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打来的电话没断过,屏幕一直亮着,她把手机屏幕倒扣,没了光源车内变的更黯。 依她对沈哲的了解,对方不会这么快放弃,说不定还会叫人来搜四周,把周边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来。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让她去孤身接近华臻孟氏的那位孟先生,这和去跳维多利亚港有什么区别。 车内一股似有若无的浅淡气息,悄无声息的席卷上她的鼻尖。 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身上的体温忽冷忽热,无法辨认这股气息到底是什么。 只是潜意识的觉得它不像潮湿的雨水有着泥土的气味,而更像是海洋的气息,渊深宁和,清冽的让她感觉自己烦躁的心绪被抚平,下一秒就要昏昏欲睡之时,男人凄厉的求饶声猛地把她惊醒。 “放过我吧Fernando先生,求您了……” 沈晗黛小心翼翼的把脸贴在车窗上,看向声源处。 三个黑衣保镖站成一排,挡住那个正在拼命求饶的男人的退路。 他被困在雨里,身上的牧师袍湿透,衣袍上绣着的十字架也跟着扭曲变形。 信仰基督教的教徒,耶稣便是他们的神明,能让虔诚的信徒面露恐慌如此心惊胆颤的对象,只有一个。 大理石砌成的十字架雕像台前,坐着一个男人。 夜雨厚重,他逆光而坐,身旁的人为他高举着一把黑伞阻挡风雨。 他披在肩头的灰色大衣一半衣摆落在大理石面上,一半垂落在半空,橘黄路灯勾勒出他的身形,仅是一个轮廓都显得格外冰冷。 有青烟自他左手处徐徐飘上夜空,隔太远沈晗黛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下一秒却见男人抬起左手,移到唇边。 是一只短柄的烟斗。 被他拿起,吸一口后又缓缓吐出。 狼狈的牧师还在男人面前苦苦哀求。 男人却无动于衷,似乎享受完这一口烟的闲暇后,才记起面前有个嘶声力竭的人。 隔着重重雨幕,沈晗黛看见男人仅是轻抬了抬右手,连半个字也未说,牧师便被三个黑衣保镖捂住嘴拖走向不远处另一辆黑色的车。 他的呼救声被掐断,望着男人的眼神里全是恐惧,好似这一刻,这位被他叫做Fernando先生的男人,便成了他信仰里,让他如坠深渊的撒旦。 男人从十字架前起身,将烟斗随手递给一旁为他撑伞的人,高大的身影朝着劳斯莱斯的方向缓缓走来。 这一幕如港片里的剧情般光怪陆离,此情此景怎么看都觉得极度危险。 沈晗黛混沌的脑海里慢慢的涌现出思考,她撞破了男人处理事情,那个危险的男人也会像处理那个牧师一样处理掉她,把她拖进那辆车里吗? 她伸手摸索着去开车门,浑身发软又无力,好不容易摸到位置却发现车门被上锁打不开。 出不去,男人的脚步声也已经近在咫尺,沈晗黛只好重新把身形缩回副驾驶的下面,掩耳盗铃的企图他不要那么快发现自己。 低沉的男人嗓音,似深海带着浑厚般的回响,忽远忽近的落入沈晗黛的耳中。 “谁动过车门。” 她浑浑噩噩的,害怕和恐惧更是堆满她的脑海,满脑子都只有隐藏自己这一个念头,想也没想的张了张嘴,“喵……” 有气无力的奶猫叫声,微弱的听上去没有丝毫攻击性。 车外的动静停了数秒,“先生,或许是附近的野猫……” 沈晗黛听见男人再次开口,“那就去找。” “是,先生……” “等等。”男人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难以察觉的戏谑,“我和你一起去找。” 紧接着,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和车门解锁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晗黛扶着座椅慢吞吞的爬坐起来,脑子眩晕的不行,也无暇思考为什么车门会这么及时的被解锁。 她摸到车门锁用尽全力刚打开一点,便感觉一股外力猛地从外面将车门拉开,她毫无防备,半个身体也被带出车外。 她慢半拍反应过来时立刻松手往后缩,手腕却被一只大掌攥住。 “抓到了。”男人语调缓缓,“野猫。” 沈晗黛什么思考都没了,只有下意识的反抗和挣扎,“放开我……” 男人垂眸打量着身下和他做抗争的女孩,力气和她细弱的声音一样小的可怜,昳丽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睫羽上挂着的不知是泪还是汗,湿漉漉的透着病气和羸弱。 纠缠之中,礼帽从她头上掉下,落到男人脚边的水洼中,只余微乱的乌发贴着她瑰丽的脸,竟透出几分不符合此情此景的媚。 男人半个身体探入车内,将沈晗黛按在座椅靠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说,什么目的。” 沈晗黛费力的想要辨认眼前男人的长相,可视野却越来越模糊。 唯一能够看清的,只有他抓在她手腕上,控制住她力气的手。 这只手被黑色手套包裹,半掌的款式,只遮住他修长五指和半截手背,剩下的半截手背暴露在沈晗黛的视野中,青筋浮在那截皮肤下,满含威慑的力量感。 而此刻上面似乎沾染了外面的雨,水珠成线顺着他的筋脉走向往下滑落。 更增几分冷硬的骇人。 这一刻,她耳边忽然传来沈哲呼喊的声音,像是梦魇魔音,要将她找到带回去。 那样的话,倒不如被眼前这位名叫Fernando的撒旦带走,或许更好。 她用仅剩的清醒,紧抓住面前男人攥在她腕上的手,“我不要和他走……” 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以及女孩示弱的话语,换个人或许就会被她的无助打动。 但男人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声含警告道:“松手。” 女孩仍旧不肯松,眼泪也紧跟着落下,连串的滴落到裙摆上。 男人浮在手背下的青筋隐隐暴起,他用了几分力,轻而易举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可下一刻,又被女孩抱住。 他抬眸,见她已经毫无知觉的晕了过去,泪珠不停的顺着眼缝下坠,跟受了极大委屈似的,两瓣泛着病色的唇还在轻轻呢喃。 “我不要被带回去……” 纤细的手指用着细小的力道牵扯住男人的手,就好像在此时此刻,他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避风港。 男人的表情隐在昏暗中,看不真切。 只见他微微俯身,大衣衣摆在雨夜里荡出蜿蜒弧度,唇在距她耳畔半寸外停住,淡漠的声线里带上那么一丝讽:“跟我走,结果只会更糟。” 可惜女孩已经听不见。
