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的衣服,叠得整齐外面还封着一层透明的塑料袋。 衬衫短裙,裙子比余安原来穿的那件稍长,但是没有长多少,把慕晚的整个小腿都露在外面。 衣服轻薄,暖宝宝贴了容易被看出来,给慕晚化妆的女同学扫着眼影鼓励她:“慕同学你忍忍,下个场景给你换件厚衣服。” “没关系。”慕晚合上眼睛,善解人意地说:“比我想象中的暖和。” “你看看,有要改的地方吗?” 她不是专业的化妆师,所以有些拿不准。 慕晚举着镜子左右端详着,“很合适。” 那女同学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慕晚替换了余安,之前上妆的时候余安提了一大堆挑剔的要求,上得她头大。 五分钟没到,妆容就结束。 罗奇迈心里没底,问用卷发棒卷头发的女同学,“你确定这样就能好看?” 慕晚安静地坐着,给她卷头发的同学随即调整了一下角度,信心满满,反问说:“这样还不够好看吗?” 罗起迈看到人后,心服口服地去催摄影师和灯光调整器材去了。 他们一行人现在咖啡店拍了几个空境,慕晚在桌子前摊开了一本财经杂志,内容枯燥。 学校咖啡店的一楼大厅摆了一架钢琴,有过来玩的学生随意地按下几个音,错得离谱,可钢琴的音质清越,外行人听不出有什么不对。 罗奇迈当初选愿意选余安就是因为她会跳舞,有个才艺展示的环节,也能增加宣传片的丰富性。 突发奇想地,罗奇迈询问慕晚,“你会什么才艺吗?比如弹钢琴。” 封面是年轻企业家的半身照,长相出众,副标题标的京州人,姓秦。 慕晚丢开财经杂志,“会,我学过一段时间。” 罗奇迈惊喜地招呼慕晚在钢琴前坐下,让她快点弹一首,什么都行。 慕晚如果什么都不会,也能坐在钢琴前装模作样一番,配个音就糊弄过去了,可那样做效果不佳。 咖啡厅都是过来谈天说地的学生,慕晚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钢琴前,指尖触碰琴键,熟悉着生疏的琴技。 前奏弹完,罗奇迈立马叫好,问她会不会弹《卡农》。 这是一首经典的钢琴曲,大众接受度高,难度较低。 慕晚头顶的压力骤然减小,她开始弹奏,逐渐地沉浸在弹奏之中。 跳跃的音符仿佛游览般走过过咖啡厅的每个角落,压低了窸窸窣窣的杂音。 秦景曜开完社会科学学部的会议,陪学院院长视察顺便在咖啡厅买杯咖啡。 他坐在椅子上,循着钢琴曲的迸溅过来的音符,隔着乌泱乌泱的一群学生和摄像机,见到了奏乐的慕晚。 她也坐着,裙子折进去,洁白的腿晕着灯光的柔和,长发卷曲,脸颊擦着粉底,绒绒的。 薄妆秾艳,像是玉叠雪砌的人。 小姑娘宛如在舞台的中央,四下全是聚集起来的观众,将她围起来堵得水泄不通。 慕晚的注意力在钢琴上,她弹完起身,回过头来,望见观众席里遥远的角落。 自己的身影,映入倦怠的黑色里,似斜斜金柳照应进深潭。 买了咖啡的苏年抽出手鼓掌,往好友儿子那边凑了凑说:“这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在拍摄京大的招生宣传片。” “哦。” 淡然的一句,秦景曜放下叠起的腿,好似没见过这个人。 罗奇迈也注意到了自家院长在这儿,极其有眼力见地举着摄像机过来溜须拍马。 “院长,我来给您拍张视察的照片吧,保准把你拍帅,登上我们学院新闻头版。” 罗奇迈爱出风头,跟学院里的教授关系都不一般,苏年不可避免地也知道有这么一个学生。 苏年瞧瞧秦景曜,笑笑说:“你拍就拍,别把秦先生拍进去,他不喜欢镜头。” 那边那个连咖啡都不喝的人,罗奇迈对他很是陌生,但他看起来又是院长的朋友。 罗奇迈无比正经地答应道“好嘞”,快门一按,便拍好了苏年举着咖啡杯的一张具有亲和力的领导视察照。 秦景曜走过去。 慕晚怔然,“四哥,您也在。” 苏年和身边人相视一笑,“原来你们认识在,这是?” 慕晚揪着衣角,她和秦景曜没那么熟,也不想把恋情曝光在学校领导跟前。 秦景曜随口说:“朋友。” 其实是朋友的女朋友。 罗奇迈惊讶于不吭不响的慕晚居然认识苏院长的朋友,而苏年和他也有同样的疑问,笑容温和附和道:“巧都凑到一起了。” 女孩的衣装和季节不符,和那日一样,呼吸发着轻微的颤抖。 秦景曜如实地尽到朋友之谊,“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慕晚条件反射地伸手,这件衣服没有口袋,她把手机忘到了那件教室的外套里。 刚想说自己来,这下少了一个理由。
