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们也知晓她是小辈,并未灌她,云葭便又托了个借口出来看看霍姨怎么样了。 此刻面对面坐着,两人也不知怎得,竟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 霍七秀起初还有些担心换了身份进了徐家之后会不适应,或许要过几日才能适应,可桃桃和柳芽的随侍让她的心定了许多,云葭的出现更是让她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有些事变了。 可有些事却从未发生过变化。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云葭又把今日的收礼册子交给了霍七秀,一应的还有中馈的钥匙。 霍七秀接过册子,钥匙却没拿,她让桃桃她们先下去,而后看着云葭说道:“这事原本是该轮到我管,但我外头事务实在太多,日后也难保有要出门的时候,与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管不好,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还是想辛苦你继续管下。” 这要换做别人。 云葭保不准还得犹豫思考一下。 但她跟霍姨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根本没必要去揣测对方的话。 何况霍姨事务也的确是多。 云葭稍稍想了下,也就没有坚持:“那我就继续管着,不过日后家中的开支进出,我都会让人给您也拿一份过来让您过过目。” 霍七秀如今既然担了这个身份,就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她也不是逃避之人。 便也没拒绝,笑着应好。 这桩在别人家争得头破血流、用以稳定家中地位的事务在云葭和霍七秀这边却轻轻松松解决了。 霍七秀知她今日肯定也辛苦,便又给她倒了一碗汤,语气关切与人说道:“你回头还要过去,再喝完汤垫垫。” 云葭笑着应好。 喝了几口便又听霍姨问她:“你跟郁儿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爹说?” “等桂榜出来,我便准备和阿爹提下这事。”云葭没有隐瞒。 霍七秀算了下日子,倒是没几日了。 正好提起了,云葭便又与霍七秀笑着说道:“正好霍姨来了,回头阿爹若不同意,就劳烦霍姨帮我劝劝他,阿爹现在听你的话。” 这后半句的揶揄让霍七秀脸色不禁又滚烫了一下。 她轻咳一声,倒是也没拒绝,点头道:“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爹向来满意郁儿,即便最初惊讶,也不会反对。” “倒是阿琅那边……” 霍七秀有些担心徐琅一时有些受不住。 云葭笑着给霍七秀也夹了一块醋溜鱼,表示道:“裴郁说他已经准备好挨打了。” 霍七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不由失笑,问云葭:“他这样跟你说的?” 云葭笑着点了点头。 霍七秀有些意外,又觉得意料之中。 她笑着说:“最开始知道你和郁儿在一起,我其实是担心的,那个孩子看着有些冷清,也不爱说话,可后来相处久了,发现这孩子其实是面冷心热,心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着。” “现在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放心了。” “面冷也好心冷也罢,只要他对你是好的,就够了。” 云葭眉目温和:“您放心,我们俩好好的。”说罢,她又看着霍七秀认真道,“我们都会好好的。” 霍七秀同样笑着跟她点了头。 毕竟外面还有客人,云葭今日作为小主人,得接待客人,也不好久待,填饱肚子之后,又简单跟霍七秀说了会话,让霍姨有什么需要就跟柳芽二人说,云葭便也动身离开了。 霍七秀让人进来收拾东西。 顺道拿起云葭送来的册子翻看起来。 云葭把册子的名单分亲疏远近排列了,霍七秀一边看,一边还能顺道理下这些人家跟他们家的关系。 霍七秀心中十分感激云葭的体贴。 坐在榻上看册子的时候,忽然看到裴行时这个名字,霍七秀神色微顿,不由问柳芽:“今日信国公来了吗?” 柳芽道:“没呢,府里还奇怪呢,说信国公跟咱们国公爷这么好的关系,竟然没来,只托人送了礼。” “不过姑娘听到之后就不准我们私下议论了。” 霍七秀点点头。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情的,只是这事上她也不好说什么,便也只是记在心上,想着等回头大哥回来与他说一声。 郁儿父子闹成这样,最难受的还是大哥,霍七秀想到这,又不由轻叹一声。 …… 酒席很晚才散。 有徐琅等人在,徐冲倒是未被灌醉,不过身上全是酒气,徐冲便还是先洗漱一通才去找霍七秀。 柳芽和桃桃原本还守着霍七秀,见徐冲进来便立刻行礼出去了。 屋子里忽然只剩下霍七秀和徐冲两个人。 他们其实少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在房间里面。 两个明明已经成婚对彼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此刻面对面看着彼此,倒是都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有种刚换了身份的生疏,彼此都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往旁边看。 “大哥洗漱过了?” “你吃过没?” 屋中同时响起二人的声音,短暂地沉默之后,又同时响起两人的笑声,原先弥漫的那股子不自在也彻底消弭不见了。 重新变得熟络起来。 “大哥过来坐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醒酒汤。” 霍七秀说着拍下了身边的软榻。 