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秦深”这两个字,李芳如一下子情绪崩溃,五官扭曲地哭了起来。 彭莱慌慌地拽起李芳如,努力平复着情绪:“你哭什么,他人呢?” 李芳如摇头落泪:“我家起火了,他为了救我们没出来。” 这话像一道惊雷当头落下,彭莱怔在原地,神情僵硬着像是没魂的人,眼眶的泪水汹涌澎湃。 她的梦境重现了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本来他救了我和我女儿出来,但为了把我的丈夫背出来,他又跑了回去……”李芳如哽咽地说。 ”他死了吗?”彭莱问。 “他在医院抢救,消防队来救了。” 现在一说起这些事,李芳如就忘不了那个情景。 她被大火围住,无能为力,绝望中,秦深冲进了火场,二话不说就把宋思凡和自己带了出去。 秦深用自己的身躯护着她们母女安然从火场出来。 随后,他毅然决然地往回跑,宋思凡抓住了他的手:“你干嘛。” 秦深甩开她的手:“救你爸。” 火场里,植物人的宋明德还躺在床上,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 宋思凡咬牙道:“这火太大,如果你出不来怎么办。” 秦深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冲进了火场里。 造成宋明德植物人的是秦深,这是他犯下的罪孽,如果牺牲了自己能赎罪,他或许会选择这一条路。 消防员火速赶到时,秦深还没出来。 最后秦深和宋明德是被消防员抬着出来。 宋明德已经去世了,而秦深尚有一息尚存,迅速被送去了医院。 …… 彭莱来到医院时,秦深已经抢救出来了,但人还没有苏醒过来,人被送进了重症病房。 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的秦深,彭莱闭着眼无声落泪。 她以为自己会情绪崩溃,大哭大闹,事实上,她异常的平静,就连哭都是静悄悄地在哭。 现在秦深这个情况,她伤心难过是毫无作用的。她需要清醒地去处理这些事,为秦深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去治疗。 只是在清醒之中,她免不得有胡思乱想的时候,免不得自责起自己了,认为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当年秦深就不应该遇到她,这样的话后面许多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而今这般情形,只道是太多的命运弄人了。 不过好在他没死,没死就好,只有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彭莱擦干眼泪,想去找医生了解秦深的状况。转身时就看到李芳如红着眼睛站在那儿,只见她双唇哆嗦着,一言不发。 “你在这干嘛……”彭莱问。 李芳如声音呜咽道:“我想看看他什么时候醒。” “你不是希望他死吗,他害得你们一家那么惨,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应该觉得是罪有应得吧。” 彭莱的语气平淡得很,没有一丝阴阳怪气与讽刺。 李芳如猛摇头,泪流满面,语气却格外平静:“他一直在为自己的错赎罪,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是他救了我和我女儿。” 说到这里,她吸了口气:“我是恨他,恨他让我丈夫成为植物人,把我的家都搞垮了,我真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今天他救了我,救了我女儿。如果没有他,我们一家都葬身火海了……所以我想想还是算了,现在我丈夫也死了,他也躺在那儿生死未卜,我不想再恨了,通通一笔勾销算了。” 李芳如最痛恨的人,毁了她的家庭,却也在危难之中救了她的家庭。 她很煎熬,不愿面对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如此。 听到李芳如释然的样子,彭莱心里隐隐地揪着作痛,呼吸都抽痛的程度,脸上却努力地笑着。 秦深终于可以放下过去了,终于可以走出愧疚的阴霾了,只不过为了这样一个结果,他付出太大的代价了。 彭莱沉下情绪,郑重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原谅了秦深。” 李芳如淡然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都随着今日这场大火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自此以后,秦深不再需要背负着一身罪孽艰难前行,他将心无旁骛地走向阳光明媚之下。 观音山的枷锁在那一刻分崩离析,化作一盘散沙。他可以走出这座笼统,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留不下,他走不了的魔咒终是被击碎。 彼时,积雪开始融化,气温渐渐回升,春日要来了。 ………… 彭莱没有走了,留在了观音山。 她守在秦深的病床边,她要等着秦深醒过来。 到底是去是留,她想等秦深醒了之后再把决定告诉他。 蔡惊鸿知道她的想法,也没再和她提及离开与否的事,只是打电话来的时候会经常问起秦深的情况。 彭莱总是笑着说:“老样子。” 