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时光跟往常一样进院旁听,不料,天上突然下起雨来,想起天台上还凉着衣裳,她赶忙跑回去。 待气喘吁吁爬到顶楼,却发现晾在外面的衣裳已经有人收了,而且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门口的吊椅上。 她问房东,房东说:“下雨时我刚好在这上面,便顺带给你收了。” 时光看了她片刻,微微颔首道:“谢谢,衣裳叠得不错。” 对方愣了愣,笑着下楼去了。 日子平平淡淡,来到十月中旬,川西气温骤降,步入深秋 时光这几日睡不好,总是在半夜惊醒,然后便开着灯,空坐到天亮。 有天夜里,她模模糊糊醒来,才打开灯,便听见阵钢琴声。j 那声音轻轻柔柔悦耳动听,十分有助于睡眠。于是那一夜,她睡了个好觉。 又过了几天,时光的护肤用品用完了,她去楼下便利店问有没有卖,当然肯定不会有。 可第二天,等她再去买别的东西时,她发现货架上赫然出现了她用的那款护肤品,一排都是,整整齐齐的。 “新进的货吗?老板。”时光问。 老板点头说:“是的。” 她笑笑:“您这便利店,覆盖面挺广。” 对方嘿嘿笑笑:“做生意嘛,多尝试尝试。” 时光跟着笑笑:“奇怪得很,自从来到你们这里,凡我所要、凡我所想,居然都能被实现。该不会是……佛祖显灵了吧?” 问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十一月的第一天,色达下起了鹅毛大雪。 白雪茫茫,一泻千里,才半日功夫,便将成片的红房铺成得雪白。 时光的出租屋到了晚上都没亮灯,一直停在外面的越野车也不见了踪迹。 房东太太正在屋里教孩子唱歌,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吓得两人顿时一惊。 “时光走了?”男人的嗓音低沉,眸色清冷。 她说:“可能是吧,没太注意。她交了两个月的房租,现在算算也差不多该走了。” 叶慎独咬咬牙,转身冲进大雪,上楼,急匆匆打开房间,在桌上拿起车钥匙,门都来不及关便要下楼。 “独哥。” 这声轻飘飘的独哥,比外面的雪花都轻。 叶慎独猛地顿住,转身望过去。 小楼顶上挂着亮晶晶的彩灯,一闪一闪的,灯下,她穿着件红色风衣站在雪中,靠墙的那只手里拿着包烟,另一只…… “我没走,只是去买了包烟和一瓶酒,玉溪烟好买,我要的酒却不好买,跑了好远才找到,还是人家珍藏的,花了不少钱。” 她眼角带笑,说得自然而然,好似他们并没分别几个月,好似他们每天都朝夕相处,好似……她只是火上煮着东西,自己去买包盐那般寻常。 叶慎独动也不动地盯着她明亮动人的眸。 她今天很别致,更像是用心打扮过。 彩灯闪烁,白雪飞扬。 时光由着他注视。 传说中的邻居今天穿得特别酷。 黑色大衣的胸襟处是一朵别具一格的红色刺绣胸针,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件同样衣裳。因为这是那年在色达,她特地给他缝制的。 四目相对,时光眼里溢出璀璨光忙,扬了扬手上的酒:“邻居,喝吗?正儿八经的茅台。” 叶慎独的眼神又黑又沉,仿佛蕴藏着一场惊为天人的山呼海啸。 他一步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茅台,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凝视着眼前女人。 她独自漂泊三个月,敛去悲伤,敛去痛苦,如今沉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全新的,脱胎换骨的时光。 她曾说:独哥,一起抽烟的日子不会再有。 可她今夜买了烟。 而这瓶茅台的含义,世上只有他们两人懂得。 她要跟他抽烟,抽的是后颈十足的玉溪。她要跟他喝酒,喝的是辛辣无比的茅台。 她已不是她,但她还是她。直白地求爱,张扬地求爱,大胆地求爱。 这算是她的主动。分开一年多后,她对他的邀约。 诱人得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独哥?”她又喊他,声音柔软。 白雪纷纷,山山不语,一刹间,叶慎独的情/欲和风雪夜色一般轰鸣。 男人低头吻上她唇瓣的一瞬,两人都有些颤抖。 冰唇相碰,先是一顿,然后便是比暴风雪更狂的热烈。 叶慎独搂着她的腰,碾过她的唇,一寸一寸,似要将人含碎。 叶慎独唇角炽热气息扑上来的一瞬,时光豁然愕住。 这个吻好像跟从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用力又温柔,绵长而刚劲 她攀上他的肩膀,尽情回应。 风雪中接吻,却灼烧如火,噼里啪啦。 两人都有些喘不上气,但都不想放开彼此。 时光一脚踢开身后的门,拽他进屋。 昏暗中,他们没开灯,但却能准确无误的感受到对方的热焰。 这一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衣裳从进门就一件接一件地掉,她的,他的,裹做一一团。 时光摸到空调遥控器,打开。 叶慎独将她推倒在床,吻着她炽热的唇,将那瓶酒打开,自己惯了一口,又覆在她唇上。 辛辣的酒味在两人唇间纠缠流动,使一切达到顶峰。 想她是顶峰,爱她是顶峰,想要她,更是顶峰。 