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湿润触感慢慢消失,沈欢这才拼尽全力撤手,找回自己的呼吸频率,艰难喘息,像一条从干涸岸边跳回湖水的锦鲤,努力翕张鱼鳃。 他抽出纸,再次握住她柔软白皙的手,认真擦干残留的水迹。 “你的脸红了。”陈璧声音淡淡,仿佛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沈欢瞪他。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陈璧莞尔,好心替她找到理由。 沈欢瞅了一眼窗外,气鼓鼓不想理他,真是睁眼说瞎话,现在明明是冬天。 “你装睡,还占我便宜,”沈欢气急败坏,小声控诉,“协议上可没有这一条。” 陈璧轻挑眼尾看着她,一脸无辜:“是你先撩拨我的。” 沈欢立刻尴尬咳嗽,并不想承认确实是她主动伸手,简直跟中邪了似的。 真是美色惑人啊。 真不禁逗。陈璧看她一副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地缝里藏起来的模样,心想。 回到家,沈欢换上睡衣,将两件脏衣服扔进篮子里,准备顺手放入洗衣机。 她路过陈璧卧室,突然大发慈悲,想问问他有没有需要洗的衣服,可以一同洗掉。 于是,她不假思索地推开他的卧室门,喊道:“陈璧——” 话音突然中断,沈欢看见了令她气血上涌的画面,瞬间呆若木鸡。 她反应过来,迅速地捂着眼睛转身:“我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刚脱掉上衣,解开皮带准备洗澡的陈璧:“……” 他行动迅速穿上睡衣,柔软布料遮住劲瘦的腰身:“没事,你现在转过来吧,我把衣服穿整齐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沈欢站在客卧门口转回身,尴尬得想以头抢地。 她支支吾吾道:“我就想问问,明天我要回一趟沈家,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有。”陈璧生怕吓到她,轻言细语答应。 见丈母娘这种大事,就算实在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沈欢抱着篮子,急匆匆低头准备逃跑。 “等等,”陈璧叫住她,“篮子放这儿,衣服我来洗,你累了一天,赶快去休息吧。” “……哦。”沈欢头脑晕乎乎的,此刻已然基本停止运转了。 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听从陈璧的命令,把篮子放下,然后转身,僵硬身子踢着正步离开。 直到回到卧室,刚才惊鸿一瞥见到的人鱼线和腹肌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平常白日里见到他,都是西装革履,衣着整齐,不看那张俊脸,跟外面的金融精英没什么两样,没想到脱衣那么有肉。 宽肩窄腰,肌肉并不夸张突兀,是她最喜欢的薄肌,却充满涌动的力量感。 她坐在床边默默捂住脸,心想,臭男人,身材怎么比大学的时候更好了,简直是一只花枝招展的成熟雄孔雀。 可她却无法控制地被他吸引,清醒地沦陷。 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手脚并用狠狠扑腾一阵,企图发泄压抑不住的情感。 她不明白,她怎么会栽在一个男人身上两次?怎么会有人天然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不言不语也是在蛊惑她。 沈欢的思绪放空,倏忽间想起高中的时候,陈璧坐在自己前方,课间闲暇,她会悄悄观察他。 从她的视角看去,少年身姿挺拔,如雨后雾蒙青竹,一身整洁校服洗得发白,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低头写作业时,后颈划出明冽线条。 许多人戴上眼镜会显得双目无神,但陈璧不会,金丝边眼镜恰到好处为他增添神采,遮挡冷漠,透出少见的温柔。 她背地里向崔蕊吐槽:“切,天天戴个金丝边眼镜,他是在假装斯文败类吗?” 可她却清楚,自己控制不住被这样的他吸引,开始悄悄向他示好。 崔蕊曾对此发表锐评:“斯文败类死装文青男遇上花痴毒舌美少女,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 有的时候,只要一想起青春年少时干的冲动事,她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欢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尴尬感也终于散去大半。 她打开某红书小号,编辑了一条帖子发布。 【沈太阳阳阳:今天在线表演真人版倒霉熊>_<】 陈璧洗完澡出来,又将两人的衣服拿去清洗晾晒,随后坐回书房,把白日里的工作再做一个细致收尾。 忙完这一切后,他才拿出手机,正好看见沈欢一小时前发布的新帖子。 他慢悠悠发送私信:“小太阳 ,人的运气不会每天都衰^_^。” 沈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她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将手机捞过来,定睛一看,赫然是“静影”的消息。 她盯着末尾的笑脸看,不知为何品出一丝老干部气息,仿佛是在尽力模仿她的习惯,却学得四不像。 【沈太阳阳阳:借你吉言。】 【静影:可以问问你遇到什么倒霉事情吗?】 明知故问! 沈欢咬牙瞪着屏幕,仿佛这样可以隔着网线,瞪到距离不远的陈璧身上。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见了男人的半裸身体,只好含糊地描述被疯子骚扰的事情,并趁机解释一番缘由。 