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爱看到自己,他就住出去,她不吃东西,他换了多少个厨子哄着她。 失去了孩子,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照顾如夷的心情,连秦津洲都唾弃他,他有时一样是唾弃自己的,如果不爱,也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任谁都不能控制感情,他也做不到。 如夷推开裴政进了浴室,头发没吹用白色毛巾裹着便走了出来,连衣服也懒得穿,裹着浴巾下了楼,楼下那个男人是她最恨的,恨得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同时她知道快了。 自己就快等到这个时候了。 等秦津洲把程绮的仇报完了,利用完了裴政,他要是还不放手,如夷宁愿跟他鱼死网破。 “怎么不穿衣服,会着凉的。”裴政想要拿毯子披在如夷肩上,却见到她下沉的嘴角。 刚洗过的脸白净柔软,仿佛还冒着未消的水蒸气,眼睛湿漉漉的,情绪却不好,“明天我要出去,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还要搬回去,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 这不是如夷第一次这么说了。 失去孩子的那天晚上,她说过同样的话,也是这样,裴政才会把她关在这里,但时隔多日,她坚决了很多,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架势,“你也不用再拿这些东西过来,算什么,哄小姑娘吗?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你不是小姑娘吗?” 两人有着太大的年龄差,可裴政样貌却没跟着年龄变化,才会让如夷忘记了这种距离,她嗤笑一声,“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你是怎么做到跟一个杀死自己孩子的女人同床共枕的?” 得知了裴慎的死讯后,如夷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秦津洲快查清楚了程绮的事,程氏起死回生,她的心事了了,世界也崩塌了。 面对裴政时的无畏张狂,都是在挑衅他,或者说是在惹他厌烦。 裴政表情有一瞬的凝固,旋即笑着反问:“你不也跟害死自己未婚夫的男人睡得很开心吗?所以我们才是绝配,不对吗?” 如夷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朝着裴政砸去,砸到了额头,他没躲,接下来了那一下,有暖流瞬间从额角流淌了出来,他半响没动,凝视着气到发抖的如夷。 抬手摸了下,才知道是血。 “这样才对,所以让你平常注意身体,不然连替裴慎报仇的力气都没有。”裴政不知疼似的,简单擦掉了脸上的血,又执着刀亲自给如夷切蛋糕,不忘将草莓的那一块分给了如夷。 “吃吧,你喜欢的口味。” 如夷哪还有心情,起身就要走,裴政拉住她的手,无助又委屈地望着,“真的不吃一点,我排队给你买的?” 第117章 病逝 被如夷赶了出来,裴政没有去酒店,在车里坐到天亮,又去了如夷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家老字号买了早餐。 送回去时昨晚的蛋糕已经化了。 裴政收拾了桌子才走,额头的伤可不轻,还要去一趟医院。 他走后如夷才下楼,随手扔了桌子上的早餐,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牛奶倒了一杯喝下,抽着烟给秦津洲打了个电话,“接我走。” 不知这是第几次打电话给秦津洲了。 “我跟裴政说了,过些天兴许就可以出来了。” 如夷熟练地吐烟,自嘲微笑,没有强求,“姐姐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办好了。”秦津洲不打算让如夷操心这些事,她跟在裴政身边迂回,已经很辛苦了,“家里这些事我会办好,不用担心。” “好。” 从她一个好字里,秦津洲察觉了不对劲,“怎么了?” “那裴慎呢?”如夷还是没放弃,“我起码要知道他葬在那里,去看一眼,你说呢?” “如夷,裴慎是病逝的,跟裴政的确没什么关系。”秦津洲不想要为裴政开脱什么,但是非黑白他总要论辩清楚的。 “我说了,我要知道裴慎葬在哪里?” 如夷用力掐灭了烟,“好啊,你们以为把我关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他了吗?我有的是办法。” 她没开玩笑。 想要找到裴慎,她的确有她的办法。 挂了电话。 秦津洲不由叹了口气,却又无能为力,可想到她末尾时的那话,心下隐隐不安,还是通知了裴政一声,“你尽早让如夷回家吧,那样下去她会疯的。” 这不是开玩笑。 裴政当然也知道,处理好伤后便吩咐了蒋成订机票回兴州,如夷要去,那他就陪她去看一看裴慎,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订了最早的航班,为了给如夷惊喜。 中午便回去了一趟,保姆在楼下做午餐,一见裴政回来便笑着询问是否要加菜,他摇头,“这些天我要跟太太出一趟远门,您休息。” “好。”保姆眉开眼笑。 裴政上了楼,寻到如夷房门口进去,为了讨好她,让她高兴,他可以带着她去见已逝的裴慎,可他的所作所为在如夷眼里,是忏悔,是赎罪。 如夷坐在窗前,有一跃而下的冲动,冷风吹进来,钻进衣领里,让她感到浑身都是空荡荡的,没有爱人,没有孩子,仇人站在身后,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是要去见裴慎吗?”裴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起来换衣服,我带你去。” 