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务正业的样子气得秦淑芬要拿鞋拔子打他:“人证券公司领导还是看在你老爹的面上才让你进的,你要被踢出来了我们可没这个老脸再去捞你。” 然而谢宽是那种脸皮奇厚无比的,淡定道:“那就别捞。让我在池塘里尽情地仰泳。” “……” 因为有了参照物,所以秦淑芬格外疼谢屹忱。 不过谢屹忱知道,他大妈本质上是个商人,精得很,一分一毫都掰扯得清楚,前脚让他给恬恬教数学,后脚又让他去社交软件上聊天。 下午张余戈和林舒宇约他去打壁球,因为运动量过大,导致现在到了晚上肌肉还有些酸疼。 秦淑芬给谢屹忱搞了个单独的卧室,格局不比谢宽那间差,还附带一个大阳台。他洗了澡就很快上床。 正准备放手机睡觉,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就弹了出来。 谢屹忱头发湿漉漉的,直起身来靠着床头,低着眼沉默须臾,点击挂断。 这次这号码没那么穷追不舍了,也没发什么长篇大论过来给他压力,谢屹忱本来没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天白天回家拿东西时,直接在别墅里见到了本尊。 章悦穿着很得体,在阳台光线好的台几上帮谢镇麟插花,两人有说有笑,连谢屹忱背着包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都没发觉。 还是章悦先看到他,表情诧异了一下,才端庄笑道:“屹忱回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也住在大伯家呢。” 谢屹忱抱着双臂倚在阳台门边,漫不经心道:“阿姨好。” 他没搭前面的话,不过章悦也很习惯这种态度,自然地洗了手走近:“在大理玩得怎么样?你爸传照片给我了,风景很不错。” “嗯,挺好。” 谢屹忱这时候才转向谢镇麟,懒洋洋地叫了声“爸”。 谢镇麟看他一眼就知道,惹他不高兴了。 他其实没打算让谢屹忱看到,想着早上在家待一会儿就出去,没料到还是给撞了个正着。 谢镇麟心平气和道:“行李放在你大伯那?” “嗯。”谢屹忱打量他,“您这是忙完了,可以歇一会儿了?” “还没有。”谢镇麟稍顿一瞬,“估计得等下周,大概周二吧,你可以跟我去公司转转。” 他们做的是SaaS,还是对接B端客户的软件应用,帮助企业更好地去做数据方面的智能运营管理。企业单独研发一套IT系统成本较高,不如外包给他们这样的第三方,有现成的模块,效率更高。 客户是企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对C端消费者,在市场上可能并不是人人都耳熟能详,知名度没那么高,但恰恰可以因此闷声赚钱。 谢屹忱知道,他爸说这话也不是在跟他商量,淡淡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看到刘阿姨,是他们家的佣人,应该是很有眼色地回房间了。 这时章悦熟门熟路地到厨房里拿水果,洗了切到盘子上,端出来给谢屹忱:“来,屹忱尝尝,新鲜着呢。” 看他吃了两块,又问:“既然碰上了,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 谢屹忱看了谢镇麟一眼,谢镇麟很快道:“你不用操心他,他有自己的安排。” 他让章悦去沙发上先看会儿电视,自己则拉着谢屹忱进屋。 等到关了门,谢镇麟才稍顿一瞬,解释道:“阿忱,没跟你说我昨晚回来,是因为就在这边待一天,马上又走了。” 就待一天,先见的是章悦而不是他,还不如不解释。 谢屹忱低着头笑了下,嘴角却没什么弧度:“嗯,知道了。” 看他这样子,谢镇麟叹口气:“爸爸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你,要不这样,等下周你妈妈也回来,咱们出国玩上一段时间。” 然后又找个记者随行,拍一些家庭美满幸福的照片吗? 房间里摆着茶桌和茶具,谢屹忱随手拿了一只小巧的紫砂杯,放在掌心里心不在焉地把玩。 “你想去哪,去土耳其和瑞士怎么样?或者在国内,香港和澳门也行。” 谢镇麟应该是有点疲倦,经营公司的压力挺大,都体现在神态上了。谢屹忱本来想说什么,此刻也都压了下去。 “旅游就不必了,没几周我就要去北京了。”他抬起眸,挺认真地说,“我就是有件事儿,还是得和你们再沟通一下。” 谢镇麟:“你说。” 谢屹忱笑笑:“您和我妈玩这么新潮的婚姻模式,我虽然不能苟同,但最后也接受了,这是对你们的尊重。但我希望你们也能尊重一下我,不要再把人带到我的面前,也不要再让他们来找我。” 他把杯子重新放在桌面,略一抬眉道:“不然下次再接受采访,我真笑不出来了。” 谢镇麟自知理亏,对他这种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暗讽也没生气,好脾气地应:“行,下次不会了。” “你章阿姨就是热心,我回头说说她,然后之后找个机会也提醒一下你妈……你呢,生活学习上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们提。” 谢屹忱靠在沙发上,表情不置可否。 随便聊了一会儿,谢镇麟想到什么:“对了,杜骏年找我来借钱,你说我要借吗?” 这就是之前和宁岁提过的那个做短视频的表哥,谢屹忱愣了下:“他怎么了?” “说是公司被一个大的互联网龙头看上了,但他不想卖,所以对方就找之前的一些风投股东恶意收购,还要把他踢出管理层。杜骏年现在来找我入股,大几百万吧,希望能把控股权给保住。” 谢镇麟问他:“你有看过他那个软件吗?做得怎么样?我是不太想和这些亲戚缠在一块儿,到时候分割利益的时候说不清,出了事也只能闷声吃哑巴亏。” 他爸是那种典型的商人思维,比秦淑芬更有过之无不及。 