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放心,朕比你更不希望他出事。” 裴行时便不再说话了。 他重新拿着剑准备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耳边忽然再次传来李崇的声音:“玉仲……” “别喊这个名字,你让我感到恶心,以后也别来这个地方,你不配。” 裴行时说完就走。 再次路过那间禅房的时候,他脸色愈沉,手中的火折子打开,他直接往里丢了进去。 火舌燃起了里面的纱幔。 很快火势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明深等人察觉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在瞧见那已燃烧起大火的屋子时,纷纷脸色一变,明深更是以为圣上在里面,一面让人去查看,一面揪住裴行时的衣领沉声怒斥:“信国公,你疯了!” 裴行时并未理会他。 他依旧看着那火势冲天的禅房。 李崇走了过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负于身后的手指紧攥了一瞬,眼睛也跟着闭上了,但也就片刻的功夫,他便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松手,让他走。” 这话自然是对明深说的。 明深这时也看到他的身影了,看见他没事,明深长松了口气,当即松开手走到李崇面前,但见裴行时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脸色还是一沉。 但见身边圣上并未说什么,他也不好做什么。 只是看着那一间还燃烧着的禅房,犹豫道:“陛下……” “把圣旨拿出来,走吧。” 李崇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明深怕他一个人离开危险,自是连忙进去吩咐了一声,便跟着李崇走了。 大火已经被熄灭。 但被火烧过的禅房已经再也找不到过去的踪迹了。 李崇坐在马车前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坐地上了马车。 第385章 凉月出事 燕京城依旧日复一日的热闹着,唯有徐家这些日子却是越发沉寂了,他们都已知晓李崇的安排,也知道裴郁不日就要离开燕京了。 等他这次离开—— 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裴郁这个人了。 虽然知晓他只是换了身份,但谁知道他成为清河王之后会怎样呢?到时候他身为天潢贵胄,诸多桎梏环身,又岂能再像如今这般轻松自在? 何况清和离燕京并不近,到时候他即便有个什么事,他们也鞭长莫及。 阴霾和不舍笼罩在徐家众人的头顶,迟迟挥散不去。 这些日子,除了霍七秀和徐冲各有自己要忙的事务之外,云葭和裴郁几乎一日都未离开过家里,就连徐琅这些时日也日日待在家里,很少呼朋唤友结伴出门了。 同样被阴霾所笼罩的还有陈氏,陈氏这些日子也过得十分不爽利。 她本就因为原先的事而被人排斥不喜。 之前子玉高中,她的处境稍稍才好了一些,未想这一份体面才维持了两日不到的时间,她就又再次跌到了泥尘里。 倘若今次高中压过子玉的人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裴郁那个小畜生! 且不说来年春闱子玉能不能高中,就算能高中,恐怕这风头也越不过这个小畜生去! 现在燕京城中谁不知道她跟那个小畜生之间的龌龊。 被她屡次打压的小畜生现在居然一头压过了被她悉心教养的子玉,成为了今年的解元郎,还是百年来最年轻的解元郎,这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现在别说有人过来邀她赴宴了,平素在外头碰到也多是对她冷嘲热讽。 说的最多的就是“说起来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听说这裴二公子打小就没怎么去书院上过学,没想到今次居然能够一举夺魁”,还有谁谁谁家邀请他去家中赴宴的消息…… 反倒是他们母子越来越无人问津。 虽然子玉给她写了好几封信,还冒夜来看过她,让她放宽心,他会好好准备明年的春闱。 可陈氏如何能不气,又如何能不阴霾? 原本子玉能连续高中,做解元做状元,现在不仅被那个小畜生抢了风头! 旁人说起来也多是说他比不过那个小畜生! 她如今待在家里那是日日发脾气,不是砸东西就是训斥下人,每至午夜,心里更是后悔不迭,早知这小畜生会变成如今这样,当初她就不该心软让他活下来! 可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真不留下吃晚饭?我还特地跟你哥说了,说你今日来家中,他今日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留你等他夜里回来和你一道吃饭。” 陈家门前。 孙氏正领着孩子们在挽留陈氏。 陈氏却脸色淡淡地摇了摇头:“不了,我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了。” 孙氏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好好歇息,若是无聊就回家里来。”孙氏说着,主动扶着陈氏往马车上走,边走边还同她说道,“我之前和你说的提议,你也好好想想。” “你如今还年轻,总不能真这样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了,你哥那边有好几个人选,你若是同意,回头就让你哥给你安排去。” 陈氏知道她哥嫂这是心疼她。 觉得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便想再帮她安排一门亲事。 