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蓬欢深呼吸,深呼吸,最终重重地喊:“吉苑!” 吉苑笑了笑:“我在呢。” 廖蓬欢:“怎么回事?” 吉苑:“手机出问题了。” 廖蓬欢:“修好了?我记得你那手机是6代吧,初一买的,现在还在用,该换了。” 吉苑:“等彻底坏了再换。” 廖蓬欢:“你真是的,生活上只图舒适,是真没有物欲。” 吉苑笑笑,没就着这个话题延续。 廖蓬欢又问了些话,确认她真没事,安心地挂断。 吉苑躺到床上,翻身扯被子盖,不小心碰到张絮眉的头像。对话框停留在28号,连她没去珍珠铺都不问。 直接退出,滑到很久没进过的微信钱包,吉苑输密码提余额到银行卡。 没多会,隔壁又开始播放AV,高亢的吟叫喘息里,还掺杂着交谈声。但细一听,只有一道男性声线。 吉苑点开手机推送的天气预报,听着机械音的播报,看向天花板上壁灯的一角残影。 * 次日中午。 北海老街。 最近张絮眉忙得充实,白天多在珍珠铺销货点货,晚上就到宾馆打理和核账。 好几天没见吉苑,叶姨开始犯嘀咕。这一年几乎天天一起工作,也都习惯了。 趁着午饭休息,叶姨问张絮眉,“阿眉,苑妹去哪了?老不见她。” 乍听到这个称呼,张絮眉心脏一抖,自从父母死后,和亲戚断绝来往,很少有人会这么叫她。平时两个店的老员工,都直接称她为张老板。 张絮眉身在后边展柜,抬眼看向叶姨,没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喊这个小名。 “吉苑那个孩子啊,可能是跟朋友去玩了。” “这样啊……” 后边展柜今天卖出两条金珠项链,张絮眉进了仓库,从保险柜取出两个首饰盒。 叶姨又说:“她有讲去哪吗?最近新闻一直在报,那些女孩旅游失踪的,真吓人呢。你也跟她提一下,别往不熟悉的地方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絮眉半低腰,手臂伸进展柜里,在空位上摆放新的珍珠项链。她神情专注地微调角度,说:“吉苑二十岁了,成年了,连海边的别墅都更成了她的名字。她是个独立的人,她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真是有点过于冰冷的评价了。 “是是,也对,苑妹是个稳重孩子。”叶姨暗骂自己多话了,竟然忘记了这母女俩本就不亲和。 饭赶紧吃吃,她去洗抹布擦拭柜台玻璃,迎接午后光顾的客人。
第19章 昨晚回去宿舍, 门反锁了,弋者文后退猛踹一脚。 门轴本就有点松,受这一脚力门哐地倒了, 两排床铺的人吓得探出头。 弋者文大喇喇地走进去,在自己床上翻衣服, 摸到一手的濡湿,鼻间闻到熟悉的桉叶味。桉叶味道重,小超市里这款洗发水打折, 他就买了。 现在床上,衣服里, 全倒了他的洗发水。 弋者文的背僵了几秒,最后手在凉席上一摞, 将摞到的洗发水往头上抹,直接进卫生间洗澡。 细碎的话声响起。 “这个人,是真心大,还是憋着气?” “天天都那个冷脸, 搞不懂, 还平平常常地去洗漱了。” 有人笑, “看来是硬茬子。” “多搞几次, 看他走不走!”刘勇是老油条, 这种方式逼走人,不是第一次。 刚刚笑着的人说:“这里话事的又不是你,老头可明讲了, 不得把私人恩怨带进园区。” 老头只是满头花白看起来老, 实际不到六十岁, 说话做事有管理者的魄力,工作分配上也从不偏颇谁, 这些男工都是服气的。 “呵!”刘勇重重发出一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再开口了。 之后,弋者文离开宿舍。 门就倒在地上,即使扶也无济于事。 当晚,宿舍里刮了一夜的穿堂风,呜呜哀号。 早上六点,老头提个工具箱上宿舍楼。 六点半从食堂打了饭,放进岗亭的电脑桌上,工具箱就照常摆机箱旁。一条腿横伸进桌底,刚好挡住机箱旁的位置。 老头只得将工具箱暂放桌面,端起自己那份早饭到外面吃。吃完回来,看着本就落脚艰难的岗亭,抬腿踢了踢那张占全空间的躺椅。 “诶诶!起身了,都要七点了。” 天亮早,弋者文原本是侧睡,面向电脑桌下,能挡光。现在翻个身,又侧另一边躺了。 “喂!准备开工了,还睡。”老头探身去摁显示屏下的开关,监控画面亮了。 回头再看弋者文已经坐起来,眯缝着眼揉鼻骨。 老头修过门,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说:“该你的,没事打什么架。” 弋者文嗓音有点懒,“他该打。” “先动手打人就不对,你要想在这干,就得改改。”老头半教育,半警醒。 “改不了。”弋者文举高手,伸展筋骨,表情淡淡。 