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静一秒,只听梁京云冷笑一声: “然后好给那家伙让路?” 女孩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冷着声一字一顿接上了自己的话: “想、都、别、想。” “……” 他到底怎么联想出她是这个意思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不上网。 眼见他绷着脸,明显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夏云端揉了揉眉心,只能哄他。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嘛。那不管怎么样都是人家在帮我们忙,我总得有回应吧?再说了,今天主要还是去见伯母,不是专门为了见他。” 不知是不是被她后半句泾渭分明的“别人”和“我们”打动。 梁京云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却还没完全翻过篇,轻哼了一声: “你不是专门为了见他,他可不一定。” 夏云端终于从他话里听出点什么来,眉头缓缓轻蹙起来,语气带了些严肃:“梁京云,你别乱说。”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民币吗?所有人都该喜欢我?” “不该吗?” 然而,那人嗓音微冽,回得极快,倒是反问起了她。 夏云端愣了好一会,才意识过来,他在回她的后半句。 ——你以为所有人都该喜欢我? ——不该吗? ……就好像,她有多好。 好到,所有人都喜欢她,是理所应当的事。 轻飘飘的三个字。 却像春天里的好天气,叫她软了心尖。 于是心脏下的绵软渐渐向四周蔓延开,整颗心跟浸在了温泉里似得,叫她完全没办法再多严肃地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她在跟他讲道理。 他却朝t她丢来一句……情话? 这让她怎么回应。 她不自然地别开脸,“你从哪里学的这些。” 梁京云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情话,他只是很自然地表述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面对夏云端的问话,他甚至不明其意:“什么?” “……” 夏云端故作忙碌地伸手把碎发捋过耳后,看向窗外,语速很快,“没什么。” 路况在两人一言一语中逐渐通畅。 话题也因此骤断,梁京云重新驶动起车。 到医院的时间跟梁京云预估的差不多,梁京云将车停到路旁,夏云端垂睫伸手解安全带,啪嗒一声轻响,她抬手去开车门,要下车时,才意识到什么似得,余光往旁边瞥了眼。 只见梁京云就这样坐在驾驶座上,一直没吭声,安静得有些离奇。 觉察她的视线,男人于是和她四目相对,他轻动了动眉梢,正要说什么。 夏云端却一眨眼,忽地出声。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她问。 她看见男人凝滞了一瞬后,蓦然亮起了的黑眸。 - 周嘉让比夏云端提前一步到,给她发了自己在一层服务台旁的照片。 “周嘉让!” 刚发完,就听见不远处女孩唤他名字的声音。 他按灭手机,唇角一如既往挂着微微的弧度,抬起头来找寻女孩的身影。 医院大厅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只简单穿了身嫩黄针织衫的女孩。 在一片白与杂乱的压抑色调里,她身上的那抹黄像光一样,格外亮眼。 她笑着在朝自己摆手。 叫他也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周嘉让也冲她摆了摆手示意。 很快,他就看见女孩准备往这边小跑过来。 然而。 她才刚要迈步。 一只大掌忽然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周嘉让表情微僵,缓缓顺着那只手往上。 一刹对上了那双漆黑冷淡的瞳仁。 “……”
第72章 嘴硬小指忽然又被人勾上 72 只一瞬。 那人视线很快从他身上移开,落回女孩身上,轻蹙了下眉,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大约是叫她慢点,路滑之类的话。 因为女孩在他话落后,明显没了打算继续跑来的准备。两人好像斗了斗嘴,女孩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推开,男人表情似有一丝无辜,随后又无奈地一耸肩。 而后两人一起往他这走来。 “周嘉让、周嘉让!——” 女孩的叫唤眨眼间近在耳畔,周嘉让才像慢慢回过神来般,将视线焦距在她脸上。 “……你来了。” 他的声音说不上来跟在手机里有什么区别,但就是无端让她觉得有些不一样。 夏云端一顿,抬眼时,又见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后。 她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尴尬地解释:“啊……忘记跟你说了。是他送我过来的,我就让他跟我一块来了。” 她话音刚落,梁京云的声音就懒懒接上。 “是我缠着她要来的。” 他毫不在意自己在他面前是什么形象般,也不知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单纯陈述。 跟上回在商场里不同,这回他主动向他伸出了手,莫名一副正宫的从容气派,“又见面了,周嘉让。” “……” 周嘉让静了两秒,还是伸出手,“嗯,又见面了。” 两只手虎口相对,一触即离。 夏云端在旁边眨眨眼,总觉得气氛莫名有些冷,在两人手分开后立马接上了正事。 “呃,我们先上去吧?” 她看向周嘉让。 周嘉让点点头,三人一同往就近的电梯口去,一路说不上来的寂静,也没人出声。 电梯里一开始人还挺多,各层都有出去的人,直到十层往上才没了什么人,只剩下他们三个。 