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姜姝敲他的房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没有给出回应是因为他目前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季冷知道姜姝会来,只是没想到她想通的这么快,他甚至连宽慰自己的借口都准备好了…… 这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只是他向来内敛,就算内心巨浪翻滚,表面也是平静无波的。 而正当季冷心中百转千回之际,姜姝居然已经将自己送到了他的床上。 她跪坐在他的身后,悉悉索索的,切换着不同的角度观察着他,乌黑柔软的发丝散开,越过肩头,划落至他的耳垂。 季冷的脊背蓦地僵住,姜姝轻柔的呼吸悉数撒落,轻飘飘的,如同羽毛一般,却又那样勾人。 姜姝看着季冷轻颤着的眼睫,为难地轻蹙起眉头,只当他还在生气,不然怎么醒了都不肯看她一眼? 好吧,好吧。 姜姝纵容地想道,那她就哄哄他。 姜姝眨眨眼,不再乱动,老老实实地坐好,以一个鸭子坐的姿势,纤细的小腿放至身体的两侧,圆润的脚趾微微回缩。 她抿抿嘴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季冷的肩膀,小小声,试探着问:“你还生气吗?”因为不确定,这句话的尾音微微上翘,恍若一个小钩子,天真地引诱着自愿咬钩的鱼。 季冷睁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布料的摩挲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是季冷发出来的。 他转过身,将那只纤细的手指握住,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伸,温热的触感快速蔓延,姜姝的整只手便被他包入了掌心,熨帖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而季冷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正专注地望向轻而易举便能将他虏获的女孩,赤诚而又热烈,真诚地于无声中诉说着这些年来被他刻意抑制的情愫。 砰砰、砰砰砰。 剧烈的心脏跳动自掌心传来,愈演愈烈。 “……感受到了吗?”季冷问。 他才睡醒,声音很哑,喉咙如同干涸的河岸,滋润不了晦涩的语句。 姜姝不解地歪歪脑袋,莹润眼眸中倒映着季冷的眼。 她的脑子晕乎乎的,像是在被一汪热气萦绕的温泉熏着,被季冷握住的手背处,炽热的温度透过他宽大的手掌传递,顺着筋络蔓延,直达心口。 好热。 姜姝不由得动了动手指,想从季冷织成的陷阱中逃离、从他扑通跳动的心口离开,找寻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用来平复自己的心跳。 却被他贴得更紧。 紧到……她甚至能够毫不费力地感觉到那层薄薄衣物底下贲张的薄肌,和一层坚韧肌肉之下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空气滞涩,呼吸却如入无人之境,自在地萦绕着他们。 清甜的呼吸跳入他的鼻尖,淡松的味道落在她的脸颊。 乱了套了。 全都乱了套了。 蛰伏已久的兽双目猩红,却又分外小心地藏好锋利的爪,分明拥有撕碎一切的本领,居然流露出淋了雨的小动物般可怜的神情,渴望着安抚与垂怜。 季冷自下而上地望着她,眼底的情绪倾泻,一点遮蔽都没有,令姜姝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可她却看不透。 太复杂了。 但她能听出他沙哑声音之中的委屈与示弱,脆弱得如同即将崩裂的、岌岌可危的丝线:“别走。” 姜姝垂眼,她的双颊被凭空而起的热度熏得绯红,就连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之下都尤为明显,略显飘忽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膝头,却又什么都看不清,目及之处皆模糊,朦朦胧胧一片。 她只能顺从地将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半响后轻轻地嗯了一声,算作同意。 季冷的眼里瞬间注满了光彩,他小心地再接再厉,低声暗示道:“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上扬,希冀的光闪耀,像极了魅惑人心的男狐狸精。 但或许是因为位置的关系,在姜姝的眼里,此刻的他看上去破碎又弱小,是从未有过的可怜神情,仿佛只要她一否认,他就会泯灭。 姜姝愣愣地点点头,几乎是在被季冷牵着走,恍若一只乖巧迷茫的小羔羊。 明明抓住了他的命脉,却甘愿由他指挥。 “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季冷再度确认道。 姜姝现在晕乎乎的,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知道,他期盼着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于是轻轻颔首,轻柔的鼻音吐露,一朵可爱的花在静谧的晨光之中绽放。 “我也会一直爱你的。”季冷含蓄地笑,腼腆的喜悦洋溢。 他偷换着概念,表情却十分郑重,恍若许下一个矢志不渝的誓言。 话音堪堪落下,他微微起来一点,原本支撑着身体的手抚上姜姝的脸颊。 眼眸蓦地睁大,姜姝忽然听懂了这句,每一个字词都理解得不能再理解,可他的爱意太过厚重浓烈,她一时半会儿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脑彻底陷入了宕机状态。 她的手还按在他的胸口,季冷面色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泉,而他的心跳却是这样的热烈盛大,几乎震耳欲聋,甚至感染了她。 砰砰、砰砰砰。 