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技能全点在生意上的商人,从小父母离婚,跟着母亲远渡重洋长大,这半辈子刀光剑影地趟过来,头一次觉得,上天如此偏爱他。 这段时间,施落崭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池蔚然是他的贵客。 施落崭算是借了光,因为他父亲叫林家郡。 林家郡因公牺牲前一年,他认识了池蔚然。那份巨大的人情,算是落在了他手里。 这是池蔚然会抽出时间,过来一趟的原因。 而他需要池蔚然帮的这个忙……从法理上来说完全可行,道义上确实欠三分。 毕竟,明年他会遇上的,是准备扩充海外领地的池安竞。 池蔚然虽然不喜欢他父母,但也不喜欢蹚浑水,更懒得惹麻烦。 这些天,施落崭跟他打交道,终于发现了比自己还会打太极的人。 几年前,在林家郡身边做副手时,池蔚然的风格就已经够鲜明。 那时候他擅长插科打诨,却又精于洞察人心,行动力一流,上一秒跟人谈笑风生,下一秒就毫无负担地把人轻松引到陷阱中。 拥有松弛的弦,捉摸不定的灵魂,于是能在风险与绝境中,把浪尖变成自己的乐园。 几年不见,这人比原来更滴水不漏了。 施落崭几乎叹服,甚至动了干脆把人挖来麾下的心。 结果竟然让他见识到池蔚然面具破裂。 施落崭是眼看着他从进酒店、发现人家身影那一秒开始,灵魂如何被抽离。 他很满意。 这叫什么,谁都难过美人关啊!
第56章 吃醋 宁潇跟任清越说了抱歉,再度约了时间。 在整个会议室只剩两人时,她率先迈开步子,走出了房间。 池蔚然也没多说什么,跟在她身后。 她走出酒店,走到大街上,伸手拢住风衣,呵出的雾气很快成了白霜。 入目都是明亮繁华的灯饰,钢筋铁骨的高楼耸立,在云端碰头。 街上人不少,不远处还能看到彩灯装饰的圣诞树。 过马路的时候,宁潇目视前方,冷不丁开口。 “你不觉得你公私不分吗。”她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仍在身后。 “是吗,不觉得。”池蔚然语气平淡。 “任总是公是私,他自己清楚。你讲不讲下半场,他给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听到了。” 他听到了,才进去的。 于是确定了一件事。 宁潇没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池蔚然迈步稍宽了些,到跟她并排的位置,侧目扫了眼,轻嗤一声:“所以,是偶然的缘分,还是设计好的缘分,谁有私心谁知道。” 不用细听,都能轻易摘出几分咬牙切齿来。 池蔚然自认不是喜欢吃味的人,他的心胸一向宽广。 但是……任清越的狼子野心别大写加粗写在额头上了好吧! 他现在本来就很危险了,被一个短信搞到快精神衰弱,奋斗多年归来仍是老友。 这些天一边周旋公事一边复习短信,看一次吐血一次。 池蔚然状态的确不对。 搁平时,宁潇高低要损他几句,退一万步说,也要试探下—— 可现在,她精神层面已经老僧入定了,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走到圣诞树附近,宁潇停下了脚步。 “池蔚然,我有话跟你说。”她在衣兜里的手攥紧,尾音都有些发抖。 池蔚然没应,皱着眉把她手飞快取出来。 刚涂了药膏不久,乱碰乱磕别到时候发炎了。 触碰到她的瞬间,宁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池蔚然动作一顿。 他抬眸,视线仔细从她面上扫过,轻柔而不由分说地捉过她手腕。 她手心攥着什么。 池蔚然:“松一下。” 宁潇垂着眼沉默,最后还是缓缓摊开掌心。 一个卡通小挂件,金属镶边。 一支威风凛凛的德牧。 看清楚她握着什么的瞬间,池蔚然已经明白过来。 她知道了。 他抬眼看了看近处的圣诞树,轻之又轻的深呼吸,吐了口气出来,压住翻涌上来的杀意, 重新看向宁潇。 “你想说什么。” “——除了对不起。我不想听那个。” “换个有新意的。” 宁潇看向他,眼圈发红,一向挺直的腰背像是失去了支撑,微弯了下来。 “那我能说什么。那天就是我喂的。” 池蔚然径直打断她,声音有些冷:“宁潇,你是不是就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往身上揽——” 宁潇轻声道:“我知道什么对你最重要。” 池蔚然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神情变了几变,最后笑了出来。 “你真的知道吗?” 即使气得要顶不住,他也几乎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明亮的,覆盖着一层水膜的,失落的灰色与愧疚。 宁潇的心看着轻,实则重。 她要守的,想紧握的,大部分都丢了。 从精神上来说,她自认已经是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池蔚然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件事他本来打算带到坟墓,不然以现在的情况,宁潇只会自责到要么崩溃要么远离。 宁潇没有说话。 “你要是这么想道歉,” 池蔚然俯身,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语气恶劣又轻挑:“……就换个方式。” 