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后来,后来就毕业了。 她在外面走着,却太容易迷路了。 细阳发展的很快,她还是不认识这些路,走着绕着,跌跌撞撞又来到了三小家属院。 当初的邮箱已经摘去了,树木也砍伐完毕。 学校快要迁走了,教学楼被推土机推了一半,只剩下断壁残垣。 她回过头,家属院倒是完好无损。 自从新城区开发后,老城区就被抛弃了。 家属院下的牌子上,贴满了售楼信息。 他家那一户没有亮灯,的确,他怎么还会回来呢,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她一一阅读那些售楼信息,却不经意看到了他的门牌号。 联系人写的胡先生。 她疑惑着试探着拨通了那个号码,对面却不是他的声音。 “进来看,这房子采光还是不错的。” 陌生男人约莫四十岁,和她约在周日下午见面。 房间里什么都没动,包括三年前他作为上岸奖励送给她的画架和油彩。 到处都是灰尘。 “我接手这房子原本是指望着升值,没想到这么快学校就搬了,这房子也不打算拆迁,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买的时候没多少钱,上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急着用钱,十万卖给我的吧,当然这房子现在也不值十万了,二十多年了。” 陌生男人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那里有条很宽的裂缝,大概就是灰尘的来源。 光透过灰尘,照出了很多的纷纷扰扰。 “你要不要?我着急搬家呢,我们一家都去外地。” 买房子的流程,穆妈陪着她在秋天赐那里演练过,她格外得心应手。 一栋401,她买下来了。 好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儿。 她打电话给叶淮宁,和她聊聊最近的新鲜事儿。 她倒是不敢和姜哲联系,姜哲太自由了,她怕被骂。 叶淮宁新搬到了上海,父母帮她带孩子,她自己忙的不可开交。 提起当年她对自己的规训,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感激隋末的死,为了珍惜这个上天的礼物,她要加倍努力工作,挣更多更多的钱。 “你要不要来上海找我?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买房子的事儿,她没和穆妈说,他们一家人大概永远想不到,她要去那个废墟里住。 可穆妈和秋爸倒是自觉的提醒了她好多次。 “这床当年说留给你弟弟的,有些旧了,他也不想要,他们小两口儿的那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搬过去,你要不然先搬出去住会儿,家里太挤了。” 姑妈来了,她没说话,他们聚在客厅大声地聊天。 说着东家长西家短,说了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半夜想喝开水没人倒的事儿。 那女人秋禾见过,小时候的邻居,法院的审判长,总是一身肃穆的黑,不苟言笑地皱着眉头,却给了周围人做了很多免费的不太正式的援助。 他们窃笑着,谁也不甘心在提供新闻上落了伍。 时针在表盘上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谈论声则愈加喧嚣。 意识里她看见他们拿着藤条抽打一个个不老实的女人,让人静不下心来。 直到最后,秋禾开了卧室门走了出去,抓起秋爸的吉他猛烈地砸了过去。 吉他破烂不堪,碎掉的木屑扎穿了她的小拇指。 她是成功的,早该砸一砸了。 后来她消失在了那个家里。 在叶淮宁的推荐下,做着一个令人头疼的医药翻译的活儿。 新词儿和压力多得她每天头疼,却给了她出乎意料的氧气。 她遇见过他,在一个展会上,她朝他笑,他却没有回应,冷漠地被别人叫走了。 他大概是不会原谅她了,她想,男人嘛,总是这样,她把他的房子还给了他。 他大概也不会再回去,男人嘛,总是这样。 那天魏山意显然认出了她,但为何没有上前呢? 她那样的耀眼春风得意,他不该打扰他的,他给不起。 他记得多年前,她这样夸过自己,在他细心的为她买了机票后,她说魏山意你知道你最崇高的品质是什么? 你一点儿也不像个男人,你像个女人。 当时的他嗤笑,觉得不过是句调情的玩笑话。 现在他终于懂了,没了他,没有男性影响的她,多伟岸啊。 尽管她不是身处高位,不是金尊玉贵,没有一人之下的力量。 可她充盈,快乐,善良充满了活力。 他是困在男权社会的一只梁,随时等待着调用和利用。 而她是无数梁搭成的牢狱里飞出去的一只鸟,他还要把她继续抓回来吗? 抓回来的生活可不是熵增的厨房与爱,爱会褪色成油烟气和争吵背叛,他还要继续吗? 他想她自己都是不愿意的。 就这样结束吧,结束了最好,让那段感情存在老宅的琥珀里,日日夜夜回味总比在漫长岁月里掐死的好。 他也可以抓他自己的鸟,但不要是她。 成为理想中的自己,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这机会。 他的外婆,他的妈妈还是许阿姨都没有。 她归还了自己的房子,这样最好。 至于那些信,不过是年少治愈过自己的一味药,他留着当做是午夜的月光,给自己一些暖意。 女性是没有故乡的,女性的故乡在远方。 她会更好的,他相信她。 他配不上她,仅此而已。 他这算不上是爱或者宽恕,只是对自己的救赎。 他离开的时候哭了,但不打算被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厨房与爱——万青 他明白她明白,我给不起——草东《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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