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蔚然那边安静了很久。 直到她手臂被握住,移开。他垂着眼睫望向她,轻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宁潇像被烫到一样弹开,在木地板上呲溜一下,坐着滑行到角落,脸都涨红了:“我告诉你休想,我绝对不会再说——” “好,那就不说。” 池蔚然直起身,转到左侧墙角的小圣诞树下,旁边摆了几个礼物,像是装饰用的,他取了其中一个,拆开,里面有两个首饰盒。 他走到宁潇身边,盘腿坐下,把这两个小盒子摆在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投资赚到钱的时候买的。” 池蔚然摆出的姿态就像在闲聊话家常,只有攥成拳的右手青筋微冒。 宁潇怔住。 认识这么久,连他在紧张都看不出来,她就算白混了。 但是……池蔚然竟然能跟紧张这个词绑到一起,神奇。 这个认知让宁潇只顾着感慨,把自己的紧张倒抛在了脑后。 “我想过有一天总要送出去的,”池蔚然低头看了眼深色睡袍,无奈地轻笑:“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他顿了顿,调整了下呼吸,重新望进她眼里,目光宁静。 “宁潇,你总是看不惯我,以前我也是,我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跟我完全相反的人。每一次看到你闷头向前冲,我都好奇你到底会不会撞上南墙。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开始好奇另一件事。” “我怎么会开始梦见你。” 池蔚然笑了笑,抬手在她脸上摸了下,似是拓印,试图把她此刻的错愕留在手心:“就像你现在一样。你经历的一切我也经历过。噢,有一点跟你不太一样。你最近不太想理我吧?” “但我梦里见过你,醒来以后,还是想看见你。” “我想见到你,” 他又伸出食指,在她手臂上轻触。 池蔚然声线微哑,低了几分。 “碰到你。” 那些念头曾经翻涌滚动,蚕食了许多夜晚,折磨得人发疯,但说不出口。 如果有任何毫厘偏差,连现在这点情谊都保不住。 池蔚然懂得衡量计算,但现在他不想继续了。 他伸手扣住她脖颈,拉近距离,直至额头相贴。 宁潇即使大脑空白,也能感觉到他在极力压着汹涌的情绪。 “宁潇,你说过,你知道什么对我来说重要。” “可你真的不知道。不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是因为——” 池蔚然的声音低到只有她能听清。 “你连我爱你都不知道。” 丢了重要步骤的题目,是解不出最终答案的。 宁潇大脑空白,但依然从千头万绪中,抽出了最紧要的线头。 “你……是在告白吗?”她说话都快结巴了,“你知道,知道自己在……在说什么吗?” 池蔚然重新拉出点距离,唇边勾着笑意,示意她打开地上的盒子:“看看。” 宁潇谨慎问道:“……我选一个?” “一起。”池蔚然笑意深了些。 宁潇打开。 一个里面是对戒,另一个是手镯。 一看就是同系列的。材质和设计都类似,白金材质,造型是一条灵蛇,收尾利落,钻石似鳞片,闪烁着流动的光。 池蔚然拿出对戒中更瘦窄的那只,要帮她戴上的前一秒,宁潇忽然道:“等等。” 他无声抬眼看向她。 “今晚那个赌,”宁潇轻咳了一声,“是不是就算,你输了?” 她胜负心一向很强。 池蔚然点头,眼里闪着笑意:“是的。” 宁潇满意了,点了下中指,提醒他:“这里这里。” 她的意思是别弄错了,戴到别的指头步子就迈得过大了,高s低得给哥哥们吓出高血压,池蔚然却笑了下。 “不会错的。” 他认真仔细地把戒指推到底,随口道:“你中指和无名指的尺寸又不一样。” 宁潇一愣,目光微动。 池蔚然把手镯戴到她没伤的手上,自然地朝她伸了手,意思是,轮到她了。 宁潇却摇了摇头,神色莫测。 池蔚然感觉心第三百零二次提了起来。 “你还是别带了。”宁潇说,“不太方便。” 池蔚然:“……你怎么知道我不方便?” 宁潇伸长手臂,勾住他脖颈,蛇形手镯的凉意也一并传到池蔚然这里。 “因为会硌到我。” 他常用什么谁能比她清楚。 所以宁潇答得理直气壮,像个骄傲的小公鸡,对上池蔚然的视线还挑了眉:“怎么,没力气了?” 池蔚然唇边的笑深然,手搭在她腰际:“知道了。” 在他的吻即将落下前,宁潇突然开口,轻声道。 “你要待久一点。” “在我身边。” 她望着池蔚然的眼睛。 这双她看了很多年的黑眸,惊心动魄的优美,深藏于骨的傲然,装过银河宇宙,总似漫不经心,如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映着她的倒影。 这让宁潇恍惚。 “我会的。” 池蔚然一字一顿。 宁潇点了下头,满意地勾着他脖子倒在木地板上。 池蔚然被她的姿态逗笑,笑了一会儿,在宁潇刚想爬起来揍人的关头,猝不及防地覆身,含住她唇瓣温柔啄吻。 宁潇不得不承认,这人心情好起来,那方面的质量真是不一样……