第2章 Uncle 港城医院内,沈晗黛是被点滴的声音吵醒的。 沈哲坐在她病床对面的沙发上,手边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似乎一直在等她清醒。 好一副贴心兄长的假象,可沈晗黛知道沈哲会守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她从病床上坐起,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羸弱,知道提及那个话题两人又要争吵,她现在没有心力,索性把沈哲当空气看不见。 半分钟都没到,沈哲先坐不住开口,“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是从什么地方把你带回来的?” “劳斯莱斯?”沈晗黛回想起昨晚,那个在雨夜里轻松桎梏住她的危险男人,“那个人没把我怎么样吧?” 沈哲意味不明的笑了t两声。 听的沈晗黛蹙了蹙眉,“你笑什么?” “我到的时候,你抓着那辆劳斯莱斯的车主不肯松手。” 沈晗黛隐约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正好借着这个话题,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跟他走,总好过被你当礼物送给素昧谋面的人要强。” 她以为这句话会换来沈哲的暴怒,没想到对方却不怒反笑。 从沈晗黛清醒,他的心情似乎一直都很不错,这让沈晗黛不禁心生疑惑,“你到底笑什么?” “除了你我还能笑谁?”沈哲的确兴致颇高,慢悠悠的同沈晗黛讲述,“昨晚那位孟先生并没有去年氏的晚宴,而是和你一样去了何家的葬礼。” 沈晗黛闻言心中一紧,有种不妙的预感。 沈哲继续说:“你遇上的劳斯莱斯车主,就是孟先生。” 沈晗黛面色唰的一下变惨白,有些无法相信,“……孟行之?” “是。”沈哲笑看她这幅模样,“华臻集团,澳城孟氏家族的孟行之先生。” 华臻集团,澳城孟氏家族。 只是这几个字放在一起,便能感受到重量。 那是上流圈里云端一般的存在,只可抬头远远地仰望,哪敢去沾染。 他们沈家与其相比,更是云与泥的区别,而且那位现任的当家话事人孟先生,并不是什么善茬。 沈晗黛虽然没见过他,却也对他的传闻略有耳闻。 行事手段雷厉风行,冷心冷情远近闻名。 这样的人物,带着目的性招惹上去那就是自掘坟墓。 所以当沈哲为了利想将她火坑里推时,她拼了命的抵抗,可是兜兜转转,没想到她还是撞上了那位孟先生。 沈哲看她一副呆滞的模样,正要开口,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进来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男人。 沈哲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爸。” 沈从接到消息后火速赶来,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你们是怎么惹上孟行之的?” 沈哲斜了沈晗黛一眼,“我也不清楚她昨晚到底是怎么上了孟行之的车。” 沈从的目光射向呆滞在病床上的沈晗黛,质问道:“你怎么惹上孟行之的?” “惹上孟行之”这几个字扣下来,让沈晗黛一下子回神。 她安静了几秒钟,话还没出口,眼泪先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未语泪先流,又配着这幅生病的模样,看上去倒真是可怜。 沈从见状皱了皱眉,“到底怎么了?” “是哥哥强迫我要把我往孟先生身边送,要不是为了躲哥哥,我又怎么会误打误撞上了孟先生的车,冒犯到孟先生?” 沈哲一听,就知道沈晗黛是想把冒犯孟行之的锅甩到他身上,他连忙为自己辩驳,“我是想让你去搭上孟先生那条船,但没让你去上孟先生的车冒犯到他!” 沈晗黛哽咽:“是哥哥说的孟先生昨晚会去年氏的晚宴,我躲到中环去就是怕冲撞了孟先生,误上孟先生的车也是为了不让哥哥找到我,我这么做不都是害怕惹恼了孟先生,连累到我们沈家吗……” 她说的声泪俱下,和沈哲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相比,显得格外柔弱无辜,让人根本没办法把过错往她身上推。 沈哲气的用手指着她,“你装什么呢沈晗黛,你去中环分明就是为了——” “让她去接近孟行之?这件事你向我请示过吗?”沈从目光凌厉的射向沈哲。 沈哲眼神飘忽了一瞬,正色道:“收购何氏的就是华臻,之前我们和何氏一直在共同筹备的项目现在全握在华臻手上,只要能让沈晗黛搭上孟先生这条船,这个项目就还是我们沈家的!我们沈氏的酒店也可以借孟先生的势进入澳城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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