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溪看过去,对上严岸泊的脸。 她又下意识往副驾驶看。 没人。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徐念溪收回视线,笑了下:“好巧。” 严岸泊下车,给她打开车门:“来,上车。带你去我刚开的火锅店看看,没吃饭的话,就一起过去吃火锅。这些日子你照顾阿姨辛苦了。” 徐念溪上了车,疑惑道:“我在照顾……我妈?” 严岸泊关上车门,“对啊。你不是在照顾你妈妈吗?洵也都和我说了,你要在家待一段时间。这不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徐念溪愣了下,没说话。 车往前开,严岸泊一会儿说他这店开得可是真不容易,选址都选了好几个月,一会儿又说,等阿姨身体好了,他们再一起出去吃饭。 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 徐念溪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等会吃火锅,程洵也会来吗?” 严岸泊边看后视镜,边随口回:“不来。他不是去了宁澜出差吗?你不知道吗?” 徐念溪眼睫颤了颤,她好几个月没有联系过程洵也,他们俩毫无交集,她自然也不知道他的任何动向。 只是徐念溪不愿意说出口:“没。我只是忘了。” 严岸泊没发现她的异样,边看窗外,边道:“到了,下车吧。” 下了车,果然是一家新开的火锅店,装修、座椅板凳、服务员的工作服都是崭新的。 严岸泊拉着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又冲着服务员大手一挥,“把店里招牌菜都上一份。” 很快,络绎不绝的白瓷盘被上了上来。 徐念溪觉得太多了,但严岸泊还不以为意似的,直往上摆:“不多,多什么多。我难得和你单独吃顿饭,要是不好好招待你,洵也知道了,肯定会说我的,你都不知道他又多记仇。” “就高中有一次,我说他长得丑,结果第三天,我们一起去动物,他指着个狒狒突然说,我就跟他长得差不多,你说他这人啧啧……” 严岸泊边说边摇头,明明嘴里说的是他哪里哪里不好,但眼里却带着笑意。 徐念溪没说话,甚至她也不应该听,但她没有出声制止。 任由严岸泊说了下去。 “还有一次,他想请假去看你的英语比赛,跑过来问我,能用什么理由请假。我当时敷衍他,我就说,你找个理由得了。” “他当时没听懂,还反问我,所以要找什么理由。等他反应过来后,气得一个星期没理我。”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摇着头:“他就是这么个人。” 徐念溪也笑,只是笑容不大,不仅不大,还满是苦涩和狼狈。 她感觉,她不应该听下去的,多听一分,她就难过一分,遗憾一分,可惜一分。 明明程洵也,是那么好的人。 可是她不听,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严岸泊的到来,好像在提醒她,有些东西她再怎么掩饰,其实她都心知肚明。 严岸泊说到这里,神秘兮兮:“他这个人,藏得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 徐念溪吸了下鼻子,摇头。 严岸泊笑:“那当然是,瞒着那么多人,喜欢你。他和我说英语比赛的时候,我压根没反应过来,他是跑去看你的,还以为他突然犯了什么病,要跑去看英语比赛,回来还数落了他好久……” 宛如有道惊雷,从上而下地劈过来。 徐念溪眼眸睁大:“你刚刚说什么?” 严岸泊重复:“回来我还数落了他好久啊。” 徐念溪摇头,催促道:“不是这一句。是最前面的。你说他最大的秘密。” 严岸泊懂她意思了,笑了:“不就是,他喜欢你吗。其实这个事挺多人知道的,我知道,公孙修竹他们俩个没脑子的也知道。你不知道吗?” 他看向徐念溪,神情中带了几分疑惑。像是在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念溪连连摇头:“我当然不知道,我我怎么会可能知道?” 严岸泊更疑惑了,“他没有和你说吗?” “没有。” “那你没有感觉出来吗?” “……”,徐念溪顿了下,摇了摇头,“没有。” 与其说,她没有感觉出来。 更多的是,她完全不会相信程洵也会喜欢她这么一个人。 鲁惟与三番五次,和她说,程洵也可能喜欢她。 她觉得天方夜谭,完全觉得不可能。 严岸泊皱眉,纳闷道:“不是吧。他真的挺明显的,你竟然不知道。” 剩下的饭,徐念溪没有怎么吃,而是拜托严岸泊把她送到王君兰那儿。 回去时,王君兰正在客厅,看非诚勿扰。她匆匆略过王君兰,把床底下,她高中时的东西都找出来。 徐念溪不是个怀旧的人,一般东西放在那儿就放在那儿了,她从不会打开。 她从不会觉得,她的高中时代,除了鲁惟与以外,有任何值得怀念的地方。 只是这次打开,灰尘扑面,在呛咳声里,她翻到了一张褪色了的照片。 是她高二那年参加的一个英语比赛,活动不算小,她特意请假去的。 赛后,节目主持人让还留在场地的观众和所有参赛选手一起合影留恋。 她站在正数第二排,看着镜头的模样有些拘束。