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从几个角度简单切入,又给母亲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母亲脸色大变,转头就和萧瑜的父亲说起来。 父亲只有一句话:“那就算了,这种人离他远点。” 母亲又和萧瑜说,这个金融男只和她见了几次就把底漏出来了,换个“傻”一点的姑娘未必能想得这么深入。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这个金融男压根儿没将这些当回事,见萧瑜很开得起玩笑,就开始暴露本性。 转眼,母亲就去和金融男家里委婉地提了一嘴,自然没有提金融男外面那些事,只说不太适合,萧瑜近来工作忙,要到处出差,还要在外地的项目上逗留几个月,不想耽误金融男,就这样算了吧。 这件事对萧瑜没有什么后续影响,也没有阻碍她在感情路上的脚步,她依然谨慎地观察身边的追求者,并没有因为可能会遇到人渣就畏首畏尾。 有周越在前,她早已有心理准备,能在条件和她心里的分量上比得过周越的人很难再有,但她也不是个较真的人,她可以退而求其次,她也可以坦然走向现实。 而陆荆那边,萧瑜是在二月初正式给了回复:“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咱们不合适。” 理由么有很多,比如她不想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第一次是不小心,第二次就真是活该了。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去验证彼此之间真的不合适呢? 如果要寻找伙伴夫妻,以萧瑜的判定标准,其实覃非比陆荆更适合。 至于陆荆,他也是个体面人,并没有死缠烂打、刨根问底,工作上依然与萧瑜配合无间。 总之,萧瑜开始与追求者接触的风声逐渐传开,这就等于向四周发出一个单身信号,根本不用本人宣告。 风声自然也传到萧固耳朵里,闲聊时问了两句,却对萧瑜和周越分开的事半个字都没有提。 萧瑜只笑着说:“萧总放心,不会耽误工作,只是按部就班地往人生下一个阶段推进而已。” …… 临近三月,周越又回了一次家,见了母亲。 母亲的变化不大,大部分时间依然投入在艺术创作和艺术圈的社交活动上,偶尔会有一段露水姻缘,并不走心,也不会让对方介入自己的生活。 周越开启话题时,母亲是十分意外的,她没想过会有这番对话——这个儿子越成熟她越看不明白,只知道他将自己封闭起来,有些话也许更愿意和外人讲,都不愿意和家里人说。这一点倒是很像周家人的遗传,关起门来争斗,凡事总隔了一层。 周越问:“您恨父亲吗?” 母亲看过来,在惊讶之后,说:“曾经恨。” 随即母亲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越:“父亲希望我与许家小姐订婚。您也是这么希望的吗?” 这个问题过去周越问过了,但这一次母亲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如果你没有爱的人,和谁订婚不都一样吗?” 周越垂下眼帘:“我们已经分手了。” 母亲知道他指的是谁:“你提的?” 周越摇头。 哦。 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你爱她?” 周越:“我不知道。” 母亲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如果真的不爱,会直接说出来。不爱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母亲忍不住问:“以你的能力,你可以把人留住。为什么放手?” 周越看向她:“您当年也是这样问父亲的吗?” 母亲一阵恍惚,她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疑问过什么,质问过什么。 周越又问:“如果当初父亲选择让您离开,他在您心里的位置一定不一样吧?” 母亲肯定道:“那他就会是我最敬重、最爱慕、最信任的男人,是一辈子的知己。” 这话落地,母亲终于琢磨出一点味儿,问:“你……不想订这个婚?” 周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那对于我呢,您对我有过亏欠吗?” 母亲回答不上来,她对另外两个孩子是什么样,对周越是什么样,外人或许看不出来,当事人怎么会感受不到? 是,她很重视周越的前途,希望他成为人上人,希望他成为他父亲最重视的孩子,拿到最多的资源,但这种期望早已变质。 至于另外两个孩子,她只希望他们开心、顺遂、健康,无所谓有什么样的大成就。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僵持。 两人各自看着一边,沉默着。 过了许久,母亲才打破僵局:“你这次回来怎么这么奇怪,你到底怎么了?” 周越没有接话。 母亲继续道:“从小到大,我什么事没有为你争取过?你心里是有数的,有些东西本不会落在你手里,是我为了你牺牲颜面,去和你父亲开口。我为你做得够多了,换做是你弟弟妹妹,我不会做到这步。” 她这是在挽尊,也是为了自己叫屈。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周越的确获得母亲更高“待遇”。 母亲将颜面和自尊看得很重,几次低头都是因为他。而那几次低头,也令她和父亲之间长期的冷战稍有缓和,父亲回来的次数变多了,似乎还在这里找回当年的激情。但这样的“好时候”并不长久,他们很快会再次发生争吵,再次陷入冷战。 周越缓慢道:“那么在您为我牺牲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您这样硬塞给我,我就该接着吗?” “你……”母亲词穷了,而且愤怒。 她性格一向尖锐,生气起来谁都不让。 周越笑了笑,在这个时候拿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一杯热茶,送到母亲跟前。 