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 她懒得和许听晚瞎掰扯,用手抻了下酸痛的肩背。 这堂课的学生本就不多,下课又出去了一批人,所以当前方响起一道尖尖的夹子音时,她很难不去听其中的内容。 “阿北,你专程过来看我,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嘛?” 林觅愣了下,抬眼顺着声源望去。 邬北露了半张脸在窗侧,神色漫不经心的,掀起看向女友的黑眸冷淡,而后嘴唇一张一合地说了什么。 脑海里像同声翻译般浮现了两个字。 分手。
第11章 第九次失控 邬北的声音不大,只有室友吴俊和窗后的陈栀夕听到了他说的内容。 拿到保研名额的吴俊除了上课,要么就在宿舍里躺着打游戏,闲得慌跟北哥一起出去遛弯,没想到成了情侣分手的见证人。 他害怕接这活儿,瞪大眼十分自觉地走开了。 下一秒,所有人看着陈栀夕鞋也不穿跑出了舞蹈教室。 包括刚才起一直游离在外的许听晚,眼珠顺着陈栀夕跑动的轨迹旋转:“怎么了啊这是?” 林觅没搭腔。 黑松露外壳融化,舌尖蔓延开夹心的苦涩。 她转眼望回窗台,原先邬北在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剩林子里的枝叶沙沙地晃。 - 大学最适合恋爱的时期是前两年,到大三大四身负考研考公的压力,很多人选择“断情绝爱”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吴俊就是这样的人,异地因素和女友分手,至今已经过了一年。他不是没想过谈个同校同届的女生,处得差不多见家长结婚,度过平淡又顺风顺水的一生。 可能过了爱玩的年纪,他看谁都差点眼缘,心想反正单也能单,就没有刻意去结识新的异性。 回到宿舍,吴俊拉着同寝的张大炮开了把峡谷,不到一小时连跪三把。 吴俊说再来,张大炮撂手机不干了:“喂不是吧老吴,你是最强王者三星,这几把搞什么啊?” 吴俊退出游戏,两手枕在脑袋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空空的。 邬北推宿舍门进来的时候,他连个反应都没给。 张大炮一脸此人无救的表情:“北哥,老吴想女人了。” 吴俊眉心跳了跳,揉张纸团往他头上扔:“就你话多。” 张大炮惊叹:“哟,这是被我猜中了啊?” 吴俊望了眼那位刚恢复单身的主儿,思索要不要安慰时,对方脸上连一点伤心的蛛丝马迹都没出现。 还是算了。 他清嗓子宣告:“我有点想谈恋爱了。” 邬北只听着,笑了笑。 吴俊说:“就下午那会儿我和北哥出去遛弯,看到舞蹈室一女孩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下腰那身段软跟水儿似的,所以嘛……哥们对她一见钟情了。” 不用细述就知道这人好色,男的都这样。 邬北知道话指谁,没说什么,顺走吴俊桌上一根中华烟到阳台抽上。 外头起了风,烟雾刚升起就散了。 男生胳膊撑在窗沿,浅浅咬着烟蒂,听吴俊在后头嚷:“北哥,我就这么一根了啊,好歹给兄弟留点。” 他思绪慢慢回到对陈栀夕提分手的时候,她也在那间教室。 表情微微惊了下,应该是看懂了他说的。 看唇语这方面还挺能的。 再度想起那天穿旗袍被人窥见的无措小脸,邬北修长的食指弹落烟灰,抬起深深吸了一口。 - 时间一晃到了周六。 邬北和曹岁的聊天页面里,最新一条消息是今天凌晨发的。 【我早上先给小觅处理妆发,你上午十点之前到泞大附中的高三教学楼,别晚了[微笑][微笑]】 完全没有预留一种人当时已经睡着了的可能性。 邬北觉短,消息是早晨六点多惺忪看到的。 他晚上有时会回泞大对街的住宅睡,套内户型的两室一厅,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7:15。 浴室镜面汇足水汽,热气腾腾积聚成柱,一行行疾速流淌。 破碎,嚣张,汹涌。 透着淡青色筋脉的手掌贴上镜子,缓缓挂落水雾,下秒一张游戏人间的面孔浮然其中。 男生湿发黑眸,唇色被蒸汽熏染出几分情.色意味。 不知想到什么,他对着镜中自己微微翘起唇角,笑意却凉得发涩。 - 巡视的年级主任看见来人长相时愣了下。 进校的男生一头短寸,臂肘撑在保安室窗口,眉眼松散地问大叔南边是不是高三教学楼。 帅是帅,模样也是真像不正经的社会街溜子。 主任三步做两步过去质问:“你是哪边的,来附中做什么?” 男生似乎没被声量震慑到,慢悠悠直起身子,侧眸冷淡。 “邬北。” 闻言,主任眼神一顿。 这名儿放在附中无人不知,正是三年前跨过高考保送泞大的传奇学生。 主任是去年从教育局调来附中的,瞧男生长相和榜上挂的荣誉照片有些相似,只是与心中的才子形象完全相悖,他不自觉啊了声,过会儿后知后觉失了态,表情狼狈说: “你是今天过来给泞大拍招生宣传片的学生吧,高三教学楼直走往右,看见喷池再往左拐就到了。” 邬北道了谢。 他今天一身单薄的黑衣黑裤,肩宽腿长的,只站在那,周身那股劲就很拿人。 