恰好弥补了她车上没有说出口的话。 【静影:很遗憾我不在场,无法替你赶走疯子。】 【静影:小太阳,下次再遇到这种疯子,不要遵守文明守则,请直接打断他的狗腿,让他只能在地上乱爬,永远无法接近你、骚扰你。】 陈璧知晓来龙去脉以后,第一反应是觉得今晚那一拳揍轻了。 该死的左锦,居然还敢抢先一步向沈欢表白,狗东西哪来的胆子肖想不属于他的人。 万一真的成功了,他现在不就没有老婆了吗? 一念至此,他不禁妒火中烧,切屏到微信,给助理发消息:“《不成悲》播出完毕以后,封杀左锦。” 助理虽然不明所以,但回复迅速:“好的,陈总。” 再次回到某红书,他又收到一条最新消息。 【沈太阳阳阳:没事,我老公已经帮我赶走疯子了^_^】 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晌,陈璧心底升腾起微妙情绪,虽然他很清楚沈欢提到的“老公”就是自己,但怎么有种“我吃我自己的醋”的错觉? 他晃了晃脑袋,心想一定是最近觉睡少了,才会胡思乱想。 他起身离开书房,路过主卧的时候敲了敲门扉:“早点睡觉,少熬夜,明天还要早起。” “……知道了。”沈欢骤然被抓包,慌张放下手机,掖好被角,将脸埋在大熊玩偶怀抱里,捏了捏熊柔软的肚子。 ……不知道陈璧的腹肌捏起来是什么手感。 她脑海中突然跳出无厘头的想法,反应过来时唰然红了面颊。 色胚。你就是馋他身子。 她在心底默默唾弃自己,协议上可没有履行夫妻义务这一条。 睡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半夜,卧室里安静漆黑,沈欢倏然睁开眼,瞪得像铜铃,呆呆盯着天花板若隐若现的吊灯。 ……她刚才真的做梦了。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回到高二,炎热的夏天中午,只有他们一个班上体育课,热身完毕,老师一声令下,放大家自由活动。 大多数人都欢呼着逃课,回到教室偷偷用功刷题,操场上人烟稀少。 她叫住准备离开的陈璧,语气恶狠狠:“跟我来!” 或许是因为在梦里,陈璧表现异常乖顺,缀在她身后当小尾巴,太阳高悬空中,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亲密地挨挤在一起。 两人走进僻静的小树林,沈欢摆出大姐大的姿态,双手叉腰,仰头望着高她一个头的男生:“听说三班有人欺负你?你当不当我的小弟?我以后罩着你,保准让三班那群人不敢再来惹你。” “需要交保护费吗?”少年垂头看她,阳光在树叶缝隙间洒下,恰好落在他的肩头,模糊了他面上的冷漠神情。 沈欢莫名紧张,咽了咽口水,后背抵在树干上为自己增加勇气。 梦境画面逐渐泛起一片朦胧,她急促呼吸,听见自己一开口便是虎狼之词:“腹肌让我摸一下,就当你交过保护费了。” 陈璧突然走近一步,左手撑着粗壮树干,将她圈在怀里,右手捏住校服短袖下摆,欲扬未扬。 夏风渐起,灌进他们单薄的衣衫,树林簌簌作响,仿佛在哀哀呜咽。 沈欢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星眸里藏着冰凉的笑意。 少年嘴角轻轻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嗓音低沉戏谑:“沈欢,你就这么喜欢我?” 这是最后映在她眼中的画面。 下一秒,如同火炉上方灼热的空气,她面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世界顿时天旋地转,梦境寸寸碎裂。 沈欢仿佛从高空跌落,重重喘息,费劲睁开眼,一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少年说话间散发的热气仿佛还残留在她耳畔,她只能无助地捂住耳朵,双腿胡乱踹在柔软的被子上,发泄她压抑的躁动。 她怎么会做这种羞耻的梦? 她、她高中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很矜持的小女孩,就算鼓起勇气追求喜欢的人,也没有这么嚣张地说下流的话。
第15章 围裙“我可以亲你吗?” 但是转念一想,谁能如同柳下惠一般,面对美色坐怀不乱? 都怪陈璧白日里故意撩拨她,才会害她晚上做这种色色的梦。 一想到这里,沈欢的负罪感尽消,气哼哼地拿起手机给陈璧发微信:“都怪你!” 发完消息,一看时间,才凌晨四点。 沈欢觑了眼窗外黑沉夜色,默默想:你见过凌晨四点的S市吗?反正她见过了。 她叹气,再次郁卒倒回枕头,突然想到下周就要去B市复查了。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忍不住烦躁,在心底认真保佑,不论如何,一定会是好的结果。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沈欢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眼下挂着淡淡乌青。 陈璧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认真摆盘,一抬头便看见傻站在客厅的沈欢。 “发什么呆?”他出声打断她的神游,疑惑,“昨晚没睡好吗?为什么半夜发消息骂我?” 沈欢慢悠悠思索一圈,才想起昨晚冲动下发出的那条微信。 她瘪嘴,有些委屈:“……做噩梦了。” 陈璧挑眉问她:“梦里的我是坏人吗?” 沈欢看着他认真点头,心想,其实她才是那个“坏人”。 “现实和梦境往往是相反的,”陈璧走过来,自然而然将她牵到桌边,拉开椅凳,“别胡思乱想,快来吃饭,今天不是还要回沈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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