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以声正低头搓着自己的衣服,闻声抬了头,把衣摆放下。 黑色t恤特别显灰,他的小腹那里脏了一片。 临春赶忙起身,跑到蒋以声面前抬了抬手。 似乎是想急着帮他擦干净,但突然反应过来对方不是临冬,又猛地把手收回。 少爷怎么能干粗活! 干就干了还把衣服弄脏了! 她有些无措的原地转了一圈,去卫生间拿了毛巾过来。 姑娘家的洗脸毛巾,橙色的,印着小熊。 不是很大,用了很久,表面的绒毛大多起球,看着有些老旧。 “搬完再说吧。”蒋以声没接,继续搬箱子去了。 多了个年轻劳动力,三人很快把车上的货都给运进了屋里。 忙活完一圈,蒋以声热一脑门汗,在厨房的水池边洗手。 临春赶紧拿了毛巾过去,有点儿过意不去。 蒋以声接过来,擦了擦手。 临春弯了弯拇指:{谢谢。} “就这?”蒋以声也学着她的动作,“光点两下手指头就行了?” 临春鼓了鼓腮,把毛巾接过来。 “哥哥,”临冬给捧着一个搪瓷杯过来,“喝茶。” 蒋以声垂了垂睫,刚想伸手,却被临春抢先给拿了过来。 她把水杯搁在一边,从柜子里翻出一次性的,这才倒了水重新递给蒋以声。 临冬做错事般缩了缩脖子,大概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便灰溜溜地钻回屋子里去。 “也不至于,”蒋以声接过杯子,“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事儿挺多。” 临春没好意思点头。 “心里骂我呢,”蒋以声几口把水喝完,“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临春在本子上写道:【做饭给大姐送过去。】 “你做吗?”蒋以声看向她身后的灶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临春会做饭他其实也不惊讶。 临春点点头,把毛巾接过来, 看对方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她试探性地问:【一起吃吗?】 三轮车开了很久,已经过了饭点。 蒋以声因为自己都没吃晚饭,没道理现在还把人往外撵。 蒋以声借坡打滚,眉梢一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临春抿住笑,转身打开水龙头洗菜。 扫了眼自家的灶台,虽然有点儿简陋,但是被打扫得非常干净。 窗台上的快篓边还摆了簇野花,前几天临冬摘的,养了几天还挺精神。 蒋以声就站在她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今天吃什么?” - 另一边,临夏第无数次把手机关掉。 她屈着一边膝盖,躬身把脸埋进双臂之间。 呼吸急促微微发颤,偶尔直一下腰,抬手把垂到面前的长发捋到脑后。 快有两个小时,她没想出要怎么办。 奶茶店投了那么多钱,不可能不开。 创业开始是最艰难的时候,留下这个孩子根本顾不过来。 要不然就告诉梁峻?生下来也算是对得起他。 可是…临夏把手覆在自己的小腹,鼻根酸涩。 哪个小孩愿意生下来就没有妈妈。 打掉吗? 临夏深深吸了口气。 她舍不得。 这是一个小生命,是…她和梁峻的孩子。 她又重新划开熄了屏的手机。 打开通讯录,拇指悬在梁峻的电话之上,久久点不下去。 她已经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可是… 她养不起。 忙音在话筒里响起,临夏低着头,长发遮脸。 她想了无数种对面知道后的反应,却未曾想“嘟”声之后电话接通,对面竟然是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喂?你找谁?” 电话都打到人手机上了能找谁? 临夏一时间愣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梁峻随后就把手机拿了回来:“小夏?” 临夏动了动唇,大脑一片空白。 为了避免自己出丑,她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医院很静,病房里没人。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是梁峻的名字。 临夏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自己掌心,失声痛哭。 - 家里有现擀的面条,临春简单地做了锅豆角焖面。 桐邵这边口味重,重油重盐不太健康,但绝对好吃。 临冬闷头扒完面,抬眼看见蒋以声托着腮看临春继续在厨房忙活。 “哥哥,”她丝毫没避讳,“你是不是喜欢我三姐?” 蒋以声略微回魂,偏头看向这小丫头:“很明显?” 临冬使劲点了点头。 神情凝重倒有点临春的影子。 “看你像个好人,我就不告诉大姐了。”临冬撅着嘴巴,“你可不要欺负她。” 蒋以声有点好奇:“以前有人欺负她吗?” 临冬又使劲点了点头:“那个叫王凯杰的…” 两人交头接耳一通,直到临春那边下好了馄饨,才暂时中断了对话。 “下次再说。”蒋以声拍拍临冬的小脑瓜子。 临冬“噢”了一声:“你还会来我家吗?” “来啊,”蒋以声笑道,“下次哥哥给你买好吃的。” 临冬捧着下巴,兴奋道:“徐拓哥哥会来吗?我好久没见着他啦!” 临春歪着脑袋直往他俩嘴巴上瞅:{你们在说什么?} 临冬及时翻译:“她问我们在说什么。” “夸你呢,”蒋以声顺手拎过临春手上的馄饨,“走吧,我送你过去。” 临春连忙把手擦擦,快步跟上蒋以声的脚步。 十月初,天黑得快。 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自行车“嗬啷嗬啷”从他们身边驶过。 低功率的路灯吊在电线杆上面,钨丝发出微弱的黄光,将断未断。像极了桐邵这个小镇,已然是个垂垂老矣的长者。 这个季节已经没有飞蛾绕在它的旁边,孤零零的一个,照亮了一小片路面。 乡间的水泥路不干净,黄泥巴、塑料袋、谁家狗拉的屎,都有。 靠近田埂那边被车轮轧得坑坑洼洼,凹陷处还卡着潮湿的泥巴,里面还能长几簇野草来。 临春与蒋以声并肩隔着半米,步调相同。 她好几次看向他那边,想把馄饨接过来,想表示“不用送”。 但又明白即便说出来,蒋以声也不会听自己的话转身离开。 相比于两相无事的前几天,今天的蒋以声着实有些强势。 他也不藏着掖着,把关心直接摆在明面上,像无所畏惧的斗士。 临春其实是害怕的。 对于蒋以声,她不知道如何拒绝。 蒋以声察觉到她的目光,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想说什么?” 临春站在原地打字过去:【不用送。】 临春虽然聋哑,但是出门注意点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舍不得打车,一般都是坐公交。 提前在本子上写好站名,递给售票员看就行。 只是有时晚上没灯,在碰到个耐心差点儿的,就可能会冲她发点脾气。 临春其实也都习惯了。 蒋以声就知道她要说这些,叹了口气:“说点别的。” 临春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破旧的公交站牌藏在路边的树干间,所谓的公交车站不过是水泥马路边上的一个岔口。 落叶和泥巴堆积在绿化带的边缘,蒋以声一路走过来,原本干净的鞋子都脏了边缘。 他不应该在这儿。 最起码不该因为自己在这。 临春低头打字,把手机给他看:【你不用这么帮我。】 等蒋以声看完,又接着说:【我没什么能给你。】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几乎像在卑微地恳求。 目光也一并垂下,不敢去看蒋以声的眼睛。 蒋以声太好也太遥远,她真的不敢再继续靠近了。 临春捧着手机,脑子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 她不看口型,拒绝交流。 手机交还过去,想把馄饨再拿回来。 自作多情也好,是个笑料也罢。 到此为止吧。 公交车的车灯照过来,停在车站边“嗤”的一声开了车门。 蒋以声一手拎着馄饨,另一只手拎着临春,赶集似的把人拽上了车。 “去市立医院,”他松开临春的卫衣帽子,把对方搁在售票员的面前,“两张票,她付钱。”
第24章 24 蒋以声没做过几次公交车。 特别在这个狗啃一般的路面上, 公交车还飙出了时速八十的极限操作。 特殊的经历触发新鲜的毛病,蒋以声的少爷病又多了一项:晕车。 好在路程不远,到站时刚好够他忍到面色苍白虚汗直流。 两步迈下汽车, 蹲在路边直接枯萎。 高大的背影躬在那儿一大团, 仿佛头顶乌云, 还往下哗啦啦浇着小雨。 临春把馄饨放在他的脚边,去小卖部卖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蒋以声倒了半瓶用来洗脸,偏头看临春紧张兮兮地蹲在旁边,又有点想笑。 “是不是觉得我事多。” 临春犹疑着点了下头。 蒋以声抬手弹她一个脑瓜崩:“还真敢点头。” 临春捂住脑门, 差点没直接给弹在地上坐着。 “哎,小春?”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蒋以声拧上瓶盖, 站起身来。 对方是个二三十岁的女人, 看向蒋以声的同时拍了下临春的肩膀,两人应该认识。 临春:“!” 她睁圆了眼睛, 开心地和那女人搭了手臂。 蒋以声微一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再冲临春抬了抬手, 示意她先离开。 临春从见到熟人的兴奋中缓过神来,看着蒋以声苍白的脸又有点进退两难。 “去吧。” 蒋以声手机刚好来了通电话,便转了个身垂眸接听。 “李哥。”他特地出了车站,沿着路边往前多走了几步。 “办妥了, ”李哥言简意赅, “要把事情闹大吗?” “不用,”蒋以声拎着矿泉水瓶,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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