第5章 要不要 “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慕晚客气地拒绝,她向院长弯弯腰,“苏院长好。” “秦先生请你喝,怎么不收下呢?”苏年和煦地调侃道:“他这个人,不是谁都肯搭理的。” 一杯热饮送入慕晚这边,纸杯透出融化般的温润,仿佛一只小船渡过河流渡到了慕晚的手肘。 冷的的地方没有感觉,被热触碰到的皮肤反倒是一个激灵。 秦景曜没给慕晚拒绝的机会,“给,这杯不带咖啡液。” 他好像不喜欢浪费时间在反复而无意义的推拒上,仿佛那一句问已经是耐心的最大限度。 苏年见秦景曜果然又是这这副样子,他无奈地点了点自己的学生,“收着,下次跟他要更好的。” 慕晚这个学生服从了老师的命令,她接过去那杯热饮,纸质标签贴的是红豆芝士牛乳茶。 “谢谢,秦先生。” 谈话间,慕晚隐约察觉到秦景曜和苏院长不同寻常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相处并非是晚辈对着长辈的谦卑,而像是好友。 刚才熟稔的称呼,岂不是造次。 东西接过去了,称呼却比原来生疏。 似乎所有人都愿意跟秦景曜沾上一丝半缕的关系,哪怕只有一点也是脸带金光。 可她却远着和自己的关系,悄无声息地移向一边,还自认为无人发现。 秦景曜摸出一根烟,“学过钢琴?” 慕晚打开盖子的开口,缓缓地啜到一口香甜的牛奶,裹挟着浓厚的豆沙。 她的舌尖往后一缩,不知是烫的还是被甜的。 “我妈妈是中学的音乐老师,钢琴曲子是她教我的,”慕晚的唇角溢出液体,她探出舌尖舔掉,有点不好意思地谦虚说:“我这个人懒散,学艺不精,上不得台面。” 慕晚的父母膝下唯有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长大,怕女儿辛苦,不肯勉强她学。 “你们院长夸你弹得好。”秦景曜回想起刚才的画面,直接道:“我也是。” 假如这里是音乐厅,他必定会首个给慕晚鼓掌。 慕晚了然,她从牛奶里品出点意趣,“原来这是给我的打赏。” 古人打赏金银珠宝,现代人打赏钞票,秦景曜另辟蹊径请她喝热饮。 “这个不算,想不想要点别的打赏?”秦景曜松垮着一件大衣,坐下来,目光却是俯视,“你们院长说休想用一杯喝的收买他的学生,他想让你跟我要点好东西。”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没点,慕晚鼻尖似有若无地萦绕着烟草味。 秋风飒飒,凉雨瓢泼在竹叶上,延伸到碧绿的硬竹。 清新的,冷寂的,竹料的苦。 慕晚脑海中闪现出那天的金簪,样式宏大,她想不到秦景曜所谓的好东西是什么。 毕竟,那样的金贵的物件,他也就拿出来当个撬开银戒指的工具。 秦景曜还在等她的下文,不像是开个玩笑的样子,他认真的。 慕晚心中涌上一阵空荡的恐慌,她的两只手被纸杯捂热,沉默不语地摇头,唇瓣两边湿润红艳。 白色的吸管顶端,抹着斑斑点点的淡色口脂。 秦景曜眼底升腾上了点笑意,“要不要?” 空气中挤压着香甜的牛奶和红豆,夹杂着烘焙咖啡豆的香浓苦涩。 “慕晚,你男朋友找你。”负责装设备的男同学大着声音,“他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跟他说你在咖啡厅,他就快到了。” 慕晚宛如找到了救兵,“我男朋友要来接我了。” 四下为难的境地得到解决,她的脸上多了雀跃。 仿佛是迷失的孩子找到了家长,仿佛是鸟雀飞出了牢笼。 李明朗推开玻璃门,心疼地将手搭在女朋友的肩膀上,“今天怎么穿得那么少?” “今天拍摄,”慕晚撇撇嘴,撒娇的语调,尾音上扬,“你都不夸我漂亮。” 她怎么能不漂亮,乌木长发,发尾打着圈儿,纤细的肩背,像是笼罩着寒江夜雾似的白纱。 李明朗脱下外套,套在慕晚的身上,宽大的衣摆底是绮丽层叠的百褶裙。 “四哥,您也在。” 李明朗动了动唇,他牵着女朋友的手却怎么也忽视不了气势夺人的秦景曜。 他随意地坐,一点坐姿都不讲究,却舒展出处于上位的贵气。 秦景曜看小情侣相扣的手,眯了眯眼,神色寡淡,“来京大开会。” 他和她如出一辙,同样的客气。 李明朗顿时弱下去,“我们先走了,四哥再见。” 慕晚被男朋友拉走,临走之前她记起来自己手里的牛奶,侧过脸,卷发松散,“谢谢。” 秦景曜把没抽的烟扔进垃圾桶,苏年被学生罗奇迈缠着大谈其人生理想,直至答应说以后一定会观看他的作品才得以脱身。 “现在的学生啊,一天一个主意,我这个年纪是跟不上了。” 苏年喝口咖啡,“景曜,秦主任最近还好吗?” “托您的福,老秦身子骨硬朗着呢,能熬到正式退休。” 秦景曜干脆利落地跨步走,变魔术一般掏出了怀里揣着的的打火机,朝着帮他开门的服务员颔首,点火吸了一口云雾。 “你父亲当年在部队仗着年轻拼命干,没曾想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人到中年,秋伤春悲起来没完没了的。 苏年一声叹息,“你什么时候安定,也好让他安安心。” 秦景曜满不在乎,点着烟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我这辈子都不能安生,你老快去劝他歇了这个心思吧。” 是啊,秦景曜以前都不听他父亲的安排,长大了没变本加厉就算好的,还能改了性子。 苏年觉得自己多提这一嘴没什么意义,他来学校参加会议都够给面的了。 “您也是年纪大了,东张家长西家短的,管多了气得心悸。”秦景曜无所畏惧,埋在乌烟瘴气里的手耐心地拍了拍苏年的肩膀,“可别学老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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