蔡惊鸿叹了口气:“都两个月了。” “是呀,都两个月了,春天都来了,观音山的花都开了,他种的红玫瑰也开了,他还不醒,真是生气。” “你好好看着秦深吧,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晚桥和环环都很记挂着你,有事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彭莱笑了笑:“谢谢你们吧,有你们真好,我和你们一起做公司,中途我因为私事跑了,把工作什么的都扔给你们。” “说这话干嘛,只要你和秦深都好好的就行了,其他的都是虚的。” 彭莱嗯了声:“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我一定会回去处理我的烂摊子。” “行行行。”蔡惊鸿笑着摇头。 ………… 清明节气那天,彭莱去了觉妙寺拜佛。 她本无意上山拜佛,只是在医院走廊听到有人说话,说自己去觉妙寺拜佛发愿,然而所求之事成了真,说十分灵验。 觉妙寺这个深山古刹可以说是彭莱在观音山比较熟悉的一个地方。 她想了想,便决定去一趟觉妙寺。 拜佛也好,散心也好,她觉得自己是要去这么一趟。 春日觉妙寺被一片新绿萦绕着,绿野葳蕤,清幽宁静。 前两次都是她和秦深一起过,这次却是她自己。 所以清缘和尚问起时,彭莱眼底才闪过一丝忧伤。 彭莱在正殿求佛发愿,随后往后院去,走过曾经她和秦深一同做义工的地方。 来到后院木亭,莲池,再到旧佛堂。 旧佛堂的壁画已经完善了,秦深绘制的水月观音慈悲低眉,栩栩如生。 彭莱恍然记起,秦深也曾送过她一幅水月观音。 她并不知道,西方极乐世界的诸多佛陀罗汉,秦深最擅画观音。 彭莱就是在这个旧佛堂与清缘和尚偶遇。 他见只是彭莱一人,便问起秦深。 彭莱平和地说出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清缘和尚暗自叹息,他见彭莱隐有心事的样子,便说:“一起喝杯茶吧。” 彭莱微笑点头。 还是从前那个阁楼茶室,还是从前那个位置。 只是彭莱旁边没有坐着一个秦深。 清缘和尚给彭莱倒茶,说:“其实这都是他命中该有的。” 彭莱:“所谓因果?” “其实秦深的事情我知道,他和我说过许多,其实无非因果二字。秦深多年前种下这个祸因,业果显化,自己也忍受着家破人亡的痛苦,最后自己受病痛煎熬。” 彭莱:“他不是一直在积福消业吗,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清缘和尚笑了笑:“他的福报已经显化了。” “什么?” “你就是他的福报呀!” “我?”彭莱有些懵然。 “种下怎样的因,便有怎样的果,不过因果定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许那场大火秦深会因此去世,但就因为他积攒的福报抵了去,他活了下来。他的人生本无欢愉,遇到你便开始变得不一样,这也是因为福报显化了。” “是这样吗?” “你若信便是如此,若不信,就当听个故事罢了。” “那如果秦深挺过去了,后面人生是不是会朝好的方向去?” “只要心存善念,勿种恶因,勿生恶念,行有不得,反求诸己,福报自然显化。” “谢谢!” “喝茶。” 从茶室出来,阳光正好。 彭莱心里琢磨着清缘和尚那番话。 她是秦深的福报显化。 既然是如此,那么只要她在,秦深是不是就一定会醒?毕竟她是他的福报呀。
第69章 日落玫瑰 那天从觉妙寺回来,彭莱把在寺里求的平安符放在秦深的枕头底下。 大家都说觉妙寺这个平安符很灵,希望这个平安符能保佑秦深早日醒来。 彼时春意渐浓,木屋院子前的玫瑰花已经尽数盛开了,嫣红一片,远看像一团绯色云雾,好看极了。 现在彭莱租了医院附近的一个房子住着,方便每天过去医院看望秦深,但她会每周周末回一趟红湖村。 她回村里会去木屋那边给玫瑰花浇水,同时请了工人把房子院子都修得更加完善,木屋内部也铺好地板,安好门窗,简单地装修了一番。 这周回到村里,彭莱联系了家具城的人送货上门。 她订了一批家具今天到,她指挥着工人把家具搬进屋子,放到指定位置。 本来空荡荡的房子摆上家具,一下子有家的样子了,彭莱又添置了许多软装物件,房子的东西瞬间多了起来。 看着满满当当的房子,彭莱拿剩下的半天时间简单打扫了一下房子,顺便把东西通通安置好。 日落时分,屋子已经打扫得窗明几净。 彭莱累得有些直不起腰。 她扶着腰缓慢地起身,坐到沙发上,喘了口气。 窗外的夕阳照进屋子里头,整间房子都氤氲的朦胧的金色。 透过窗户,彭莱看着院子前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盛放着的红玫瑰。有风吹过,饱满的花骨朵微微摇晃着,暗香浮动。 彭莱有些迷恋这样的玫瑰日落,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碎片。 她刚到观音山刚来到红湖村的时候,那会儿她还住在永华阿公家里,日落黄昏时总是喜欢坐在院子前喝茶逗狗,自在惬意。 现在就应该泡上一壶好茶,一边喝着茶看日落,一边赏着玫瑰。 最好她身边还有一个秦深,这样才算完美。 ……… 暮春时分的雨很多,而且还都是毛针细雨,如烟似雾,下得很小很细。 这几天彭莱都住在木屋里,她没有去医院。 主要是这几天雨水多,湿气重,又是换季时节,彭莱就得了伤风感冒,一连病了几天。 她在医院拿了药吃,却不方便留在医院,只能一个人住在木屋里休养着。 在木屋休养这几天,彭莱每天不是在窗前听雨看书,就是看着远山发呆,每天无所事事,日子过得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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