她身后的第四排,有个模样很好看的挺拔少年,眉骨深邃,眼眸微微下垂。 所有人都在看镜头,只有他,看着她的方向,神情散漫中带着几分慵懒。 不知道是那天天气太好,少年琥珀色眼眸里,染着几分星星点点的笑意。 好像一瞬间,有种什么奇妙又玄妙的东西,凭空把她的灵魂震了一下。 所有的事,都串联起来。 从再次重逢时的,他的行为话语,到他后来突然那一句结婚,再到现在的种种…… 她是个相信却也不相信童话的人,她相信世界上有童话,但不相信童话会降临到她身上。 可就是在,某时某刻,某些她不知道的边边角角,童话其实一直都陪着她。 - 徐念溪过去程洵也的房子时,程洵也刚回来,正往玄关上放钥匙。 他们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他瘦了不少,神情寡淡,低眼看着她:“这次是准备拿什么吗?” 徐念溪摇头,视线紧紧地看着他。 他和她对视,像是懒得再问了,几秒后,收回视线:“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便进了卧室。 徐念溪抿紧唇,在原地呆了会儿,又去了她租的房子,把她拿回去的东西都给搬回来。 重新一点一点填满卧室。 那晚,她看着恢复原状的卧室,听着对面卧室有可能传来的呼吸声,很晚才睡。 梦里,徐念溪甚至梦到了高中时的场景。 有个少年,身姿挺拔修长。抱着球,总爱意气风发地笑,嚣张自恋得彻底。 但热烈、坦荡,像太阳。 她总爱用艳羡的目光,关注着他。 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反复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认定他们之间毫无可能。 但世界就是很奇妙,任何事情都不是毫无可能。 翌日清晨,徐念溪很早起来了,在厨房做早餐的时候,程洵也从卧室出来了,见到她,脚步顿了下,但也没停留,而是径直往外走。 他刚走没两步,徐念溪赶紧关了火,冲进卧室,拿了外套,追出去。 终究是隔了点距离,徐念溪赶过来时,只看到电梯门缓缓关上。 她停在电梯门口,撑着膝盖,呼吸会儿,过急的心跳才好了一点。
第49章 049 徐念溪搬回来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程洵也这会儿在客厅,徐念溪在卧室里,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走出来。 看到程洵也,她先围着他转了几个圈,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电脑上,头都没抬。 徐念溪咬了咬马克杯的杯壁,又回到卧室。 过了会儿,她再打开门,程洵也依旧盯着电脑,不抬头的样子清冷疏离,让人觉得不敢接近。 半个小时后,徐念溪又一次打开房门,客厅里不知道何时,已经没有程洵也的身影了。 她出了卧室,在客厅找了一圈,又回到卧室,竖着耳朵,听程洵也卧室里的动静。 毫无动静。 不知道他是不在房子里了,还是她没有听到声音。 徐念溪心中有疑问,那一下午做什么事都不算安心。 晚上十点,徐念溪听到开门声,匆匆下床,打开房门,只看到程洵也走进卧室的背影。 印象中,这好像是第一次,她看到程洵也的背影。 男人身姿挺拔修长,肩膀很宽,走路的样子自带几分和气质契合的嚣张。 但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清冷和不可接近。 徐念溪垂眸,拿手机备忘录,记录好他回来的时间。 次日时,她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 只是等了好久,依旧一无所获。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甚至这几天,他晚上都没回来过。 徐念溪看了他的朋友圈。 只是程洵也不是个很爱发朋友圈的性格。 所以朋友圈里也没有他现在的行动轨迹。 徐念溪想了想,又打开严岸泊的朋友圈。 他倒是刚发了一条,他在酒吧唱歌的视频。 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震慑人心。 徐念溪按了静音,在他的视频里,反复找了几圈,也没找到程洵也的身影。 这下彻底,没有地方可以问了。 徐念溪关了手机,发了会儿呆,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下周二的时候,徐念溪刚从振荣下班,回到房子就看见,程洵也的卧室里隐隐有光亮。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里面就是有光亮。 她松了口气,往自己卧室走的时候,恍然之间想起了,有一次,她也是这样站在他门口。 那时,程洵也还打开了门,颐指气使地问她在干嘛。 恍然之间,那些东西像是发生在好久之前的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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