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其实换个人也不觉得别扭,就是蒋以声,临春一看他的嘴唇,脑子就跟生了锈似的,吐露出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像是做好休整,才能接着讲下去。 “平时没男生来吗?” 临春诧异道:“当然没有!我们女寝管得很严的。” “哦,”蒋以声装作不经意道,“我说的是楼下。” 临春反应片刻,似乎懂了一些。 这应该是每个大学的通病,大学寝室、尤其是女生寝室门口,每到晚上就会变成情侣幽会的胜地。 临春时常卡着关门的点回来,黑黢黢的门口全是腻在一起的小情侣们,扫雷似的,几步撞见一对,吻得难舍难分。 “我没男朋友。”临春说完看了蒋以声一眼。 蒋以声眉梢微抬,似有若无地勾了唇角,很快,临春没太看清。 他转身,回到食堂里。 临春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追上去磕磕绊绊地问:“你、你呢?” 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一些特别的人。 蒋以声答非所问:“食堂几点关门?” 临春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憋了憋:“十一点。” 食堂里有空调,吃饭的人也不多。 两人在门边就近坐下,临春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厚重的塑料门帘被撩起,落下时脚步稍停。 临春正想着要继续和蒋以声说些什么,身后突然有人喊她,声音熟悉到让她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师、师兄?” 纪宇清站在一步远的位置,冲蒋以声礼貌地微一颌首。 然后他看向临春,语气温和:“前几个月的结案的资料我发给你了,这几天整理好,走之前交给老师吧。” “哦!”临春转身,背站得很直,“你发我哪儿了?我怎么没收到啊?” “微信,”纪宇清晃晃自己手里的手机,“给你发信息也不回,吃饭了吗?” 上一秒还说着正事,下一秒就有点跑偏。 临春顾及着旁边还坐了个大活人,简单和纪宇清说了几句就告别了。 她没敢看蒋以声的表情,坐回作为后打开手机,把纪宇清发来的文件先给接收存进云端里。 返回去的同时,纪宇清发来信息。 【在约会吗?】 临春手忙脚乱关掉对话框。 再抬头,蒋以声正看着她。 “我…”临春下意识地看了看纪宇清离开的方向,又很快收回目光,“我直系师兄。” 蒋以声语气平淡,话里听不出喜怒:“他很关心你。” “我们…呃…关系还行。”临春磕磕绊绊地说完,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果然,蒋以声没有再开口。 他只是依旧看着临春,手臂搁在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他在追你?” 临春张了张嘴,一口气提上来,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思考片刻,她也把双臂交叠搁在桌上。 “以前有人告诉过我一个道理。” “在做交易前,不要率先把要交易的东西给对方。” 蒋以声:“……” 挺好的,这么多年,活学活用了。 临春抿着嘴巴,有点儿委屈:“你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第83章 83 两人对视着沉默, 临春没等到蒋以声的回答,反而等来了出租车司机的电话。 她握着手机出了食堂,蒋以声一并跟去校门口迎接。 保安大爷看了临春的校园卡后放车进去, 她报了宿舍位置, 两人跟车一并过去。 可能碍于刚才的问题, 蒋以声和她都有些尴尬。 临春不知道自己这样强行询问应不应该,毕竟他们分开这么久,而相处也就不到一年。 她或许应该等一等。 等那份陌生感消失之后,再尝试着接触。 - 到达宿舍楼时太阳将落未落, 阳光已经没那么晒了。 临春的行李被打包成三个大件,一包被子、一包衣服、一包零碎的日用品。 的确不多,蒋以声努努力一人都能给拎楼下去。 不过临春能跑能跳, 倒也不至于让他一人挨累。她背着书包, 用手臂钩住其中的一袋衣服,甚至还能空出手来, 去端阳台的那盆花。 临春突然顿住。 她把这茬给忘了。 蒋以声的花,她不仅养着, 还带来了北京。 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的事,无论深究还是敷衍,都挺容易找到借口。 几秒犹豫时间,临春在拿还是不拿之间选择了后者。 反正她今天不交这边宿舍的钥匙, 明天再回来拿也不是不行。万一路上让蒋以声认出他的花来, 还得胡诹出个理由,说的人难受,听的人也难受。 她拉上窗帘, 也一并把阳台的门关上,临走时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寝室, 是她和五个女孩一起住了四年的地方。 “那个,”蒋以声停在门边,冲正对面的窗台抬抬下巴,“不拿了吗?” 临春脚步一顿,顺着他的视线转了脑袋。 在确定蒋以声说的是那盆花之后,她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过去把瓷盆抱在怀里。 