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被水泡的,还是因忙这一天耗光了电量,手机屏幕漆黑一片。 没法求救,沐晓芸咬紧牙,挣扎了几次想要站起来,却都因胃部的剧痛和冰透麻木的双腿而摔倒。 她擦着额头疼出的冷汗,索性一点点往外爬…… 她和陆铭的家,地处桐城最幽静的净月山。 就算白天这里都很难拦到车,更何况漆黑的夜里。 她只能寄希望于遇见哪个晚归的住户,能有人好心帮她一把…… 冷风低啸,枯叶在身边一圈圈无助的打转。 虚弱到随时可能昏厥的沐晓芸,不停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用尖锐的血腥气撑着自己别放弃。 万幸的是,她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夜视力。 能把眼前的路况看得一清二楚,是她在这条漆黑森寒的夜路上,唯一一丝安慰。 像是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看见不远处的公路上,有车灯的光线闪动…… 如果她能快一点赶到那个路口,她或许就能赶上那辆车了! 可她拼了命地爬,也没能快起来。 车子在她眼前十几米的地方徐徐驶过。 满心的希望,随着车影的远去,而渐渐破碎。 排山倒海的绝望和几乎耗尽的体力,终于让沐晓芸眼前一黑,昏倒在冰冷的路面…… 夜色里。 刚刚驶离的车上,后座里神色冷凝的男人,揉了揉紧皱的眉。 心口莫名一阵发紧…… 他倏然命令, “掉头。” 第3章 很疼吧? 开车的容非一愣。 自家老大最近是不是被下了降头? 一个多月前突然从京城请旨来到桐城,把明明在总部权力争斗中处在上风的他自己,一下子置于不利的位置。 这还不算。 来到桐城这一个多月,明明白天已经忙得透不过气,却还天天半夜往这净月山跑,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 搞得他都以为自家老大要修仙了! 眼下总算要回去了,却又让掉头? 尽管腹诽,容非还是赶忙往回开…… “停车!” 后座突然传来的一声低喝吓了容非一跳! 车还没停稳,后座上的人居然已经跑了下去! 容非推开车门刚要跟上,只见自家老大傅尧镜怀里抱着个披头散发、鬼一样狼狈的白衣女人,正匆匆往车上返。 傅尧镜万年沉稳波澜不惊的那张脸上,居然满是紧张和关切?! 他认识了傅尧镜十几年,都从没见他正眼看过哪个女人…… 如今却好心搭救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这完全不是老大的风格啊! 好奇归好奇,他一刻也没耽误地迅速启动了车子。 身后传来急促的命令声。 “去最近的医院!” “是。” “把暖风开到最大!” “是。” “快点开!” “是。” “开稳点你!” “是……是!” 安静下来的车厢里,傅尧镜紧紧抱住怀里不停颤抖的女人,凝眉望着她血迹斑斑的脸,心头就像有根细细的针,在一下一下地刺…… 顾不上男女有别,他迅速脱下上衣,先把带着他体温的衬衫塞进她的衣服里,将她暖暖裹住,又利落把她湿透的外衣扒掉,用他的大衣把她重新仔细裹好…… 看着她贴在身上的湿湿的裤子,他略有为难。 裤子似乎…… 没法脱…… 他低叹了一声,随即抓过副驾驶上容非的外套给自己套上,然后,那双温暖的大手,便像抱住珍宝一样,再次将沐晓芸牢牢抱紧…… 他不会记错,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明明看到她家的院子里像是在举办party的样子,可她这个寿星,怎么却弄成这副模样,还昏倒在马路上?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和她那个丈夫脱不了干系吧?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凌厉…… 幸好他经过那个路口时,无意间瞥到那模糊的一团白影。 如果他没有回去查看,她今夜会怎样? 就像是冥冥中的安排,她只要有危险,他似乎注定就会出现在她身边。 无论是四年前的夏天他救下她的命,还是一个月前那一晚他帮她狼窝脱险,抑或今夜…… 傅尧镜心绪凌乱地闭了闭眼…… 怀中忽然响起一声低哑的呢喃, “谢……谢……” 当车灯去而复返,车上男人箭步冲向她的那一刻,已经意识游离的沐晓芸,心底满是绝处逢生的感激。 而极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近的她,被这个陌生男人紧紧抱在怀里时,竟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她不知这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下意识皱紧了眉。 头顶传来男人喑哑的询问, “很疼吧?再坚持一下。” 煎熬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一声善意的问候…… 沐晓芸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想开口,喉咙却艰涩的厉害。 很疼…… 到处都疼…… 疼得要死了…… 而且小腹的痛意似乎在加重,几乎和胃痉挛的痛不相上下了…… 傅尧镜低头望着睫毛颤抖的沐晓芸,低沉的声音铿锵有力。 “别怕,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这句话,就像一股暖流,徐徐注入沐晓芸已然冰透的心…… 被陆铭无情折磨的时候,她没哭。 艰难爬伏寒冷彻骨痛到要死,她也没哭。 可眼前陌生人说出的这寥寥数字,却让她突然就落了泪…… 察觉到她的情绪,傅尧镜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然后便把她的头小心贴在他的胸口,让她枕着他的臂弯,调整给她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沐晓芸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安心地闭上了眼。 鼻息间沁满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像曦光微露的青草香。 像空山雨后的古木香。 让她觉得安全踏实的同时,竟再次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就好像走进了持续萦绕她多年的梦境里…… 满眼青葱馥郁的绿意间,一棵挺拔参天的东方古树,温柔庇护着一株迎着微风、沐着暖阳,正努力生长的、摇头晃脑的小青苗…… 可霎那间从小腹深处传来的绞痛,一下子打碎了她脑海里的温馨画面。 像有什么东西旋转拧扯着她的肚子,疼得她抽搐蜷缩的同时,一股热流从她体内奔涌而出。 而她那流血的出口,正贴在傅尧镜的大腿上…… 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很快被血烫热,他一定感觉到了…… 那不是别处流出来的血,那是——是个人就会觉得脏的血…… 沐晓芸慌极了,拼命吸气想控制住那汹涌的血流。 可是伴随着几乎要撕裂她下。腹每一处的剧痛,那血完全失控,疯了一样地不停流…… 疼痛侵蚀下的沐晓芸,尴尬羞愧地强撑开眼皮看向他,正迎上他垂眸望向她的目光。 他的眉心微微拢起,黑眸里闪动着暗光。 他一定是嫌脏的,一定是他极好的修养在努力克制着他深深的嫌恶…… 身体太痛。 也太难堪。 “对不……起……我……” 沐晓芸蠕动着嘴唇,无地自容地哽咽。 “省省力气。” 傅尧镜忽然腾出一只大手,轻轻掩住了她的唇。 如此善意的体谅…… 让沐晓芸的泪,就那么直直流了出来。 完全停不下来的,一颗颗落在了他的手上。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那带着淡淡草木香的温暖怀抱,和他低沉醇厚的声音,永远定格在了她的记忆里…… 直到沐晓芸被推进急救室,傅尧镜的手上仿佛还留有她眼泪的温度。 灼着他的心…… 他用力捏紧了手中的病情报告单。 就连四年前的夏天,他从死神手里把她的命抢回来那一次,她都没有今夜这样凄惨。 额头砸伤。 踝骨骨裂。 轻度脑震荡。 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 她半夜从家里出来,伤成这个样子…… 所以……是被她那个丈夫打的? 傅尧镜黑眸沉冷一片…… 一个医生走向他, “你是患者家属?” 傅尧镜回神,摇了摇头。 “尽快联系她家属,她怀孕了,很多药是孕妇禁忌,我们需要征求家属意见,不然没法处理她的状况。” 傅尧镜的眼底倏然闪过一抹震惊。 她居然…… 怀孕了?! 他那一向冷静清晰的大脑,此刻竟有些混沌…… 孩子是她丈夫的?还是—— 他的? 第4章 马上安排手术! “医生,我不要这个孩子,能不能马上帮我安排手术?” 身后忽然传来沐晓芸虚弱的声音。 傅尧镜急忙转过身去。 被推出急救室的她,苍白如纸的脸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触目惊心。 她的声音,虚弱而坚定。 医生摇头, “把你家属叫来,你们商量好再说。” 经手过几个类似的病患,因为保胎打胎意见不一致而迁怒到急诊科引起纠纷,他们救人都救不过来,实在折腾不起。 沐晓芸固执坚持, “我自己的身体,我可以做主。您帮我开手术单吧,我自己签字,一切后果自负。” 陆铭从没碰过她。 以前没碰,是因为尊重她。 婚后不碰,是因为嫌弃她。 所以,这个孩子,是那个恶魔的! 可她明明吃了事后药啊!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 而一想到在那个毁了她一生幸福的噩梦般的夜晚,那个额角有着长长刀疤满脸凶相的丑陋恶魔,不仅撕碎了她的身体和尊严,还给她留下了携带着他那肮脏血液和基因的孩子…… 沐晓芸立刻一阵恶心! 所以,她死也不会要这个孩子! 而从她出了急救室,傅尧镜就一瞬不瞬地认真看着她的脸。 自然没有错过她的每一分表情…… 他淡淡垂眸,替下推着她的护士,缓缓将她推进了急诊观察室病房。 医生依旧拒绝了沐晓芸的手术请求。 因为她现在的状况只是先兆流产,并非属于急诊处理流产的紧急情况,所以就算她执意手术,也要等天明转到妇产科去做。 沐晓芸脸上交错出现的绝望、厌恶、憎恨和悲哀,和她要打掉孩子的坚决,让傅尧镜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孩子的父亲,绝不是她深爱的陆铭…… 所以,这一定是他的孩子! 这个意外让他欣喜不已,却又内疚于他那一夜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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