徐冲也没拒绝,笑着走了过去,嘴里跟着说道:“几个小孩帮着,我没怎么喝。”是在回答刚才霍七秀的话。 他说着坐在了霍七秀的身边。 两个人第一次离得这样近,霍七秀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角香味,不由奇道:“大哥哪里洗漱的?怎么不回来洗?” 徐冲说:“刚才一身酒气,怕熏到你,我就在书房简单擦拭了一番。”说着,他又有些担心地抬起胳膊低头嗅了嗅,皱眉道,“应该没味了吧?” 他自己是感觉不出。 “没。” 霍七秀说,见徐冲稍松一口气,她又道:“有也没事。” 眼见徐冲放下胳膊目光怔怔地看过来,霍七秀看着他温声道:“你我是夫妻,既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日后总有彼此不便的时候,大哥无需在我面前忌讳什么。” “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是与我还生疏着,倒让我也不敢坦然面对大哥了。” 徐冲一听这话,立刻急了:“我没有!” 说完见霍七秀一双美眸仍旧温和地看着他,他顿了片刻亦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霍七秀的眸光柔软,嗓音也情不自禁地变得柔软起来了。 而后他于烛光之下悄悄握住霍七秀的手。 不似当初那般试探,而是郑重其事地握于自己的手中,心里却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坦然,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正好瞧见她手边放着一本册子,不由问:“这是什么?” 霍七秀回他:“今日送礼的人,除了今日来的,朝中和冀州那边的兄弟们也都送了东西过来。” 徐冲一听有冀州营的,自是连忙拿了过来。 这次成亲,徐冲最可惜的就是不能让他那些冀州营的兄弟们也过来看看。 他一边看着自己那些兄弟送的东西,一边说:“以前他们还总跟我念叨,说我来日要是成亲,他们必定要高兴地喝个三天三夜,还被我笑骂过。” “现在我真的成亲了,他们却连过来喝杯酒都没办法。” 他话语之间有藏不住的可惜和遗憾。 霍七秀知道他向来重情,便安慰道:“等以后我陪着你去冀州跟他们再喝一回。” 徐冲听到这话,眼睛先是一亮。 但很快,那眼中的亮光便又渐渐消弭了,他握着册子低声叹道:“哪有这么容易?” 别说他现在这个官职不好随意离开,何况冀州那边还是他过去驻守的地方,他要过去,不知又会引得多少人猜测。 好不容易才换来如今的太平,他是真的不想再连累家人了。 霍七秀也知这事很难,但她还是不愿看到他失望的模样,便握着他的手说道:“总会有机会的。” 徐冲看着她。 似乎是被她眼中的坚定感染,他沉默片刻还是在霍七秀的注视下笑着点了点头,回握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夜深了。 徐冲准备和霍七秀说一声就睡了,可要合上册子的时候,他忽然又看到了一个名字。 霍七秀见他盯着一处神色微变,就知道他已经看到了。 “信国公今日着人送了礼过来。”她在一旁温声说道。 徐冲看到了,也知道了,但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依旧迟迟都不曾发表什么话,最后也只是沉声说了句知道了,没说别的。 霍七秀看他这样便知道他心里的气还在。 便也没有在当下说什么。 何况她也没法说什么。 大哥生气的点在于信国公对待郁儿的态度,这个不改变,大哥永远没法跟信国公好好相处,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 外院。 云葭和裴郁把人都送走后,长舒了口气。 徐琅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刚才宴席一结束,云葭就让元宝和吉祥把人抬回房间歇息了,这会下人还在收拾东西,他们俩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疲惫。 可今日的疲惫是为喜事操劳,累是累,但他们心里是开心的。 “累不累?”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裴郁低声问云葭。 云葭如今早已习惯在裴郁面前做自己,不再事事强撑了,闻言,便没有掩饰地点了点头。 “累死了。” 她今日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忙了一天,又得到处走,不仅腰酸背痛,腿也跟肿了一圈似的,抬起来都觉得费劲。 裴郁显然也察觉到了。 他忽然扫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忽然把云葭打横抱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云葭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手便先大脑一步率先抱住了裴郁的脖子,心慌散去,她倒也没去挣扎羞涩,只笑着在他怀中问他:“你不会是想着这样把我一路抱回去吧?” “裴先生。” 她轻轻戳着裴郁的胸口笑着说:“离桂榜出来可还有三天呢。” 她是在提醒他还没到给阿爹他们坦白的日子。 裴郁低头看她,解释:“抱到前面的亭子里,我给你揉下腿。” 云葭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别的话了。 她还从未被人这样抱过,有些新奇,也有些心动。 这样在他的怀里,仰头就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甚至能看到他低垂而落鸦羽般的浓密长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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