她比蜂蜜还勾人,比世间任何一切都让他为之疯狂着迷。 跟了她三个月,他小心翼翼,怕她伤心难过,所以不敢打扰;怕她高反怕她受伤,所以不敢离远。 还以为她又不告而别,谁知她是知道了他的存在,买了烟酒,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她也想要。 想到这些,叶慎独完全失去理智,时光被他搂得胸口发痛。 “独哥……唔……” 他一遍又一遍的吻,让她发烫发烧,更没有说话的机会。 他贴着,扣着她的五指举过头顶,直到她呼吸困难,才放开一点,捧着她的脸,鼻尖对着鼻尖,透过外面微弱的霓虹灯,近在咫尺地看她许久,然后又开始。 如此反复四五次,时光实在被欺负很了。 沉迷中,她摸到他肩上的伤疤,微顿,旋即翻身,反客为主爬到他肩上,低下头,吻了吻那块刀伤。 忽而间,男人浑身肌肉一紧,反手将她捉住。 翻转,摁住,阴影覆下。 床的质量不是很好。 发出咯吱响声。 雪下得最大的时候,时光脸红到极致,不自觉仰头……纯棉的床单被揉皱。 “时光……”叶慎独轻声喊她。 她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答不上话。 “时光……”声音棉柔、缱绻,如烟般朦胧。 时光像包裹在茧里的蛹,仍是讲不出话。 他摸着她汗森森的脸颊,声音已然沙哑:“我好爱你……” 喝的酒不多,时光也不是易醉的人,却醉得一塌糊涂。 这场风雪,持续好久好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者更久。 叶慎独开灯的时候,她连抬手遮光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会意,摊开手掌为她挡光,好一会,才柔声问:“适应了吗?” 时光点头:“适应了。” 他拿开手,就着侧躺的姿势,好好地看她。 脸上的红晕还没过,但她也顾不得太多,也看着他。 眉目如画,一如初见,又有别于初见。 对视许久,时光败下阵,笑了笑,说:“好久不见,独哥。” 叶慎独倪着她:“明明是你在守株待兔。” 她说:“翘首以盼。” 他说:“万一我不来呢?” “好熟悉的对话,”时光笑道,“是不是还差句‘心诚则灵’?” 他笑笑,坐起身,把她也抱起来,然后从床中间薅枕头垫在她背后,才从床头柜上摸过烟和打火机。 撕开包装,抽了支在嘴里,点燃,吸出味儿,拿下来,递给她,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时光坦然接过,等他自己也点上烟,才拉他的手臂过来枕着,抽一口,说:“最后一支,以后戒了。” 叶慎独笑笑,没当回事。 静夜无声,雪越下越大,飘在窗台上。 两年前,也是在色达,也是第一场雪,也是这样的夜晚。 但心境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是她要离开,并且,觉得以后不会再见。 而现在,这个人是她的了,不出意外,将会永远是。 叶慎独低眸倪她,缓缓问:“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时光侧身抖掉烟灰,沉默须臾,说:“在新都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你看见我了?” “没看见你人,但看见你的车了。” “那辆车我没开过,而且牌照也不同,你怎么认出来的?” “直觉,”时光掀眸看他,眼里带着得意的笑,“直觉告诉我,你会跟着我。” 叶慎独挑挑眉,目色悠然:“整整三个月,明知我在,不理就是不理,怪忍心的。” 所以……电影是他安排给她打发时间的,下雨了衣裳是他收的,晚上她睡不着时哄睡的钢琴也是他的…… 从她离家,他就一直陪着她。 迎上他的目光,时光说:“是我没准备好。我想,用一个全新的自己来面对你。” 叶慎独灭掉烟,把她往怀里搂,哑声说:“我知道。” 所以他才等,直到她愿意接受为止。 在他胸膛上画了一圈又一圈,时光说:“那我们……把这缘续上?” 叶慎独皱眉,轻轻捏着她下巴,使之仰头,目不转睛道:“你独哥已经在火葬场里滚一年了,再不续,我把命给你算了?嗯?” 时光被他这话逗笑,决定道:“我想好了。” 他看着她。 她说:“我跟你过。” 他还看着她。 她皱眉:“怎么?不乐意?” 话刚说完,时光感觉手指传来一阵冰凉…… 她屏住呼吸,先看他一眼,再垂眸。 左手的中指上,赫然被扣上了枚钻戒! 那样的灼眼,那样的明亮,那样的闪烁。 时光蒙了。 叶慎独什么都没说,那双眼只是这样看着她,就已经够她受。 心跳得比雷声还大,时光愣住,听见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地问:“你……你这是在向我求结婚?” 他郑重道:“是的时光,我向你求婚。” 时光登时坐起来:“这怎么行!” 叶慎独眉眼一慌。 “你都没有单膝下跪,问我愿不愿嫁给你云云。”时光的瞳孔在眼里左转右转,说,“那个……电视里,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还以为她要拒绝,叶慎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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