虽然这棵伯利恒之星和之前的“蒜头”相比外形上差远了,但应该是做贼心虚,一路上她总觉得蒋以声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朝她这边看过来。 临春把头垂得很低,生怕他冷不丁问出一些尴尬的问题,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等到下楼行李装车,蒋以声没让临春动手,和司机一起把东西塞进后备箱。 临春左看右看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放花盆,干脆就继续这么抱着,一会儿直接带上车。 两个学校的距离不近,出租得开上好一会儿。 蒋以声似乎住在附近,其实也没必要跑那么远。 “你…”临春在车边磨蹭,“你不用去吧。” “上车。”蒋以声没跟她废话。 两人颇有默契地坐在了后排,导航开启,汽车平稳启动。 临春腿上搁着花盆,觉得自己特傻。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总有一分钟能把话题落这上面。 果不其然,车子刚出校门,蒋以声就开口了。 “它开花了吗?” 临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郁郁葱葱:“开了。” “好看吗?” “好看。” 白色的小花,炸开之后一整根就像棉花糖似的,临春每年都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照上传朋友圈。 “就剩这一棵了?”蒋以声又问。 “不是,”临春怯生生地看向他,“已经泛在家里滥了…” 植物生长就要分盆,五年时间,能让原来的三盆变成三十盆。 临春舍不得扔,也不愿意卖,身边邻居朋友能送的都送了,临夏还在阳台上替她养了一大堆。 蒋以声垂眸笑了,睫毛覆了下来,用食指拨了拨舒展开的叶片。 临春心跳陡然加速,目光落在面前微微蜷起的手指。他记得蒋以声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无论是握笔还是弹奏,屈起舒展都非常好看。 “还住在那吗?”蒋以声问。 临春摇头:“搬去市里了。” 她高考后,临夏就关了奶茶店,带着临冬搬去了市里。 那里医疗条件较好,透析也方便,梁峻由于工作原因不常在家,临夏重操旧业开了个面馆,平时带带孩子,忙忙事业。 “大姐生了个儿子,已经…嗯…”临春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这么高了。” 他们难得提及过去,那段一起在桐绍的日子。 拥有相同的回忆瞬间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临春说了蒋以声走之后的林林总总,有关学校的,还有书店的。 提到书店,临春想到了孟雨柔。 她不知道蒋以声对于这个妈妈的态度,所以便中途岔开了话题。 “之后我去机场了,可是你不见我。是生气了吗?” 蒋以声看向窗外,许久没有回应。 “因为我没有立刻答应徐拓吗?但那时我连话都不会讲。” 临春低头盯着叶片上的某一脉络,自言自语般,说话声音越来越轻。 车内一片沉默,只剩前面空调吹着冷风,“嗡嗡嗡嗡”。 - 到了地方,蒋以声先把行李从车上卸下来。 临春付了钱,连道了好几声谢谢。 她抱着花盆,先去宿管阿姨那里登记入住信息。 新宿舍在十楼,进门刷校园卡就可以。 研究生院比较奢侈,两人间还带独卫,比临春在法大的居住条件好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之前校外交流我有来过这边,看了宿舍之后觉得这研非考不可。” 蒋以声叹出一声轻笑:“出息。” 临春小声嘀咕:“我没出息。” 差十来分钟到九点,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虽然正值暑假,但留校同学居多,蒋以声没有久留,把行李送上去之后就和临春一起出了宿舍。 晚上起了点风,吹着舒服,适合散步。 “你要回去吗?”临春问。 “都行。”蒋以声说。 他们并肩走在路边,不知道去哪儿,也没有目的。 临春好心提醒:“你要回去现在回去吧,晚了没车。” 蒋以声瞥她一眼:“那我走了。” 临春“哦”了一声,眉头突然皱起来:“那你过来干嘛啊?打车都要一小时,来回折腾不累吗?” “累,”蒋以声说,“我没想到你就请我吃顿食堂。” 一提到这茬临春那火气可就上来了:“我要带你去学校里的小餐馆你不去,现在又怪我。” 蒋以声唇边带笑,略微调侃:“去了就见不着你师兄了。” 临春:“……” 这话可太灵性了。 “我和他没什么。” 这似乎已经是临春第二次这么解释。 同一个人,还记蒋以声心上了。 “这么在意?” 一句话把蒋以声给说笑了。 “我没有恋爱哦,”临春低头盯着地面,看棕色的石砖拼凑出的小路,“也没有过什么。” 她率先坦白,不想猜来猜去,纠结难受。 如果蒋以声真有什么也无所谓,反正她自己一直这样,从穆潋卿和徐拓那里应该也能打听一二。 说多深情倒也不至于,只是年少时遇见了太惊艳的人,导致之后看谁都像清水般平平无奇了。 他们走到小路的尽头,远处灯暗,竹林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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