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担心被失笑所取代,云葭简直觉得啼笑皆非,翘了下唇角,她任李长遗紧紧握着她的手,而她起身与他说道:“走吧。” “好。” 李长遗牵着她往外走,不时提醒她小心。 云葭其实自己瞧得见,但还是听着他的话慢慢走着。 二人拜别两位长辈,而后便在众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坐上了缀满鲜花锦簇的金银车,两边车帘都悬挂着,足以看见外面的人。 炮竹声中,众人的恭贺声依然未曾间断。 这是与云葭第一次截然不同的婚礼。 那时她什么都没有,甚至就连一身像样的婚服都没有,如今她有相伴的家人、有结交的好友,有锦绣婚服,有数不清的恭贺声。 不由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李长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却扇挡着,他也瞧不见她的脸,却依旧笑着回握住她的手。 金银车一路往前。 夹道两旁都是百姓,一声声的恭贺皆未曾遮掩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其中也有他们相熟之人。 裴有卿今日刚到燕京城,他一路紧赶慢赶,就是想赶上他们的大婚。 可真的来了,他也没去徐家,而是于他们必经的道路一旁恭候,此刻看着金银车过来,而他相熟的两人坐于马车中享着众人跪拜恭贺。 他的内心竟十分平静。 时间果然能改变许多东西。 如今他的心中已然没有一点不甘了,或许会有那么一份遗憾,但这一点遗憾并不会影响什么,他忠心地期盼着他们的未来可以幸福。 而不远处的酒楼,姜道蕴和袁野清正在其中。 直到看着马车远去,袁野清才揽着身边红了眼眶的姜道蕴轻声说道:“走吧。” …… 进宫拜完吉礼再回到王府已经很晚了。 宅子是李长遗之前买下的,待修缮完,他却没有假以他人之手,里面的布置都是他跟云葭一点点完成的。 小到院子里种的花,池塘里养的鱼。 大到床、榻、桌、椅。 就连书架上的书也是他们一本本填放进去的。 云葭对此已经十分熟悉了。 其实这间宅子远比不上诚国公府,更不符合亲王的规格,但云葭喜欢,李长遗自然也就心满意足。 左右月门已经开好了。 想去隔壁,轻而易举。 屋内吉礼的嬷嬷还在等着他们,云葭和李长遗同坐于床上。 却扇要留在最后。 男子见完亲朋好友回来的时候才能揭开新娘的团扇。 合衾酒自然也只能留在后面。 因此两人也只是被撒了桂圆和红枣,听他们唱了撒帐歌,又被系了衣服,代表着不离不弃,礼数便成了。 结束仪式。 嬷嬷们已经先行退下了。 外面却还有不少人等着李长遗出去。 可李长遗一点都不想去。 仗着两人的衣裳还彼此系着,屋内又没人,他小狗撒娇似的把脸埋在云葭的肩膀上,委屈道:“不想去,去了又要很久看不到你。” 可云葭这会岂会纵容他? 大喜的日子,他要是一直不出去,她还要不要脸了? 她一手还握着团扇遮着脸,另一只手却轻轻推了他一下:“快去。” 李长遗也知道今天这种日子,他这个男主人自是不好不在的,虽然再不舍,他也没打算真的一直留在这边。 他知道云葭最是看着礼数和脸面,他可不想她被旁人议论。 不过—— “去也行,姐姐亲我下。”李长遗说。 云葭早知他现在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却也没想到他能把这些话说得那么顺溜,脸一红,心跳也不由加速了几分,嘴里却说:“我还遮着脸呢。” 说完不等他开口,她率先说道:“礼数还没成呢,我还不能把扇子拿开。” 她以为她这样说,李长遗就没法子了。 谁想到他却把薄唇附于她耳边说道:“姐姐尽管交给我就好。” 云葭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忽然就感觉到他的脸在朝她的团扇靠近。 不等她反应过来。 她的腰先被人揽住,整个人顺势往他那边靠,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红唇被两片薄唇稳住。 明明还隔着一块扇面。 他灼热的呼吸却丝毫没有遮掩地席卷而来。 一吻结束。 李长遗看着扇面之下的她,他轻轻舔了舔唇,实在不舍,还想继续,但外面又有人在喊了,李长遗目光微黯,最后还是轻轻应了一声:“来了。” “姐姐好好休息,我过会就回来。” 他说着重新把云葭扶稳坐于床上,解开两人所系的衣裳,又替她把身上穿的婚服一点点拿手熨平,嘴里跟着说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晚膳,你先吃点,别等我。” 云葭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还有藏不住的羞意,说着又赶他快点去了。 李长遗少见她这般羞赧的模样,不由一笑:“好。”他轻轻应了一声,这次倒是真的起身出去了。” 等他走后。 云葭不由稍松了一口气。 他越长大,身上的气势便越浓,虽然平日在她面前还是从前的模样,但有时候还是让她有些抵挡不住。 惊云与和恩进来,问她要不要先吃饭。 云葭一日没怎么吃东西,自是饿了,便点头答应了。 这会屋内无外人。 她也就没再继续拿扇面挡着脸。 惊云又过来替她把头上的珠钗先摘了下来,替她松着筋骨。 和恩则取来热水,先替她洗脚。 她今天在宫里走了不少路,又有不少阶梯,小腿这会还酸胀着。 