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中,裴郁就发觉云葭怕痒,脖子、手心、还有腰都是她的敏感区。 果然他这一下动作。 让云葭原本柔软的脊背都变得僵硬了不少,小脸也跟着紧绷了许多。 她看着他的眼睛都不由瞪得更大了。 云葭想他从前乖乖巧巧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竟胆大至极,一时又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羞恼万分。 再一次想抽回自己的手,却仍是没有抽动。 云葭无奈。 在裴郁那双明亮笑眸的注视下,只得软声求饶:“我错了,我不该笑你。” “那你明日陪我一起骑马去。”裴郁顺势给自己提起要求。 这是他早就想到的。 他一直都想跟她一起骑马。 在她最开始教他骑马,在他第一次尝试着驱动马缰让马儿跑起来感受到风在耳边轻轻划过的时候,他就一直都盼望着有一天能和她两个人这样一起骑着马。 只可惜最开始他不敢说,也没这个胆子提。 后来却是没时间。 他们都太忙了。 如今好不容易赶巧,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云葭也没想到他闹了这么久,就只是想让她陪他一起骑马,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会有更过分的要求。 但她还是与人说道:“我已经许久没骑了,恐怕都不会了。” 裴郁忙道:“没事,我教你!” 话音刚落,就瞧见云葭望过来的眼神,他不闪不避,仍是笑意浓浓地看着云葭。 此时的他哪里还瞧得见当初刚学骑马时的局促感? 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眼睛里面满是明亮璀璨的笑意。 云葭下意识就不想拒绝。 这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她在裴郁的注视下点了头。 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还是她教他骑马的,没想到时光一转,竟变成他成为她的老师了。 裴郁见她答应,更是笑容明亮至极。 待见她笑,又忍不住问道:“笑什么?” 云葭没瞒他,如实道:“笑我们阿郁如今也成为先生了,能教我骑马了。” 她说着又看着裴郁,笑盈盈地轻轻喊了一声:“裴先生。” 裴郁听到这个称呼,耳朵有些热, 眼中笑意却愈甚。 云葭看着心又软了许多。 可她还记得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呢,又晃了晃自己的手:“都答应你了,现在能松了?” 她说到这个还有些来气呢。 大庭广众之下抓她的手也就算了,明知她怕痒还故意为之,实在过分! 裴郁瞧出她不高兴。 讨好地在桌子底下拉着她的手轻轻晃了一晃,还压着声音说了一句:“我错了,谁让你刚刚笑话我的。” 云葭想了想,这事她的确有错在先,先看了人的热闹,也不怪他恼羞成怒闹她。 也罢。 “就此推过。”她看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裴郁如今得偿所愿,自然连忙应好。 他终于舍得松手了。 云葭见他又开始一脸苦恼地看着面前的肘子,到底不忍:“你意思意思吃点就行,阿爹不会说什么的。” 她知道他不是很喜欢这些荤腻之物。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压着声音,而两边,一边霍七秀与徐冲说着话,一边徐琅正在跟盘子里的肘子战斗。 他最喜欢用肘子和汤汁拌饭。 这样吃的话,他能吃三大碗饭。 三人都不曾注意到两人刚才做了什么。 徐冲也不过是在说话的间隙间,抬头一看,待扫见裴郁盘子里那还没怎么动过的肘子,方才出声问道:“郁儿,你怎么不吃?” 裴郁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又是一僵。 刚要答话。 身边云葭就先开口替他解围了:“刚我跟阿郁在商量,既然是踏青,人多些才好玩,不如明日我们再叫些人一起去。” 她这一开口。 徐冲自然就没再盯着裴郁看了。 裴郁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他怕徐叔待会再问,还是埋头跟面前的肘子战斗起来。 “行啊,我这就算了,你们年轻人找些朋友一起去玩。”徐冲说着看了眼裴郁,见他埋头开吃,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云葭应好,跟徐琅说道:“阿琅,你回头给长幸写封信,问他明日要不要一道去。还有充守、齐竣他们,他们要是有空也可以一起来。” 徐琅这几个朋友,云葭从前也见过。 虽然不似长幸那般熟悉,却也不算陌生,何况她还从裴郁口中知晓之前他们维护他的事。 “行,我吃完就让元宝跑腿送信去。” 那么大一个肘子,徐琅吃得毫不费劲,这会功夫就着米饭已经吃了大半个了,只是想到一事,他忽然停下动作,犹豫一会还是抬头跟云葭说道:“姐,你要不给沈杳也写封信?” 冷不丁听到徐琅这话,云葭颇有些惊讶。 她本就有这个意思,打算回头就让人往沈家递信去,却没想到阿琅会主动提起。 同样惊讶的还有徐冲。 徐冲并不知道这个沈杳是谁,当即抬头问道:“沈杳?谁啊?听着像是个女娃娃的名字。” 他是最清楚他这儿子有多不喜欢女娃娃。 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跟哪个女娃娃亲近过,没想到现在突然提到这个名字,还要带她一起去玩,徐冲不由满心好奇。 “是悦悦新交的朋友。” 霍七秀倒是知道的,她之前跟云葭聊天的时候提到过,这会便给徐冲解起惑:“是威武将军沈将军的女儿。” 徐冲了然。 他虽然不知道沈杳,却知道其父沈君牧。 记忆中是个老实寡言的男人,以前在瀛州军营,他跟瀛州军营的总兵吴籍关系不错,每年在京城碰面的时候也一起喝过酒。 