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确睡着了,她使劲解数扛起他,拖到沙发上盖上薄被,刚要起身,付若风一把将她拉到身前,还在说,“继续喝,别走啊...。” 梁沫手臂抵在身前,又不敢真的压到他,坚持了一会,实在撑不住,立刻将双手撤回空中,唯恐挨到他。见付若风彻底没了动静,她扶起沙发扶手,悄悄起身。 放慢脚步,走到纪柏川房门口伏着墙,一点点探头望去。他平躺在那,被子拉的老高,快没了头顶。 梁沫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的天气室内不但不冷,还有些热,怎么会有人蒙头睡觉的。 她不敢上前,转身欲走,忽而听见室内传来一声低哑的轻咳。 梁沫脚步不听使唤来到床前,弯下腰问,“纪老师,纪老师?” 纪柏川没动,也没应声。 她走近,又喊了声,“纪老师??” 还是没回应。 她鬼使神差伸出手,扯了下被子。一点点露出他的发丝,额头,以及整张脸。他闭着眼,脸色通红,嘴唇皲裂惨白。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再摸摸额头,灼烧的温度将她冰凉的手心激的一烫,“呀,纪老师你发烧了!” 她快速跑到茶水机接了杯水过来,手臂穿过纪柏川脖颈,扶起他坐下来,身体抵在他滚烫的后背,像照顾病人那样凑到唇边喂水。 他的脑袋刚好压在她的心脏处,直接阻断了她的呼吸。 梁沫暂时顾不上心里的感受,因为纪柏川他不张嘴啊。 而后他伸手一推,咣当一声,半杯水被甩在地上。梁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猛然站起,收拾好地上凌乱破碎的玻璃,再拿拖把吸了水。 做完这一系列善后,床上的纪柏川似是很难受,嘴唇嗫懦,身体不耐的翻动。 梁沫急的不行,立刻又去洗手间拿毛巾烫了烫,放在他额头。没一会,他又把毛巾随手一甩,扔在地上。 梁沫叹口气,这纪柏川病起来真是叛逆的很,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她几乎焦头烂额,想去翻翻有没有什么医药箱之类的,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无奈她凑近问,“纪老师,你房间有没有退烧药。” 纪柏川轻轻喃着,开始什么都听不清,声音随着他的急切逐渐清晰。 “出去。” 梁沫简直两眼一抹黑,都病成这样了还在在意些有的没的,要不说人是大佬呢。 她不再多问,没停留跑回自己房间去拿退烧药,出门之前怕再进不来,还特意拿东西挡着,留一条缝。 梁沫看着手里的布洛芬,这如何喂进去又成了问题。 “纪老师,这退烧药您一定要喝啊,不然一直这么烧下去人都要烧坏了。好不好?” 纪柏川没应,沉默着。 梁沫见是时候了,走过去,将一颗药片塞进他嘴里,灌水。 可他的牙关却死死咬着,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梁沫急的满头是汗,一颗心砰砰砰要跳出来。 这要怎么办,水也不喝药也不吃,还把毛巾扔掉。 梁沫有生之年万万没想到会伺候这么个叛逆的主。 她思忖了会,决定用激将法试试。 “纪老师,打个商量,您要是还不肯吃药,我就…我就…我就用我嘴巴喂你了啊。” 话说到最后,她脸唰得红了,这话说的有点不害臊。 然而抵在她怀里的人儿丝毫未动,牙关仍旧紧咬,似是完全不上她的套。 梁沫气得不行,喝了口水,不信邪般朝着那抹干涸的唇袭去。 又在距离他的唇一寸前猛地停下。 纪柏川那张冷淡如霜又病到可怜兮兮的脸就呈现在眼前,看的她直打哆嗦,又心软软。 她顿了几秒,收回。 艰难把水咽了下去。 既已如此,她干脆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吼道。 “纪柏川,你到底喝不喝药,你不喝信不信我现在就打120!” 空气瞬间安静。 这一嗓子吼完,梁沫心也沉了。可能今天过后她就会被赶出组了吧,或者,以后再也没机会再见到他。 过了一会,她试探着将水杯凑过去,空气里开始响起喝水的咕咚声。 水杯里的水也渐渐少了。 梁沫松口气,将纪柏川放下。又给他烫了条新毛巾,放在额上。 他这次不再扔掉,而是乖乖的任毛巾躺在那。 虽然人安静了不少,但是手下和身体的动作还在表明他的难受,以及难以入睡。 梁沫轻轻哄着,“纪老师,你睡会吧,已经喝过药了,很快就会退烧,放心睡吧。” 可是人的意志哪里是她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纪柏川身上的小动作始终没停。 梁沫想了想,脑海里回想着那些日日夜夜耳机里的搞笑段子。她用自己的方式抑扬顿挫描述着,想到哪说哪。 “小学时候我认为世界上最晚的时间是……” 梁沫将自己化身成为脱口秀演员,对着纪柏川这一个观众开始沉浸式表演。 二十分钟后,她这才记得看一眼躺着的人的状态。 她碰了碰他,他没动,又挨近他的脸听了听,纪柏川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耳侧,湿湿的,暖暖的,有些痒。 她站起身,擦掉额头上的汗,整个身心顿时有种满足感,一种功成身退的畅快。 