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霓撑着伞也无济于事。很快浑身就全湿透。 她索性不打伞了,直接冒着雨狂奔。 好在江昀承的公寓不算远,她气喘吁吁地奔跑进了电梯,一边抬手抹了一把雨水,一边紧张地盯着电梯不断跳动数字的面板。 江昀承不是单纯的怕黑。 他是怕这样的雨夜。 周霓心脏狂跳,没有一刻犹如现在这般不安。 她不知道江昀承一个人在家里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一路悬着的那颗心这会儿似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里,让她惴惴不安喘不上气。 很快,电梯门打开。 周霓没有多想就冲了出去,匆匆忙忙开了门。 屋里幽幽暗暗,伴随着电闪雷鸣,幽森得有些瘆人。 周霓没顾上害怕,一进去就直奔卧室。 她以为江昀承应该是在房间,可是屋里没有看见人影。正要转身去外头找他,忽然,窗边传来很轻的一声闷哼。 那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难以分辨的微喘,不仔细听便被埋没在了雨声里。 周霓顺着声音垂下眼,这才看见了跪坐在地毯上的男人。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屋里一瞬亮如白昼。 周霓见他挣扎着要起身,连忙跑过去扶他,却在他抬起眸时,看清了他脸上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 和他认识这么久,周霓知道他这是怕黑的老毛病又犯了,连忙抱住他的肩膀,将人搂到了怀里,一边摸摸他的头,一边试图安慰道, “别怕!我在这儿呢!” 她虽然不知道江昀承为什么这么怕黑,但是小时候见过他一个人在黑夜里瑟瑟发抖的样子,所以后来每次遇到这样的雨夜,都会找借口跑去他家看他是不是在害怕。 女孩子的身体柔软温热,带着淡淡的香气。江昀承眼角猩红,艰难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呼吸沉重得像是难以自抑。 他一动不动,额头冷汗涔涔,任由她半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犹如生怕被人抛下一般地,紧紧握住她细弱的手腕。 茫茫雨幕下,两道同样年轻的身躯互相依偎着汲取温度。 雨下个没完没了,思绪也犹如涨潮的潮水一般,慢慢被淹没进回忆里。 江昀承的父母离婚那年,他刚刚5岁。 为了从江家源源不断地拿到抚养费,徐梦争走了儿子的抚养权。 然而那时候徐梦自己也才30岁出头,正是野心勃勃的年纪,哪里顾得上照顾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于是江昀承便被送回到了海城的外婆家。 外婆年纪大,有时也照顾不周。有一回暴雨天气,老人家在外头滑了一跤被人送进医院。 好心的邻居通知了徐梦,徐梦会议中被打断,不耐地打电话让人赶去医院照顾老人。等一切安排好,却唯独忘记了,家里还有她不到8岁的儿子。 那天的雨和今天的比起,有过之而无不及。天穹仿佛被人撕破,雨水倾盆倒向了人间。 闪电和惊雷仿佛就在头顶炸裂。 江昀承一个人在客厅里等了好久,一直等到停了电,也没等到外婆回来。 寂寥无人的家里,夜晚的幽暗便显得格外骇人。 父母离婚时那种被抛弃的强烈冲击再次涌起。江昀承忽然觉得浑身都冷,血液仿佛都被凝固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他绷紧身体,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几乎是在濒临窒息的边缘,度过了那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第二天上午,风雨停歇。 门被人叩叩叩敲响。 空寂的屋子里,仿佛被人撕破了那道厚重闷堵的结界,终于涌入了外界的声音。 江昀承浑浑噩噩地蜷缩在床上,听着外边叩叩叩的声响,紧揪了一整晚的心脏终于一点一点地归复原位。 他不太想搭理敲门的人。然而等了快十几分钟,门还被人不依不饶地敲着,仿佛不等到他开门就不会罢休。 江昀承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艰难地撑起身体下了床,光着脚走去开门。 门打开,外头站着一个比他矮将近一个头的小糯米团。 他住在这儿有段时间了,知道这是对面那对夫妻的小孩。 他性格一贯轻慢冷淡,尤其刚经历了父母离婚的变故,更是对什么事物都提不起兴趣。所以虽然偶尔在楼道里碰见过这个小糯米团子,也只是擦肩而过,从来没搭理过她。 这会儿糯米团手里捧着一盘刚包好的饺子,见他开了门,便弯着眉眼乖乖地说, “我妈包了饺子,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她那时候也就5岁的样子,眼睛清澈见底,皮肤粉白细嫩,看起来又乖又软。 江昀承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声,接过盘子,随手放在了鞋柜上。 正要关门,见她还站在门口,好奇地往屋里张望,他便侧身挡了下她的目光,漠然地问道, “还有事吗?” 周霓仰着头,满脸都是天真,直白地问道, “哥哥,你不邀请我进去玩一会儿吗?” 那时候还没有社牛这个词。不然江昀承一定会把她和这个词联系起来。 他无语地睨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拒绝道, “你爸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进陌生人的家吗?” 周霓打小就口直心快,虽然也听出来了他话里话外不欢迎自己的意思,却还是没有马上走,而是歪着脑袋看着他,一本正经道, “但是你不是陌生人啊!你是我家邻居,而且我觉得你好像心情不太好诶。” 江昀承是真的没心情和她聊天,闻声嗤笑了声,带着几分不耐,懒散地丢下一句话, “用不着你来担心。” 说完,也不等周霓说话,他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天他实在心情不好,一夜没睡也难受,完全不想和她多说话。 屋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那时候的少年才三年级,还没从课本上学到光的折射,自然也不会知道,雨后是会看见霓虹的。 而他不经意间,便把那道从门缝里透进来的霓虹,亲手挡在了门外。 黑暗中,江昀承本能地收紧了手臂,抱住了周霓纤瘦的腰身。 