夏云端的心脏在电梯楼层跳到十三后,开始跳得有些快起来。 虽然她在梁京云面前是一副什么都能搞定的样子,可上次见于珍多少还是给她留下了一点阴影。 她确实有些担心,于珍再见到她会情绪失控。 电梯门打开时,她深深吸了口气。 两个男人站在她身后,都在主动等她先出电梯。 夏云端手指紧了紧,迈出了电梯。 她在心里打着腹稿,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于珍情绪真的过于激动,她或许应该先去跟季采语的主治医生聊一下情况,让主治医生转达一下他们的意思。 却没想到,她没见到于珍。 今天在病房里的人,是季采宁。 “……” 女人听见病房外的动静回头时,两人无意四目相对。 夏云端脚步一顿,分明从坐在病床边的那人眼底看出了倏然汹涌的情绪。 似乎觉察两人之间的氛围,梁京云和周嘉让难得在对视一眼后,心照不宣地都表露出不打算插手的意愿。 梁京云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有事给他发消息,夏云端怔怔地和季采宁对视着,不知听没听进去,艰难地从喉咙里应了声好。 她看见她的视线稍有转移,缓挪到她身侧,紧紧盯了几秒,直到身后两人的脚步声渐远。 空气倏然安静,只有廊间偶尔护士推过车的轮子滚动声。 她身后大约没有人了,于是季采宁的视线又落回到她身上,盯了她半晌,她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先是小心翼翼季采语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后又轻着手把她额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季采宁才转身往外走来。 “我不想有外人打扰到我妹妹休息,” 季采宁和她擦肩,带上门,又转过身,冷漠地看向她,“我还要陪她,请你有什么事尽快说完。” 外人两个字咬的不轻不重,她嗓音冷淡得让夏云端心脏不自觉绞疼。 尽管两人并没有见过多少面。 第一次是在季采语把她带回家时,她热情地给她端来切好的水果。 第二次,是在季采语手受伤后,那会季采宁还专门给她跟季采语留出空间对话,只是当时季采语依旧不愿见她。 第三次,已经是法庭。 她看见季采宁声嘶力竭地质问辛澄,她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让人这么对她。 辛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还在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轻飘飘地说“就是看她不爽咯”,被法官警告藐视法庭后才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指,说自己跟她跳楼没有直接关系,季采语不是在被伤了手指后直接跳的楼。 那些画面都仍历历在目,夏云端喉咙一时干涩。 好一会。 直到感觉季采宁皱着眉投来不耐的神情。 “如果你是来跟我演自己多可怜的,不好意思,我没这个心情听你诉苦,请你不要来打扰——” “有手术能救小语了。” 她蓦然开口。 季采宁表情猛然一僵,眼底一瞬闪过一丝恍若听错般的不可置信。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抬起头,对上女人在短短几秒里已然泛红的眼睛,动了动喉,“我也希望你答应试一试。” “我知道你内心现在很挣扎,” 夏云端轻着嗓,顿了下,没头没尾地出声,“是你做的,对吧?” 季采宁身形僵滞住。 长久的沉默中。 夏云端轻声说:“我知道是你。” 安静一秒。 “但我不怪你。” 她说。 季采宁浑身轻颤了下。 “我知道你也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把小语害成这样的人就这么轻松地被放了出来,无法接受我这个曾经被当做小语最好朋友的人是间接加害者,更无法接受……” 她停顿了很久,再出声时嗓音微哽,可字字句句还是咬得清晰。 “更无法接受,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自己过去都做了什么,所有人都过上了新的生活,好像只有小语被抛在了过去,被抛在了七年前,那个寒风呼啸的天台。” “你恨辛澄、恨那些对小语下手的人、恨一切冷眼旁观的人,也恨我。” 夏云端语速缓慢下来,“可你最恨的,其实还是你自己。” 她像知晓她全部的内心般。 “其实你真正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无能,你觉得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妹妹,但你承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只能发泄出去。” “我都知道,” 她轻声道,“因为我曾经也是这样。” “……” 不知静了多久。 女孩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耳边盘旋,她叙述的全是事实,像是将她藏于心底最深的那块疤掀开,眼泪从泛红的眼眶里滚落,季采宁强忍着哽咽,憋闷了太久的情绪终于还是溢出。 “……其实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但不这样想,我没有动力,”她捂住脸,声音几乎破碎,“……恨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她太累了。 之前的赔偿金和筹款并不能完全覆盖医院高额的费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的重担,全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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