但自从经历裴行昭这么个混账东西之后,她对男人已经是彻底死心了,何况她如今再嫁又能嫁一个什么样的门第? 比不过裴家的? 那她嫁了岂不是还要被人嘲笑? 她这阵时日被人看的笑话就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沦落为别人的话柄了! “再说吧。” 陈氏淡淡说了一句,便无心再与孙氏说什么了。 孙氏也看出她情绪不佳,便也没再讨这个嫌。 她跟陈氏到底也不是小的时候了。 小的时候,为对方好,什么都能说,如今却是说什么都得瞻前顾后,好好斟酌。 何况陈氏如今还是这副模样。 说多说少恐怕都惹她生气。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孙氏又嘱咐了一句,见陈氏颔首,便未再多言,转头和马车边候着的妇人说道:“回去好好照顾你家夫人,若有什么事就报来家中。” 妇人姓常,叫常小梅。 她是陈氏以前的贴身丫鬟,只不过十多年前就已经嫁人了。 听说是死了丈夫又没儿女傍身,被她丈夫的两个小妾还有他们的儿女欺负,这才逃回了京城,前些日子被她这个小姑子在路上碰见,见她过得落魄便又让她回来了。 孙氏对此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如今她这小姑子身边能用的人是越来越少,她之前是送过去几个,却也不得她喜欢,她如今难得有看重的人,又是旧人,平素待在一道还能说说话,她自然也高兴。 常妈妈闻言忙应了一声。 孙氏便不再说什么,跟陈氏又说了一句退回到一旁之后。 很快马车就启程了。 目送马车远去,孙氏长叹了口气,她身边的几个女儿、媳妇倒是全都松了口气。 她们现在是越来越怕他们这位姑姑了。 整日沉着一张脸,闹得全家都得跟她陪着小心和笑脸,生怕一不小心把人惹生气,此刻见她离开,她们自是觉得浑身都变得舒坦了许多。 孙氏听到之后,不由面露无奈,回头说她们:“你们啊,这副样子可千万别让你们姑姑和你们父亲瞧见。” “哎呀,娘,我们又不是傻的,岂会让姑姑和爹瞧见?”孙氏的女儿挽着孙氏的胳膊说道。 孙氏也没说她们。 只是轻轻点了点女儿的眉心,便呼唤着她们进去了。 走之前。 她倒是又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 见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缩影,都快瞧不见了,她又无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到底是盼着自己这位小姑子能好的。 可看她如今这样,孙氏觉得除非等子玉真的来年高中,要不然她这心中的郁气怕是怎么都消不掉了。 如今与其盼着她别生气,倒不如盼着她别惹事。 希望她能真的别惹事才好。 不过想她现在应该也惹不了什么事了,顶多也就是跟外面的人拌几句嘴。 孙氏没再想,被女儿、儿媳们簇拥着进府。 一路上欢声笑语的,倒是和先前陈氏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而另一边的陈氏,她虽然满身疲惫,却实在睡不太着,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让她难受不已,上不去下不来,她索性掀起了一旁侧窗的车帘。 马车外头候着的常妈妈一听到动静立刻回过头。 见陈氏手握车帘还以为陈氏有什么吩咐,忙恭声问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没事。” 陈氏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风,方才觉得窒闷的胸腔好受了一些,她长吐出一口浊气说道:“透透气。” 常妈妈听到这话,稍稍放下一些心。 又见陈氏一路皱着眉,不由道:“奴婢上来给您按按头?您先前多喝了几盏酒,这会要是迎面吹风,怕是回头得头疼。” 陈氏的确觉得头有些疼。 闻言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常妈妈上前跟车夫说了一声,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 常妈妈掀帘进了马车,坐于陈氏身后,先替她小心翼翼地摘了金钗、步摇,而后便抬起双臂轻轻替人按起头。 一会功夫下来。 陈氏只觉得原本沉甸甸的头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闭上眼睛。 僵直的脊背都变得松展了许多。 就这么任由常妈妈在她身后替她按着头,而她闭着眼睛一面享受一面道:“你这手法倒是还跟从前一样,按着舒服。” 常妈妈听她这么说,自是连忙说道:“您喜欢就好。” 而后便更为殷勤地给人轻重有度地按起了头。 这常小梅以前是她身边最为信任的大丫鬟,论信任程度,几乎可以和李妈妈齐名。 李妈妈是她的乳娘,从小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而这常小梅则是她的大丫鬟,从小陪着她长大。 这两人对她而言,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只不过她嫁人嫁得早,陈氏刚嫁进裴家没两年,她便跟她求了恩典,跟她一个相好的成亲去了。 嫁人没多久又跟着丈夫去了外地。 陈氏也已经有十多年不曾见到她了,未想前些日子竟在路上碰到她摆摊,看她未足四十就已经呈现出一副老相,鬓边见了白,脸上的皱纹也如横渠一般,看着便十分凄惨潦倒。 陈氏并不是多念旧情的人。 但她毕竟从小陪着她长大,见她这般,陈氏也就多问了一句,一问之下方才知晓她那个丈夫自打离了京城之后仗着赚了些钱便开始摆起谱来。 先后纳了几个妾室冷落她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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