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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在给卿清也抹眼影的时候，万俟延正拿着手机同下属打电话,说着诸如“目标客户”、“后续作品立意”之类的词，好像这些事于他而言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耽搁似的。 卿清也静静地听着,实在没忍住将眼珠子朝上翻了翻,被化妆师发现、提醒了一句,她才不甘不愿地慢慢恢复原状，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生起了万俟延的气。 刚开始万俟延并未发现,在拍摄中途提醒卿清也挽住他的胳膊,卿清也却置之不理时，万俟延才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很快就跟卿清也解释。 “刚刚是陆川给我打来的电话，他找我商量下一季度上线的游戏的细节问题，有点着急。” 万俟延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去公司了,虽然陆川每天都会跟他汇报项目的具体进度,万俟延听完便会在工作群里部署相关的工作内容。但是对于一些重要的环节把控，万俟延不在现场,也没有线上会议,他们也不敢随意下决断。 这就令许多环节的推动陷入了停滞状态。 “我刚刚在电话里部署了一些工作内容。” 工作！工作！工作！ 卿清也实在忍不住，朝天上的太阳翻了个大白眼，接着回头瞪他，完全没有要接受他的说辞的意思：“那也不需要这么争分夺秒吧？这世上哪有这么着急的事情？我们工作室离开我这么多天，不也正常运行着吗？” 她已经在家休息好多天了,早十晚九，养成了非常好的作息。除了偶尔需要查看一下莫莫给她发来的邮件、视频，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放假状态了。 “留白”暂时不需要她操心,卿清也当然也没有要操心的意思。她自认不算是特别有责任心的人，但工作室在她的运营下也照样井然有序的，没有被搞砸，这不就证明一家企业的运行，离了谁都是没有关系的吗？ 卿清也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因而对万俟延的表现更加不满起来。 “是特殊情况，我从来都没有离开公司这么久过。”万俟延解释着。 可卿清也看上去不怎么买账的样子，还是有些气闷，好像万俟延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你总是有各种特殊情况。” 自知理亏，万俟延便不再多说什么，他抱有十分的内疚，主动道了歉，将屏幕上不断弹出新消息的手机收起，之后的拍摄环节便再也没有拿起来过。 这几天燕城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他们定制的拍摄内容繁多，时间又较为紧张，基本上每天都需要从早拍到晚，从一个外景地转移到另一个外景地。卿清也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有分身术，好同时完成所有的拍摄内容。 清晨到夜晚，从沙滩到草地，瞿思衡对着他们一顿狂拍，尽可能地抓捕住每一个值得纪念的瞬间。 他的摄影技术堪称一绝，有的成片效果极好，完全不需要后期修饰；有的则有些模糊，但却营造出了别样的氛围感。 当然，还可以更好。 莫奈花园的婚纱很沉，不似民国风的旗袍与古代的汉服，卿清也很难像拍摄其他主题时一样行走自如。 刚开始她还能提着裙摆慢慢地挪几步，走多了，便觉得有些吃力，好像自己在做一些类似于举铁的运动。 万俟延注意到了，所以之后摄影师指导他们摆造型时，他都会提前将她的裙摆提起，待她准备好，他再走到合适的位置。 瞿思衡让他们靠近一点，展现出伴侣之间亲密的姿态：“不用像其他主题那么含蓄，可以拥抱，也可以接吻，亲密一点。” 卿清也朝万俟延看去一眼，下意识地问：“我们拥抱还是接吻？” 没等万俟延回答，她就说：“还是拥抱吧。” 她这样说着，上前一步，但裙子实在是太沉了，美丽的事物总是会给人增加别样的负担，她慌忙朝万俟延伸出胳膊。万俟延便迎了过来，紧紧地搂抱住她，卿清也当即感觉到了暖意。 是很温暖的一个怀抱，宽厚而有力量。 某一刻，卿清也想，或许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安全感吧，躲在万俟延的怀抱里，她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受到伤害。 她微微仰头看他。 万俟延低垂眼眸，目光由她的眉眼一点一点地往下移，最后停在她红润饱满的嘴唇上。 “接吻吗？” 卿清也没说好与不好，万俟延就已经低下了头，将唇贴在了她的唇瓣上，很轻很轻的，浅尝辄止。 万俟延仍是拥抱着她，卿清也也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然后将脑袋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感到自己正在被爱意裹挟，他们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摄影师将如此美好的一幕定格在镜头里，仿佛时光也曾短暂地为他们停留过片刻，为他们作证。 拍摄结束没几天，万俟延就收到了几个月前定制的首饰。收到后，他直接交给了卿清也，毫不掩饰。 反倒是卿清也愣了愣，完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万俟延给卿清也准备的结婚礼物是一套珠宝，璀璨、华丽、闪耀、流光溢彩、瑰丽夺目，完全符合卿清也的审美和取向。 