宁潇忽然抬了抬手,掌心温度偏凉,骤然贴上他面颊,眼底有很重的红血丝,声音轻到可以落在雪花上。 “对不起。” 东风的去世不是意外,宁潇能猜到这点。 尽管知道,但池蔚然作为最痛的人,他翻过了这一页,选择避而不谈,宁潇更不会主动揭开。 他们之间早已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这默契就像一层减震垫,隔开真正尖锐的一切。 譬如吵得再凶,也不会说真正伤对方的话。 一直这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但现在不一样了,在束清拿出证据,告诉她有人借她的手害死了东风后,宁潇飞快意识到了更深的点。 池蔚然在这事上选择了缄口不言。 不让她知道,等于把减震垫搁在她身下,以他自己消化这件事为代价。 于是,不知不觉间,宁潇已然欠他两次。 对不起是最没用的话。 宁潇当然也知道,可笑的是,到了这种时候,语言系统跟退化了一样。 他说不想听,她还是说了,因为没有其他的可以说。 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少沉重成这样,宁潇的状态比霜打的茄子更蔫。 一时没人说话。 池蔚然彻底被她弄沉默了s,他眉头锁得很紧,视线紧盯着她。 不过宁潇蔫了一分钟,又重新提了口气:“你住哪?需要回去休息吗?” “不用。住……”池蔚然说到一半,想起什么,随手往后面指了指,“你来过的。车程离这不远。” 宁潇点了下头,眉头微挑,轻攥了攥拳头,努力给自己打气似得:“好!去你那儿吧。你有打印机吗?” 池蔚然:“有。怎么了?” 等上了车,他才意识到宁潇为什么要问这个。 她一坐上后座,就掏出了笔和便签,低头认真写着什么。 宁潇是不写连笔字的。现在光线不行,她把字体还扩大了。池蔚然那视力,就算不想看,余光飘过去一眼,都能看清内容。 简直像在列合同概要。 从精神赔偿到具体执行方式。 她从来都是行动派,很多亏欠已经填不上了,绝对不会放弃目前在眼前的机会。 池蔚然看了会儿,视线无声安静地落在她侧脸。 线条优美,不笑时又无比倔强冷淡的样子。 “会无条件答应我三个要求啊?”池蔚然抱臂,往椅背深处靠了靠,懒懒问道。 宁潇扭头看他,神情严肃地点头:“只要不违法。” “期限呢?” “没有期限。”宁潇顿了顿,“就算未来我建立了家庭,有丈夫或者后代,这一项也照样成立,假如我因为不可抗力……做不到,他们也可以帮——” “等等。”池蔚然听不下去,干脆坐直,脸色不太好,“什么东西?” 宁潇回想了下自己的措辞,感觉没什么问题,又谨慎道:“那还要看你了,如果你需要我作为唯一执行条款的人,我会加上的。” “宁潇,我有时候真想看看……”池蔚然轻声道,“你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第57章 亦敌亦友 车里的光线昏暗,男人那双黑眸静然,又仿佛无声燃烧。 宁潇察觉到这个问题不能轻易应下。 他……应该不是在要回答。 “你现在有情绪,到了再聊吧。”她把笔收起来。 池蔚然:“现在就聊。” 他扣过她肩膀,逼迫宁潇直视自己。 “前段时间到底算什么?” 宁潇:“……” 她按捺住逐渐攀升的情绪,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话里依然沾了点不悦的火气:“池蔚然,能不能一码归一码。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什么意思?” 池蔚然失笑,复述了一遍。 “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得好。” “你后悔了吗?” 他温和地问。 池蔚然何其敏锐的人,又那样了解她,宁潇的话外音,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但他能摸到其中脉搏。 黑色轿车在雪夜里飞奔,路灯一盏盏快速闪过,宁潇看得清他所有细微的神态变化。 她曾经很期待的,看到他那层外壳碎裂。 偏偏发生在这个当口。 “我……”宁潇卡壳了一秒,也笑了,“你找茬吵架?” 她顿了话头,又道,“难道你想说未来有可能跟我组建家庭,然后让我用一辈子来还……这种话?” 话出口的瞬间,宁潇意识到,她抽掉了减震。 因为她模模糊糊地找到了他怒火的起点,下意识用来当了武器。 他们之间的默契碎了一角。 虽然没有细究原因,池蔚然的神情……确实让她后悔了。 宁潇很难描述她看到的。 似是接近触到薄弱深处的震动,沉到底的怒意夹杂着错愕。 可话既已出,她也无法追回。 更不巧的是,车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大气都不敢出的司机也没开口,整个车内唯有她的尾音绕梁。 宁潇已经找不出合适的时机补救了。 “好。” 池蔚然点头。 他扣着她没受伤的手腕,拉着人一路往里走,上电梯,摁下顶楼楼层,神色阴沉到极点。 “没有答案那就来找。”池蔚然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想起什么,轻而淡地冷笑:“等你有了丈夫,我就是婚外情对象,到时候想约你还得找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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