意的奶奶拿出来递给谢玉成看的,后谢玉成拿过来给了方芷兰。 照片上的许知意身穿学士服,笑容肆意张扬,感染人心。 方芷兰幸福地弯起嘴角,“你们两个能幸福,我就很满足了。” 说完,方芷兰止不住咳嗽,声音由轻到重,咳得眼泛泪光。 谢玉成眉头拧紧,轻柔地拍着养母的背。 谢今安也忍不住笑起来,欢快地说:“嫂子那么好,她和我哥一定会幸福。” 父亲去世后,家里的亲戚争抢财产。他们富足的生活一落千丈,父亲创办的公司也被瓜分。 哥哥年纪还小就撑起来一个家庭,上着高中跟家里亲戚打官司,一边夺回公司一边创业。 谢今安和方芷兰每每想到这就要落泪,还好苦尽甘来,哥哥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只是许家家大业大,谢家是后起之秀,谢今安担忧她家的门第并不能让嫂子满意。 等见了许知意,她要对嫂子殷勤一点,不给哥哥拖后腿。 谢玉成把处理过的苹果给了方芷兰,不轻不重地答道:“嗯。” …… 周末,许知意和唐锦茵去了一家常去的法国餐厅。 法餐的上菜步骤繁琐漫长,许知意排练消耗大,迅速把前菜消灭完了。 “阿茵,你把iPad里收集的联姻名单发给我一份。”许知意强调说:“是和谢玉成联姻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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