如夷像是幻听了似的回头,有不太相信裴政,自己已经陷入他的陷阱中太多次了,可转念一想,她现在还有什么可输的吗? 她只有自己了。 “不用这么看着我。”哪怕是心软了,服输了,裴政嘴上还是不饶人,“不让你亲眼看看,你怎么会死心?” 正说着。 他一把拉住将如夷拉了起来,虎口掐住了如夷的下巴,“我还想看看,你在裴慎面前是不是也是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 相隔了太久才走了出来。 雨水的温度真实感受到了,如夷先回了趟家里,裴政派了蒋成跟着她。 上次弄丢过如夷一次,蒋成对她的防备心不亚于在面对一个高级特务,谨小慎微,连开车都是要时不时瞥来一眼,确认车里的女人还在。 如夷看出来了他的小动作,她突然翘起腿,胳膊肘撑在上面,托着下巴,凑近了过去,“你就这么害怕我跑了吗?” 语气古怪,不是生气,不是在愤怒自己像一个犯人一样被看管,而是有些轻慢的打趣口吻。 蒋成没有回头,专心开车,“这是裴总交给我的任务。” “你看这裴慎的时候,也是这么对他的吗?”如夷变了变神色,让蒋成不由有些惧怕,“他活着的时候,你一直跟着他吗?” 最后一句话,又有些哽咽了。 让蒋成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知道他是在出狱后的当晚病逝的。” “他的病是心理上的,不是身体上的。” “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恶化得很严重,加之他身体状况极弱,心思郁郁,便再没醒来过。” 这番解释算得上是无懈可击的。 如夷走之前也是看到了裴慎身体状况有多糟糕的,不然她不会那样急切地求裴政救裴慎出来,可她还是不信,或者说是不信裴政身边的人。 秦津洲不在家里。 如夷径直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在里面待了多久,又干了什么,秦津洲接到消息回来快步上去,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了如夷的哭声。 是干哑的疲惫的,想哭都有点哭不出来憋屈。 其实失去了孩子,得知裴慎的死讯后她没怎么掉眼泪,或者说是强撑着那么一口气,只因之前都是在裴政的地盘,现在到了家里,才可以随心所欲掉眼泪。 除了她自己,没人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痛苦。 秦津洲在门外等着,一直到哭声停止了才开门,“……如夷。” 没人回声。 在昏暗的光影里走到了如夷身边,很久没有见面了,在原先的印象里如夷还是个漂亮明媚的女人,可她侧过脸来,瞳孔寂灭,面颊瘦得快要脱了相,那种一触就碎的神色总算唤回了秦津洲的些许人性。 如夷一抬手抹了眼泪,起身就要走开,秦津洲堵住了她的路,“如夷,是我对不起你。” “你是对不起我。” 若是换了以前,如夷不会这么说,她兴许会安慰秦津洲,他也是为了程绮,为了程家,她可以理解,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理应出一份力,跟裴政虚情假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程绮的死,程家的将来,这根本就是轻如鸿毛,不值一提的东西。 可现在如夷是打心眼里的恨,恨每个人,包括秦津洲,“我已经接受你的利用了,我可以为了家里和姐姐跟他在一起,因为我知道你需要利用他,可为什么不告诉我裴慎早就去世的消息?” “如夷……” “哪怕让我赶上他的葬礼也好,我现在成什么人了?”如夷睁大了眼睛,压抑多天的情绪终于爆发,“未婚夫尸骨未寒,就跟他的哥哥在一起,你跟他多狠毒?让我死了都没脸去见裴慎。” 第118章 遗物 她像是被活活掏空了,又像是一阵风。 说话间就会被吹倒。 秦津洲逃避了这么久,第一次直面了如夷的苦痛,看到了她血一般的眼泪,她的质问是一把利刃,封住了秦津洲的喉咙,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做了这么多,那我再来问你,借着裴政的势,姐姐的事解决了吗?” 不知为何,她的话题转得太快了些。 秦津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想着要怎么安抚她了,便点了点头,忙应了下来,“不是告诉你了,当然解决了,那些人都找到了,也伏法了。如夷,我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的。” 这分明是好事。 如夷却抬手捂住了脸,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那种哭声像是剧烈的风被撕扯开,在耳朵里乱窜,让秦津洲跟着痛苦和撕心裂肺,他上前想要扶住如夷。 她却挥手躲开,脚下不稳突然摔倒在了地上,接着哭声更厉害了。 等了太久。 蒋成想要上去催,才走到楼下就听见了如夷的哭声,他的脚步止住,没有上楼。 能忍到今天,已经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 裴政先到了机场打电话来催,蒋成支支吾吾,拖延了时间,等到雨下大了,如夷才从楼上下来,她用厚厚的粉底遮盖脸上的憔悴,眼睛却先一步出卖了心底的创伤。 从上车到机场,一言不发。 将如夷平安送到裴政面前,蒋成不忘私下补了一句,“程小姐在家里哭过。” “知道了。”裴政看着如夷等待的背影,“你回去吧,记得看好梁周学。” 走到了如夷身边,如夷却没走,眼睛空洞地望着远处,口吻算是请求了,“这次让我自己去吧,我想要自己一个人见见他,不想带上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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