得到准话,他阔步往前走。 主任还杵原地试图从那吊儿郎当的背影中瞧出点好学生的痕迹。 曹岁消息里只说拍摄地在高三教学楼,没说层数。 邬北一层一层往上。 这会儿泞京到了不冷也不热的节气,清风吹拂惬意,过了早饭时间,教室里的学生哈欠不止,一张张青春面孔铺满困倦。 窗格倏地闪过人影。 以为是班主任突击视察,全员警戒,班级精气神一秒归位。 学生们用余光瞟窗外战况。 看到被阳光晒透的走廊中间,与校榜旧照里一般无二的人物掠过窗台,身形如刀削玉立,显着一股浮松的纵意。 再眨眼,他不知去了哪。 黑板上的板书变成漩涡,像迷惑人意识的催眠摆钟,男男女女皆出了神。 就是说。 哥哥酷毙了好吧…… - 避免影响高三生复习,拍摄地点设立在顶层的一间空教室里,零零散散横着几对桌椅。 走进教室,曹岁还在给林觅梳发。 邬北见状唇角一挑,停在门口,身子往墙壁斜歪靠着盯人看。 曹岁转身拿卷发棒的工夫看到他,眉头瞬间压了下来:“你怎么来这么早?” 邬北笑:“不是你让我十点之前到。” “我指的是九点五十到十点这个区间……”可能自己都听出这话有些钻牛角尖,曹岁语气松下来,“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学生服装还没送来。” 邬北在泞大的名气不是盖的,寸头形象深入人心,社团里的人一开始在摆弄摄影设备,见北哥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朝他打招呼。 邬北这会儿闲,瞧见刚才起林觅一直安静未动的背影,稍微起了些兴致。 走近才看到她在默念口播。 这里少说站了五六人,来来回回调试设备总有些杂音。 女孩坐在课桌前,手中拿着一叠稿件,眼神专注地盯着其中一页。她的喉咙微微动荡,接着便开始熟练地念起来。 “九年寒窗,一朝锋芒消逝……” 她微张了娇嫩殷唇,缝隙里镀了层润亮的舌尖是男人看来道不明的欲念。 邬北站那看她,眼睫底下色泽顿暗,眉眼还是惯有的倦淡,却又好像格外清醒。 他笑了下。 默念停止,林觅终于察觉了他的存在,慢慢抬头望过去。 不知为什么,她一看这人就想起前几天观摩的一场分手戏,开口的声音有些陌生:“你好?” 把人给忘了一样。 邬北挑了下眉。 曹岁看她这样有些想笑,故意不给男的面子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经济学院的邬北学长,别瞧他长了个社会样儿,其实成绩特别好,保送上来的。” 林觅配合地点点头,再度打了招呼:“你好。” 语气乖得让人心痒,说的话却是专挑人损的。 邬北只听着,朝她毫无芥蒂地回了句你好。 没多久两个女孩子拿着服装过来,曹岁让邬北去隔壁空置的办公室换上其中一套。 邬北换完出来,林觅刚好完成妆造,拿起女生校服往办公室走。 他从原先的衣物里找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咬上。 曹岁见状有些不悦:“啧,附中不能抽烟,学生看见学坏了怎么办?” 邬北懒懒咬着烟蒂:“我来教育。” 态度无畏,曹岁反而噎了一下。 话虽是这么说,邬北似乎没有拿打火机点烟的念头,牙齿一下一下磨着烟蒂,更像是起了某种口唇之欲。 办公室门打开,他闻声撩了眼皮。 低垂眼走出来的人儿仿若一朵缓缓绽放的昙花,皮肤白得扎眼。 他紧紧盯着她。 林觅一身普高再寻常不过的蓝白配色校服套装,短袖衬衫搭配深灰色长裤。 腰身纤细,皮肤瓷白,漆黑的长发被梳成高马尾,走动时优哉游哉荡着,整个人看上去青春又靓丽。 她问曹岁这身怎么样时,瞳色里飘着雾气,在一张清纯的小脸上平添了楚楚动人的欺诈性。 说是真的高中生也不为过。 想至此,邬北轻勾了唇。 不过也是,本来就是刚读完高中的小孩儿。 曹岁很捧场地“哇”了声:“校服和美女绝配啊,我们片子拍出来不得奖才怪。” 有人笑着说是天赐学分。 讲台前方只有一对桌椅,放置在窗户透进的光影中心。 宣传片脚本里有几幕关于写试卷的特写,只需拍摄手部动作。 主题和窗外光影相呼应,倾向表达于一种高中和大学跨度的羁绊感。 曹岁让林觅坐那儿只专心做题就好,别的不用管。 林觅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做起试卷上准备好的题目。 摄影师开始拍摄。 林觅坐姿笔挺,随着手臂的动作,上半身微微晃动。肤白腰细,配上她那清纯乖巧的脸蛋,放男生堆里简直是王炸存在。 为了拍出做题时的松弛和真实感,曹岁准备了今年外省二卷的数学真题,让林觅解答最后一大问。 而数学恰好是林觅的弱势学科,她脱离高中生涯已有一段时间,做起来微微感到吃力。 过了十分钟,林觅解出第三小问,吁了口气,轻轻搁下笔尖。 抬眼刚好跌进一双霾黑的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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