被两个最为亲近的丫鬟服侍着,云葭这一身疲惫都减去了不少,等吃完晚膳,她甚至还穿着婚服在湘妃榻上小睡了一会。 但也只是一会。 本以为他今日怎么着都得很晚才能回来,未想到云葭才小睡了两刻钟,外面就有人急匆匆喊道:“殿下回来了。” 云葭是被惊云喊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还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听惊云说:“殿下回来了。” 她才彻底惊醒过来。 “我睡了多久?”她一面说,一面忙侧过头让惊云替她把珠钗全都插上去,自己也着急撩火地重新拿过团扇。 “您才睡了两刻钟,是殿下回来得早了。” 惊云也着急,平日沉稳的人,这会手都急得在发抖了。 云葭让她先去候着,自己则拿过剩下的珠钗簪上,可她没瞧见镜子,自以为簪好了,实则却有好几支都乱了。 只是这个时候已然顾不上了,她重新端坐于床上。 李长遗身上酒气不少,双目却十分清明,显然是装醉回来的。 没有理会惊云等人请安,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喜床上的云葭。 “你们都先下去。”他开口。 惊云等人自是应声往外退下。 门被人合上。 李长遗脱了外面那件故意被他撒了酒的外衣,而后才一身清爽地朝云葭走去。 云葭见他靠近,想起身与他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胳膊。 “不用。” 他一面扶着她的胳膊一面与她说:“你在我这永远都不必行礼。” 云葭心下一软。 她轻声应好。 隔着扇子,都能看见他灼灼的目光。 忍不住有些脸红,她别开脸,也避开了他的视线:“还有礼数。” 她小声提醒他。 “……嗯。” 李长遗轻轻应了一声,眼睛却舍不得移开,依旧看着团扇后面的云葭问道:“姐姐还要我作诗吗?” 说的自是却扇诗。 却扇礼,女子既能直接移开却扇,也能等男子作完却扇诗以表诚意之后再移开。 云葭其实这会心跳还有些快,其实也有些不太敢在这个时候单独面对他,但她更舍不得再看他辛苦作诗。 他的诚意,她都知道,也都看到了。 实在没必要再让他作诗了。 覆于面前的扇子最终还是被她一点点移开了。 李长遗一眨不眨看着,明知她美若天仙,却还是为扇下的容貌所倾。 呼吸都不禁滞住了。 他目光灼灼,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云葭。 云葭被他看得心跳不禁又加快了许多:“……还有合衾酒。” 她继续提醒。 李长遗其实这会已经不想管礼数不礼数的了,他只想抱着她亲吻她,然后哪里都不让她去,就让她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但他最终还是牵着云葭的手走到了桌边。 合卺酒。 卺为瓢,将一个瓠剖开成两个瓢,上面灌入酒,再系以红绳,便成了新婚夜的合卺酒。 此刻酒已放好。 李长遗拿起两只瓢,一只递予云葭,一只则握于自己的手上。 二人需交臂同饮。 云葭看着李长遗饮下,自己也抬头饮尽,可酒水方才吞咽了一口,她就忽觉自己的腰身被人圈抱住,跟着他的薄唇再次朝她袭来。 这一次没有扇面作为遮挡。 他直接亲在了云葭的红唇之上。 云葭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长驱直入,一并而入的还有他口中的酒。 酒香浓郁。 混在一道,早已分不清哪些是谁的了。 云葭红唇小口,即便努力吞咽也还是喝不完,酒水便顺着嘴角一路沿着脖子往下,而少年就像闻到味的狼一路往下。 “唔。” “阿郁……” 这样的举动太过刺激,云葭伸手想推开他,却见他眼睛红彤彤地看着她,气息急促与她说道:“我想要姐姐。” 云葭此刻杏眸半睁,待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便舍不得了。 终是什么都没说。 云葭抬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举动代表着什么,意义鲜明,李长遗的眼睛一下子更红了,他再未说话,打横抱起了云葭上了他们的喜床。 喜床上面的东西早已有人收拾过来。 云葭被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看着她看着她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却不止是激动,好像还有些想哭。 刚刚还有些紧张的云葭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失笑:“怎么又要哭了,若让外人知晓英明神武的清河王殿下竟是个小哭包,也不知该怎么想你了。” “他们才没资格看见。” 李长遗一边说一边却握住她朝他伸过来想替他擦拭眼泪的手,而后一边沿着她的手腕一边往下亲。 他亲得小心翼翼,却越显酥麻,云葭只觉得浑身都软得不成样子。 直到他朝她靠过来的时候,她的嗓子早已喑哑了,却还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份理智提醒他:“把喜帐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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