见过沈君牧过来行礼,也听吴籍夸赞过他。 他点点头,却又奇道:“你姐的朋友,你掺和什么?”想到一个可能,他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徐琅说,“徐琅,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徐琅皱眉,不知道老头子说什么就说一半不说了。 可看着老头子看着他的表情,他忽然想到什么,就跟火烧屁股似的,他立刻拍案起身冲着徐冲说道:“老头子,你乱七八糟想什么玩意呢!” “我是知道她喜欢骑马,不过她娘管得严,要是阿姐给她递信,她娘肯定不敢说什么!” 他叭叭叭一顿解释。 说完忽然发觉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低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被他们一群人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徐琅说话都说得有些不自在了:“干、干嘛这样看我?”说罢,又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道,“我真没喜欢她!”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急什么?” 徐冲在一旁幽幽道,说着还又特地添了一句,“你跟她挺熟啊,连她娘不喜欢她骑马都知道,现在还巴巴让你姐给她写信。” 徐冲越说越觉得有猫腻。 他家这个臭小子以前哪有这样说起别的女娃娃过? 别是真的看上人女娃娃了。 徐冲倒是不介意孩子们私下有玩得要好的,与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不如自己喜欢。 这样想着—— 徐冲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叫沈杳的女娃娃长什么样了! 徐琅看他脸上兴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更气了:“姓徐的,你要是明天乱七八糟做什么,我、我……” 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什么威胁的话。 小的时候还闹出过离家出走,本来还以为肯定能让老头子担心,没想到老头子一早就知道他在哪,不仅没派人去找他,还不准阿姐去。 最后他在赵家实在没憋住就自己回来了。 如今他都这么大了,要再闹离家出走,都不用老头子笑他,他自己都觉得挺菜的,恐怕赵长幸、齐竣他们知道,都得笑话他。 最后徐琅只能憋闷道:“我就不去了!” 他说着,心里还恨不得回到刚才去封上自己的嘴巴,瞎什么好心,他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又气又恼。 徐琅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好似自己这样做了就是坐实了他喜欢沈杳,更加说不清了。 可他这番话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威胁。 徐冲显然不吃他这套。 不过好在现在家里除了云葭之外,还多了个能治徐冲的人。 徐冲还没开口呢,霍七秀就率先拦住他的话头开口了:“你别逗阿琅了,都是小孩,玩得要好有什么稀奇的?” “就是!” 徐琅有人撑腰。 立刻有底气了,冲着徐冲一顿说:“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男的和女的玩得要好就一定是喜欢吗?就不能允许我们也是兄弟了!” 徐冲最烦徐琅这副有人撑腰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可他也不想抹了霍七秀的脸面,此刻便也顺着霍七秀的话说道:“行行行,你爹我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 他明天倒是要好好看看沈君牧那个女儿到底长什么样! 云葭也跟着说道:“好了,你先坐吧,我回头就给阿杳写信去。” 徐琅刚坐下,一听后话又神色僵硬,他已然已经后悔了,生怕他爹明天看到沈杳真乱说什么。 那沈杳怎么看他? 还有赵长幸他们?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云葭看他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忍不住笑:“你不说,我也是要给人写信的。” 这便是不给人后悔的余地了。 徐琅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早知道阿姐要写,他张这个嘴做什么啊!真是恨不得回去狂扇自己的嘴巴,让你多嘴! 现在好了—— 徐琅第一次生出一种欲哭无泪的表情,就连面对自己平日最喜欢的大肘子,都吃得不香了。 他这一番模样落于屋中其余四人的眼中,自是惹得他们好笑。 却也晓得小少爷今晚已经经不起逗了,再逗下去啊,恐怕是真要翻脸了。 于是一群人也就权当做没看到,继续吃吃喝喝说着话。 …… 吃完饭。 已是戌时。 霍七秀毕竟还未嫁到徐家,不好留宿,吃完饭又同他们说了会话便准备告辞了。 徐冲自然亲自去送她。 等他们走后,屋中便只剩下云葭、裴郁还有徐琅三个人。 这要放在从前。 徐琅肯定是要缠着他们的,或是缠着云葭,或是拉着裴郁去马场操练。 但今日因为沈杳的事,小少爷至今还有些抬不起头呢。 那边徐冲和霍七秀刚走没多久,他也跟着起来,连看都没看云葭和裴郁,别着一张脸冲两人说道:“我去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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