谢屹忱客观回答:“我觉得模式很新,在市场上也拥有了一定的份额,风头正劲,这些大厂想轻易学这个模式估计还学不来,所以才想直接拿现成的。” 顿了须臾:“表哥做事靠谱,也很有责任感,我觉得他眼光很独到,值得信赖。” 两人小时候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会有感情上的私心很正常,谢镇麟自己还是偏向不投资:“我再想想吧。” 两人没有多聊,谢镇麟还要赶下午的航班,看了眼手表:“从潮州给你带了一些小玩意儿回来,放客厅里了,一会儿记得去拆。” 眼看着他要开门走出房间,谢屹忱忽然叫住他:“爸。” “嗯?” 他不带情绪地撩了下眼皮:“我想问,你真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谢镇麟回过头来静静看着他,一时没有出声。 儿子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身高早已超过他,五官也俊朗出众,遗传了他和若蕴身上所有最好的特质。 谢屹忱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但谢镇麟最欣赏的,还是他目光里那种少年人敢问天高海阔的胆识气魄,以及尚未被世俗磨平的锋芒棱角。 所以谢镇麟一向是以最平等的身份与他对话。 他轻叹了口气:“阿忱,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并不认可我和你妈妈的行为方式,但你要知道,做利益共同体,远比被爱情捆绑在一起更加牢固。” “没有哪一种爱情是不会消散的,这种开放式婚姻的观念,我们当初在结婚的时候就开诚布公达成一致。” “你也许会觉得我和你妈妈感情疏淡,但其实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家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彼此。我也可以向你保证,这个家会一直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 谢镇麟带着章悦离开之后,谢屹忱坐在二楼阳台上望着外面的小花园发呆。 谢镇麟和邱若蕴一直以来都是一对无比开明的父母,谢屹忱小时候在学校里惹出什么事,两人从来不偏听偏信老师或其他家长的一面之词,而是让谢屹忱自己说,他们再去分析判断是非对错。 谢镇麟以前就告诉他,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不要对别人过多评价,也不要胆怯畏葸,不敢活出自己想成为的模样。 犯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即便犯了错,也要拥有敢于再度站起来的勇气。 谢屹忱知道他爸妈事业心特别强,是俩狠人,遇到彼此之后观念一拍即合,有了想要建立家庭和事业的想法。 关于开放式婚姻这件事,谢屹忱是在初中的时候自己发现的。 其实早年两人还算温情,没有把任何蛛丝马迹摆到台面上来,也会很细心地在他面前营造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后来可能是看他长大了,该懂的都懂得差不多了,就懒得装了,家里慢慢地出现了一些他从没见过的,属于别人的东西。 谢屹忱就跑去问他妈这是怎么回事,夫妻俩坦诚地坐下来,直接告诉了他所有的真相。 谢屹忱当时觉得这挺残忍的,后来心想这可能也是老爸老妈的某种良苦用心,毕竟见识过这样的事情,在这荒唐世道里再看到什么都不会惊讶,心脏承受力该有多强大。 午后的阳光慵懒,谢屹忱仰头靠在软沙发上,抬起左手臂,敛着眼仔细看那条显眼的长疤。 其实比起那么多年前,已经淡化了许多,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这条疤的成因,只有张余戈略知一二,不过他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只以为是他父母打他时伤到的。 其实,是因为邱若蕴某次约会过后不慎被记者拍到,照片小范围传播到网上,对公司声誉造成影响,导致损失了当时一个上亿级别的客户,所以两人才迸发出激烈争吵,情绪激动下打碎了一口尺寸较大的瓷瓶。 谢屹忱觉得自己纯属被误伤。 他比较倒霉,当时就在旁边,本来是想劝架,结果那碎片噼里啪啦地落下,就给胳膊划拉了那么一道。 血登时就飙了出来,所幸谢镇麟和邱若蕴都比较冷静,暂时止血以后,抱着他就往医院跑,最后缝了大概有六针。 再后来,他爸妈就再也不吵架了。 这伤也是当时看着吓人,过了就不疼了。 其实,仔细想想,谢镇麟和邱若蕴对他已经够好的了。 钱财方面从不束手束脚,无条件支持他喜欢做的事,还很开明讲道理。 除了不记得他的生日,少一些爱和陪伴,再加上这段在众人眼里看似完美的婚姻其实还有其他人参与,父母角色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无可指摘了吧。 谢屹忱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说服了,正到晌午,他有点饿,下楼到餐厅,刘阿姨已经给他做好了饭,笑眯眯地从厨房里端盘子出来。 她算是家里的老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很明白。两人坐在一起融洽地吃完了饭,张余戈又在三人小群发了条消息,问他下午要不要去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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