帮他盖了点被子,怕他晚上再度烧起来,索性不走了,她太累了,趴在床边,刚一阖眼,便入了梦。 再醒来,天已大亮,梁沫从趴着的手臂里睁了睁眼,刺目的日光打在她眼前,大脑瞬间清醒,她猛然坐起,才发现床上已空无一人。 梁沫站起,一片薄被落到地上。 许是纪柏川醒来时给她盖上的,她握了握那片被子,唇角微扬,心里暖融融的。 梁沫走出房间,经过客厅看到付若风还在睡,便蹑手蹑脚轻阖上门。 回到自己房间,她先洗了个澡。换了件牛仔吊带套装,下身是长裙。 美美喷了个香,正准备赶去片场。转念想到纪柏川,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会有什么后果。 此时,手机里倏地响起一道铃声,是剧组的微信群,演员们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着。 “快看,早上拍到的纪导,满血复活了呀,明明昨天还迟到了,状态也不好。” 有人发了张照片,是天刚蒙蒙亮时,纪柏川奔跑在草丛边的身影。 “还有现在,他一大早亢奋的不行,跑来跑去的,帮工作人员搬东西,指导镜头。都没闲下来过。” 又有人发了张他的照片,他换了件白衣,阳光打在身上,只能看到一片亮闪闪的金球,轮廓模样全模糊。此刻正和摄影师站一起看着镜头讨论着什么。 正看的入神,聊天框里突然又冒出来一条新消息。 梁沫仔细看了看。 纪柏川:“@梁沫-饰小云迟到了” 她几乎傻眼,心里像被人狠狠拿捏,有种当众社死的感觉。 所以有什么事不能私发?非要在群里广而告之让所有演员看到才好!? 而且他发的信息简练到标点符号都不加,就那么敷衍?! 梁沫气哄哄的,可还是只能乖乖的在群里回复:“马上到@纪柏川!”一刻也不敢耽搁。 手指不小心点开那片黑压压男人背影头像,这才想起,原来她还没有和纪柏川加上微信。 怪不得要在群里找她。 因为让纪柏川主动加她的号码,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7章 07 她索性主动加了他好友,毕竟以后联系工作还是需要的,总不能每次都要在群里艾特她。 梁沫不敢耽搁,化完妆换好造型,便直奔片场。 到了地方,一排排骏马站在中央,男女演员们排成队站一排,等着驯马老师叫到名字开始练习。 梁沫垂着头,悄无声息潜进队伍,抬眸看到纪柏川一身黑白休闲装,正背对她们,和驯马老师讨论这马的习性和匹性。 这时,队伍里不知谁喊了声,“纪导,梁沫来了。” 梁沫一惊,神经绷紧,看着纪柏川。 纪柏川回头望去,打量了她一眼,只淡淡“嗯”了声,便收了神。 探讨的差不多了,他退到一边,由驯马老师一一念名字。 前面几位演员们挺顺利,坐姿专业,力道控制的也可以,明显练过。那马在他们的指挥下特别听话,像已经形成了好久的默契一般。 驯马老师在一边欣慰的笑,没想到第一组就那么厉害。 但之后的演员们却困难了很多,也都有点胆怯,还有些不稳,驯马老师一直盯着,但并不慌张,好似对这马十分了解,认为它只是调皮一下,并不会太放肆。 看了一会,梁沫突然想到什么,问旁边的演员,“怎么没见付若风啊?”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那位女演员不屑的扬了扬唇角,说,“付若风?你开玩笑呢。” “怎么了?”她不解。 “怎么了,人家哥哥的骑马技术摆在这,他还用专门来学?早就是可以参加比赛的水平了好吗?” “哥哥?你是说纪导?” “不然呢。” “纪导的马术可是从小练出来的,他要是不当导演,估摸着就去参加比赛为国争光了。” 梁沫眨了眨眼,看来她对纪柏川的过去还真是一无所知,亏她还是混圈的。 没过多会,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梁沫深吸口气,拍了拍衣服,又抚了抚胸前的两束发絮。走过去。那马是深褐色的,站在那很乖,也不怎么动,酷酷的。 饶是她这么高的个子才只与它的身体平行,想来靠上去也挺有安全感的。 “梁沫...”驯马老师看了眼名单,“是叫梁沫吧?” “是的,老师。”她暂时还能保持镇定。 “它叫傲龙,你可以多叫叫它,和它亲近亲近。” 梁沫绕到马身前,摸了摸它额前柔软细腻的毛发,轻声道,“傲龙,你长的好酷啊,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行,上吧。”驯马老师见梁沫说不完的话,随即打断了她,提醒她进度。 “哦,好。”她回以微笑,但手脚却迟迟不敢动,只是笨拙的牵起缰绳,脚踩马蹬,想用力提上去。可刚一起身,这马就动。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甚至险些把她撞到。 周围响起零散的笑,驯马老师也跟着笑了下,走过去,扶着她的细腰,将她凑上去。 她坐在马鞍上,紧抓缰绳,眼神下意识就想搜索纪柏川的身影,不远处,他正蹲在树边点燃一根烟,收打火机,没抬眼,一口一口沉浸在烟雾里。 “我现在还需要怎么做,老师?”梁沫问。 “身体前倾,缰绳拉起来,双脚夹着...哎对。”驯马老师在一旁比划着,梁沫做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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