他把脑袋埋在她的颈间,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无关情欲,只因为这是她陪在自己身边的证明。 过了好几分钟,顶灯再次亮起。 周霓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似乎稍稍放松下来,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摸摸他的头,声音软软地宽慰他s, “没事啦!供电已经恢复正常了。” 靠在她身上的男人没吭声,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几乎就要将她揉进了他的身体里。 半晌,他才松懈了力度,微微垂下手臂,声音低哑地嗯了声。 他的手就垂在她的身侧,松松垮垮的,好像还舍不得松开,然而神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明,眸底带着雨天的湿气,格外静默地看着她近在咫尺干净剔透的小脸。 气氛无声地寂静了几秒。 就在周霓以为他是不是还陷在梦魇里没有清醒过来时,他却抬起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 清瘦的指尖穿过发丝,抵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后颈,触感清晰无比。 他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感觉到她的温度和潮意缠绕指尖。 然后才微微梗动了下喉结,对她笑了下,嗓音哑涩地说, “又让我家粥粥担心了。”
第77章 跟我睡?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渐渐有了停歇的迹象。 周霓愣了下。 平时见惯了他玩世不恭,散漫不羁的模样,偶然间他流露出脆弱的一面,竟是让人如此不知所措。 好在来电之后,江昀承很快就恢复了平时从容懒散的模样。松开抱着她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 风雨太大,外头窗户没关紧,漏了些雨水进来。 再加上周霓一路奔跑过来,浑身都是雨水,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才发现她唇色也有些苍白。 江昀承帮她换下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又替替她吹干了头发。 因为这会儿实在太晚了,他让她先回房间去睡,自己则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去外头收拾,以免客厅的木地板被水泡坏。 外头的雨声已经小了很多,可是回到房间里,周霓却有些辗转难以入睡。 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响声传进来,过了一会儿,也安静了。 卧室门没关紧,周霓躺在床上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外头漏进来的光暗了下,应该是他把客厅的灯给关了。 于是一片漆黑中,就只剩下他房间里那盏小夜灯,幽幽散发着黯淡的光。 躺了一会儿,周霓依然睡不着。 想知道江昀承睡了吗。 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怕黑而睡不着。 想了想,她忽然翻坐起来,抱着被子和枕头光着脚下了床,一溜烟儿跑到他的房门口。 江昀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周霓犹豫了一下,不由分说地扶住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了他的床。 江昀承房间的床有1米8的宽度,再躺一个她也绰绰有余。 然而就在她刚躺好的瞬间,就感觉到床面微陷的动静。 旁边的人撑着手肘侧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 昏暗的环境里,他的目光显得尤其漆黑深邃,里头暗藏着不可告人的占有欲。 周霓立刻乖乖躺好,小手悄悄拉高被子,把半张脸都藏在了被子下,然后才盯着他漆黑的眼睛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地应道, “睡觉。”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江昀承的眉梢轻挑了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跟我睡?” 语气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儿无语。 周霓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把她踢下床,当即抢先一步先发制人,振振有词道, “你是我男朋友诶,难道不行吗?“ 男朋友三个字,让江昀承被取悦到了。 他直勾勾地看了她几秒,唇角慢慢地勾起,慢腾腾地重新在她身侧躺下,语气闲散地说, “那你可不能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周霓简直佩服了他这张颠倒黑白的嘴,不过这会儿她也没精力和他互怼。闻言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转了个身面对他,闭着眼睛闷闷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快睡吧。” 她本来就不能熬夜,折腾到现在已经快一点了,早就有点儿撑不住困意。 江昀承侧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距离挨得有点儿近,他可以清洗地对着夜灯的光,看见她白皙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 这种暧昧的场景下,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江昀承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将人拦腰搂过来,隔着被子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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