选择珠宝作为结婚礼物是因为万俟延曾经在一些科普类的节目上看到过，称珠宝能给人带来好运。 这当中自然会有一些迷信加推销产品的成分在，但是能给卿清也带来好运这件事，却是他真真切切的心愿。 婚礼前一晚，徐蕙兰和陈诗芸找他们聊了许多，叮嘱了许多东西，也建议他们不要待在一起。等迎亲队伍来了，万俟延再过来找她，二人没有异议。 只是夜深了，卿清也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她刚准备下楼喝点儿水，就听见了敲门声，她还以为是她妈妈有事要向她交代。 毕竟明天的流程密集而紧凑，难保卿清也不会记岔。 不过这会儿叮嘱，会不会有点儿晚啊？她的大脑容量有限，好像并不能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记住所有东西诶。 卿清也这样想着，很快就拉开了门，待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后，目光由惊讶转为了惊喜。 “你怎么来了？” “突然有点儿想你，就过来看看你。”万俟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卿清也的表情，也同样向其表露了真心。 事实上他原本也是打算要早睡的，奈何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很不习惯，也觉得很奇怪。大脑好似陷入了某种怪异的亢奋状态，接着衍生为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时刻提醒他，要去见卿清也，要跟她说说话。 他们两家离得很近，在思考了几秒后，万俟延终是没有忍住，下了床，来到了卿清也家的别墅前。 他本打算在楼下待一会儿的，若卿清也睡着了，他就不去找她。 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连花园里的灯都没有开，好似没有人在家。 万俟延以为卿清也已经睡下了，正准备转身回去，忽然看到她的房间亮起了灯，于是万俟延毫不犹豫地上了楼。 卿清也自然是十分惊喜的，双手圈住万俟延的脖子后都有些不愿松开，最后想到明早得早起，她才不情不愿地放下胳膊，对他说：“晚安，万俟延，明天记得早点来接我哦。” 万俟延朝后退了一步，笑着说：“好。” 说完这句，他就下楼走了。 卿清也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在心里祈祷万俟延明天能够准时过来。 3月的燕城天气仍旧算不上太好，今年的雨好像怎么都下不完，从月初下到月末，断断续续的，风刮得也很凄厉。 在婚礼举行的前几天，卿清也每天都要查看天气预报七八遍，很担忧，也很紧张，夸张到窗外刮起一阵风，窗户被带起一阵声响，她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也变得快了许多。 好在婚礼当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不过仍是没能缓解卿清也分毫的紧张情绪。 以至于日后想起来，她对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很深刻的印象，只记得貌似十分忙碌。 担心她赖床，徐女士在化妆师来的前一小时就将她唤醒，这行为更加剧了卿清也的紧张情绪，不过她仍是故作镇定地走到了化妆间，没有让任何人瞧出来。 但因为这一天她的话没有往日那么多，甚至可以说是出奇得少，万俟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这种紧张在万俟延一把将她抱起、放入迎亲的车内，并且一路都紧握着她的手，卿清也才慢慢恢复过来。 卿清也今天戴的珠宝全是万俟延定制的那套，化的妆也极为浓艳，一大早就被人夸了好多次，她本来还没什么概念。 直到上了车，看到窗玻璃上反射出的她的容颜，卿清也才意识到今天的自己真是一位美丽的新娘。 伴娘是工作室的小姑娘，花童则是亲戚家的小孩，整个过程都非常体贴，没有多加为难他们。 万俟延先入的场，卿清也则由卿父挽着胳膊进场。 随着她入场，酒店大堂的灯光集聚在卿清也身上，面前的屏幕也开始播放起一则短片。 什么？这个环节我怎么不知道？ 在屏幕亮起的瞬间，卿清也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一圈。 内心颇为忐忑，但为了不露怯，她仍是紧紧地挽着爸爸的胳膊朝前走去。 屏幕里先是出现不断更迭的四季，眼前春夏秋冬交替，五颜六色的，渐渐的，渐渐的，画面定格在了炽热的橙色。 少年万俟延揣着篮球走过来，走到了一名女生面前。 他皱着眉看对方，不像是好脾气的模样。 在所有人都好奇地注视着屏幕的时候，屏幕里的男孩突然舒展了眉心，扯了扯嘴角，同对面的女孩打起了招呼：“你好，我是万俟延。” 画面当中的女孩在他主动开口后，虽不情愿，但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你好，我是卿清也。” 他笑了笑，牵住对方的手，朝远处走去。 这并不是故事真实的面貌，不过卿清也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屏幕里的他们穿过城市的一条条街道，沿途经过篮球馆、博物馆，也经过他们从小到大的学校。他们曾经在某个商场来回转悠，最后坐在一家中式餐厅里吃午餐。卿清也挑食，万俟延无奈，整顿饭都吃得很不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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