姜姝慢半拍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她的心跳几乎与季冷的同频? 明明来之前都已经妥帖地打好了腹稿,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姜姝的全身上下、所有感官都如同被浸没在了舒适的温水之中,舒适的喂叹与失去意识的茫然一同袭来。 她有些无措。 季冷安静地望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没有任何征兆的,停电了,整间屋子被黑暗笼罩,如有实质的黑暗和不断攀升的气温,快速地将他们吞噬,燥意萦绕。 季冷垂下眼,不舍地摩梭着姜姝纤细柔软的手指,珍重地将其放在了她的膝盖上,随即松开手,掀开被子走下床。 姜姝也随之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膝头,覆盖在手背处包裹着她的手蓦地离开,温热的余温却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柔软的心早已化作了一滩水,被忽如其来的失落浸润。 “唰”。 厚重的窗帘终于被拉开,清凌凌的月光越过玻璃,为窗边的季冷笼上一层飘渺的纱。 恍若无情无欲的神明,可他望向姜姝的眼神,那样炽热,实在谈不上清白。 季冷步步逼近,身形这样高大,最终却委身蹲在了床边,跟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似的仰头望着她。 任何人都想不到,矜贵冷淡的高岭之花,会在心爱的女孩面前露出这样可怜的神情。 大范围的停电令整个小区陷入夏日闷热,枝梢间的蝉鸣映衬着月光,不由分说地入侵着墨一般浓稠的黑暗。 季冷仰着头,勾着姜姝的小指眷恋地摩挲,嗓音哑到黏稠,仿佛浸了泪,“亲亲我。”他说。 姜姝垂着脑袋,没被勾住的手攥紧了裙摆,余光不小心瞥见季冷的眼,如同跌入了神秘的漩涡之中。 委屈的、渴望的、惹人怜爱的。 引诱一般。 掩藏在绿色藤蔓之中的蛇,终于睁开了黄金瞳,缓慢而又紧密地缠绕着心爱的猎物,发出嘶嘶的声音。 “别害怕,亲亲我。”季冷小小声,嗓音低沉喑哑,吐露的话语被他的真心浸润,赤忱到烫手。 哪怕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都不忘轻柔地摩梭着姜姝的小指,尽力安抚着她。 而就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一霎。 姜姝阖上眼,纤长的眼睫轻颤,如同濒危的蝴蝶一般震动着翅膀。 她终于下定决心,反勾住季冷骨节分明的手指,自床边微微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上轻柔的吻。 一触即离。 发出“啵”的一声。 在闷热的夏夜里尤为明显。 欣喜呼啸着奔来,季冷的呼吸不由得变得粗重,喘息弥漫。 他凭借着本能扣住姜姝的后脑勺,半跪在地,身体前倾,修长的脖颈尽力上仰,不由分说地带着她重温着刚才的亲吻,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温柔架势,吮.吸、舔.吻,直到她气.喘.吁吁、呼吸困难,化作一团绵软可爱的奶芙,柔柔地钻入自己的怀里。 月色轰鸣,裹挟着少年人剧烈的心跳与初开的情窦,撒落在暧昧滋长的小屋。 远风适时吹来一片云,遮挡住偷看的月亮,而季冷也在事态即将失控前,及时抑制住了本能。 他抵着姜姝的额头,拇指指腹温柔地擦去女孩嘴角的水痕,看着她娇憨的容颜,他如获至宝一般在她的鼻尖印上一个吻,唇角含笑,柔声说道:“该回去了,女朋友。” 姜姝明显还没缓过劲儿,双手用了点力,撑在少年坚韧的胸膛,懵懂地仰头望着他,疑惑地发出一个伤人的单音节:“……啊?” 春风拂面般的笑意僵在脸上,季冷又好气又好笑,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块不小心被他咬破的嘴角,细嫩白皙的肌肤此刻正泛着被他采撷过的嫣红——那这算什么?没名没份甩流氓? 到底是谁在耍流氓啊? 姜姝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定定地望着季冷,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倒映了一个小小的她。 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唇角,姜姝以为他还想要,撑在他胸膛之上的手慢慢泄了力,垂首轻轻在他的嘴唇正中心贴了一下。 湿漉漉、软乎乎。 熟悉的触感再度袭来,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灼热的呼吸再度变得粗重起来,脑海之中那根岌岌可危的弦终于断裂,季冷将她搂入怀中,予取予求,黏.稠.暧.昧的水声入侵着他们的每一个细胞。 …… 到了最后,两人竟都躺在了床上。 季冷的双手撑在姜姝身侧,这个角度太危险,身下的姜姝太诱人,汗珠自额头渗出,他艰难地吞咽,翻身仰躺姜姝的手边。 残留的冷气已然被燥意取代,剧烈的心跳不知在为谁加冕。 平复了一会儿,季冷翻身下床,打开窗后屈起条腿遮挡住生.理.反应,姿态随意地坐在了落地窗边。 他特意拉远了距离,将他的丑恶与不齿掩藏在阴影与遮挡下的同时,也杜绝了一些不受他控制的事情发生的可能。 姜姝也坐了起来,依旧是可爱的鸭子坐的姿势,她不解地歪歪头,抬手拨开黏在脖颈处的湿发,问:“那里更凉快一点吗?” 季冷愣了一下,扭过头去,故意不看她,幼稚地赌气。 姜姝无奈地垂下眼,忽然想起周珊婷传授的“秘诀”,光着脚下床,慢吞吞却又格外坚定地走向季冷,挨着他坐下,双手抓住他的衣角,浮着层薄薄水光的漆黑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小声地求:“小令哥哥,理理我嘛。” 季冷的喉结滚动,略显凌乱的漆黑发丝在提醒着他们刚才都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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