这是一副求和的姿态,母亲看看茶,又看看他,半晌没那么生气了,将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周越再开口时,直接道出目的:“既然您如此坚定,做儿子的也不想隐瞒。我现在有一件事想要达成,您愿不愿意为了我再做一次?当然,我体谅您多年辛苦,我不想看到您受委屈,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勉强。”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母亲笑了,“奇怪了,你现在一切都好,会有什么是你自己都办不到,非要我出面去说呢?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与你现在的位置、能力匹配,他还能压着不给你?我记得当时要给你美洲市场,还是你自己往外推的。” 周越也在笑:“您什么都觉得应该要,就没想过不要吗?我刚才就问过了,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母亲的笑容又淡了,看着他的目光逐渐转变,有些茫然,有些疑惑,有些不可思议,直到最后才不确定地问:“你不是到这步才要毁约吧?你想让我去做这个恶人!你自己怎么不说!” 周越却无比坦然,说话慢条斯理:“如果您不愿意,我自然会去说。今天来,也只是和您提前打个招呼,等到事情出来了不要怪我。” “你等等!”母亲将周越叫住,“你让我想想。” 她用了几分钟时间想明白整件事,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她是被这个儿子拿住了。 周越出面去反抗周家的安排,周家会失望,周越的父亲会对他进行一些惩罚,可能会剥夺资产,比如基金、项目主导权等等,当然也会连累他们这个小家庭。 到那时候,她会和他父亲站在同一边,向他施压。 周越的性格里是有点宁折不弯的,他对外的圆通、豁达,都是因为没有伤及到根本利益,没有触及原则,他可以稍稍抬手,无伤大雅。 但这一次是他主动提出的要求,还是用这种软刀子的方式,显然这件事他已经权衡过利弊,已经作出决定——她配合,他可以在其他事情上让步,她不配合,他就会自己出手,其他的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母亲良久才发问:“你是让我帮你缓和一道?” 周越:“我知道这很为难,您可以直接告诉父亲这是我的意思。我相信以你们之间的沟通方式,您一定知道该怎么表达。” 母亲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等到情绪降下来,又换了一个角度想这件事。 从关系上来说,周越和他父亲并不亲,就跟外人似的客气。周越父亲还有其他的女人和孩子,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小家庭,而在这里,她和这三个孩子才是一个整体,关键时刻理应站在一块儿。 现在周越让她出面,如果她同意了,就等于他这边多了一位家人支持。如果她能说服周越的父亲,周越父亲的立场就会向这边倾斜,最起码不会站在周家那些长辈一边调转枪头指责他,也不至于受到那些女人的挑唆。到时候再由周越的父亲去和周家那些长辈商谈,局面总比周越正面对刚要缓和得多。 这样看,周越还是顾全大局,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留下一个他作为晚辈不珍惜长辈疼爱、关照,不懂感恩的印象,这才先来找她谈。 是啊,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 “就因为一个女人?”问这话时,母亲已经有了决断,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同为女人,她本不该这样说。但作为母亲,她难免会犯一个所有母亲都会犯的错,那就是当一向听话的孩子突然叛逆、任性妄为时,母亲出于护犊子的心理,就会倾向认定是有人教坏了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孩子本身就有反抗意识,只是被其他人勾出了那枚种子。 周越看向母亲,十分平和:“是为了我自己。” 母亲的目光中再次流露出疑惑和不解,她试图理解,但理解不了。 周越没有过多解释,他想,有些事母亲这辈子都不会明白,如果能明白也是因为自身看明白。总归人都有自己的障,他人帮不了。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到了四月。 期间萧瑜见过周越几次,但都不是单独见面,总有旁人在。 她短时间内就将心态调整到正轨上,一如既往地忙碌自己的事,对于周越交代下来的工作认真完成,就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越没有给她发过信息,更没有电话往来,他有事情交代都是通过内线电话,或是让郭力转达。 他变化不大,事业心依然很重,经常出差。 她却变了一些,会挤出一些私人时间去和追求者接触,偶尔老同学约个饭。 同学也有给她介绍对象的,她没有拒绝。 要说唯一的一点不同切被萧瑜注意到的,那大概就是周越将咖啡戒掉了,她的手冲咖啡就只向萧固一人提供。 但惊讶归惊讶,萧瑜没有多问,逐渐开始习惯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抽离开,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以及未来的选择。 据说两条平行线在高维空间是可以相交的,她想,他们就是在多维空间里撞见了彼此,而那之后就是无限远离。 至于周越和许家千金的婚事,萧瑜没有打听,虽然一直都没有风声传过来,她也没有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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