从广东徒步回北海,见多了地痞流匪,先发制□□头够硬,才不受欺负。 “改不了!”他站起身,再次重复。 老头听出了其中的坚持,收躺椅,不再说教。 岗亭后面有个水龙头,弋者文拧开,岔开腿弯腰去冲脸,接水简单漱口,往食堂去。 迎面撞见傻佬,傻佬挥手跟他打招呼,“弋文,早啊。” “嗯。”弋者文回。已经默认这个新名字。 老头打的早餐在岗亭里,傻佬到里面去拿。 监控记录调到昨天晚上七点,老头快进观看。 傻佬吃着早餐,一下子尖声叫出来,“是我!!我在里面啊!” 粥米口水喷了一屏幕,老头拿抹布擦干净,推开傻佬,“坐凳子那那去。” 一张小木凳,在门口,离电脑远。傻佬听话地坐过去,还想着刚刚的画面,“我为什么会在里面?还有姐姐,弋文……那个坏蛋!!” 情绪突然转变,傻佬咬牙切齿,学狗崽发出低沉的“呜嗯呜嗯”。 这是他表达愤怒的直白方式。 老头退出监控录像,面向傻佬坐,问他,“这几天让弋者文跟你一张床睡行吗?” 傻佬对弋者文有种莫名的崇拜,当然乐呵呵地答应。 老头笑眯眯地看他那纯真模样,小声念道:“快乐的人生,总要付出某些代价。” 包括人所包装过的追求,一边得,一边舍,剩的全是执妄。 中午放工吃饭,弋者文没回宿舍,没有整理床铺和脏掉的衣服。他知道报复不止这次,让刘勇折腾去吧。 食堂的椅子连成排,棋子一样跳格,弋者文占了三格躺下,打算在这午休。 可惜不得清净。 刘勇走了过来,身旁是昨晚的阵容。他居高临下地“喂”,并踢动椅下的铁架。 椅子铮铮地震。 弋者文抱臂闭目,无关痛痒。 刘勇要去拉弋者文,同伴忙拦住他。早上老头就明里暗里地警告过了,现在再惹事,就是把罪名奉上去让人踩。 何必自伤呢? 刘勇也有顾虑,他犯过事,大概率只能留在这。他忍了又忍,最后不甘地憋出一句,“为什么打我?” 好委屈的调调,几个同伴都有点想笑,又不得不端着脸。 弋者文腾地起身,手臂撑在腿面,侧脸看他,“我说过,有本事让她跟你走,而不是、强迫。” 一句话,音量重在哪个词,刘勇听明白了。这次是他眼拙,察不出这是个玩弄人的圈套,他认亏,只能压下火气。 同伴见这事差不多了,拽着刘勇胳膊,“你喜欢的那个成熟韵味的小红,这次兄弟们请,当赎罪了。那个妹仔……就别想了,野得很,都喊杀人了……” 一行人走了。 弋者文继续躺下休息。 几天没雨,仍旧高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仓库那里,男工们个个脸色热得发紫,大汗不停地淌,上半身水淋一般,裤头都浸湿了,显个内裤痕迹出来。 到下午好多人没坚持住,纷纷下工。剩余的人都是平时最勤快的,忙得清净。 四点多钟时,老头搬了冷饮过来,让傻佬发,一人多加一瓶冰饮料。 半挂车被太阳晒得冒烟,货箱上面也烫,没地坐,就站的站,蹲的蹲,随便地吃。 傻佬最后发给弋者文,偷偷地说:“这个冰红茶结冰了哦。” 结冰的饮料能保冷久点,喝起来更解暑。 弋者文笑笑,接过。 好了!发完了,傻佬拎起空箱,哒哒哒地跑去放好。 老头在他身后喊:“放完回来吃雪条!” “知道啦!” 工人们边吃着冷饮,边用饮料瓶镇脸。浑身又热又燥,血管跟爬过蚂蚁似的,真不是好受的。 人老了牙口敏感,老头不爱吃冰,便去巡查仓库,出来时看到踩在货箱上的弋者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头走过去,敲了两下货箱,“里面是塑料制品,不经压,下来。” 弋者文将吃完的冰棒木条放箱面,脚悬空一步,轻松跳下。他依然那副没骨头的样,半身倚靠在货箱。 老头的眼神从细细的木条,放到他身上,说:“这两天你先别住回宿舍,刘勇就是个窝里横,没几大本事,等过去就过去了。” “嗯,我睡岗亭。”弋者文说,歪着头瞧外面热辣辣的日头。 “岗亭不能住,里面有重要文件。” 弋者文转头看老头,爽快地点头,“行。” 老头又说:“要不你先跟傻佬挤两天。” 弋者文皱眉,拒绝:“我露宿。” “嘿!”老头打了下他手臂,“傻佬怎么了?比你们臭搬货的爱干净。” 弋者文摇头,“露宿!” 老头又不能逼他陪//睡,没办法。 这时,傻佬跑回来了,美美地开始吃冷饮。开工了,地面都是工人丢的冰棒木条,他高兴地捡。 都捡完后,老头叫他,“看这里。” 傻佬看去,货箱面上还有一根木条,干干净净的,没有沾灰尘。 “我来了!”傻佬美滋滋的保存好,这下可以数十以上的数字了。 货没剩多少,不到六点收工。 食堂里吃过晚饭,弋者文又被傻佬缠着摘菠萝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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