第60章 喜欢滋生的那一刻 进入时,宁潇睁眼看着深夜的雪花,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原先她对阁楼的回忆是那次跨年。 所有人都很高兴的那天,她度过了极难熬的一晚。 那时候池蔚然就出现了。宁潇当时觉得太不凑巧,偏偏就让他看见了。 从现在开始,这里的回忆要被重新覆盖了。 她神游不到三秒,被撞得一个激灵,难耐地哼哼了一声。 “太重了,轻一点……” “求我。” 池蔚然也起了玩心,捞过她腰坐起来,刻意在入口处研磨,声线懒散惑人:“你不专心。” 宁潇咬牙在他结实的腰上拧了一把。 “别太过分了。你还在试用期——嘶!” “好。我努力。” 池蔚然笑意很深,扣着她腰的掌心力道一松,放任自己到底。 他确实很努力。 …… 等他抱人去浴室清洗完,用浴巾裹住把宁潇带到主卧,她已经要睡死过去了。 池蔚然没再吵她,只是捉起她手腕,轻落下了一个吻。 “晚安。”他轻声道。 第二天,宁潇起晚了。 跟任清越约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她火急火燎地冲出门,赶到了咖啡厅,还好没迟到。 宁潇自认为表现还算正常,但任清越的神色却愈发复杂,淡淡地笑着,也没怎么搭腔。 等中途去了洗手间,宁潇才发现不对。 镜子里的人虽然涂了新口红,还容光焕发……但忘了穿高领毛衣,脖子上未免也太明显了。 宁潇捂着昨天放纵的痕迹,头都发晕。 今早她换衣服的时候,池蔚然就倚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愣是一个字都没提醒她。 取消,转正取消! 宁潇今天只涂了防晒,但她随身带了粉饼,只是觉得补救无益,干脆连拿都不拿出来了。 她望向镜子,镜中人应该生气的,可眼角眉梢都是隐约笑意,越是想遮掩,越柔和地泛开。 ——住脑! 宁潇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飞快拧开水龙头,用冰水拍在面上,给自己醒了醒脑。 她抬手,再次端详着中指上的戒指。 手镯她没戴。虽然这个区域还算安全,但那玩意过于招眼了,为了安全考虑,她也不会把六位数的东西戴在手上。 戒指说是第一次投资的时候买的,那是什么时候? 宁潇转着戒圈,又取下来,就着卫生间的顶光观察,顺道思考起这个严肃的问题。 这段时间他俩联系紧密,她又刚好来了,所以他是顺手吗? 如果他们之前没有发生那个意外,那这个礼物应该就会到其他人手里了。 越想越绕,最后宁潇干脆接了一小捧水,往自己脸上一洒,拧龙头走人。 管他那么多呢。 生活里最浪费时间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重新坐回座位,任清越也恢复如常,跟她说基本可以定下来了,合同细节可以再慢慢谈。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谈公事了,随便聊聊吧。”任清越推过去一杯美式,“看你不喜欢甜,给你加了一杯。” 宁潇之前点的燕麦拿铁已经见底,他注意到了。 “好啊,谢谢。” 宁潇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坐下,姿态松弛了不少:“那就谢谢——任总请客了。等会儿我请你吃午饭。”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任清越微微一笑,“聚会那时候没来得及聊,我挺吃惊的,你会选择现在这。我记得你以前……” “以前四肢发达,是吧?”宁潇笑得见牙不见眼,拍了几下手心:“确实,那时候我也没想到,以后会成天抱着电脑工作。” “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她想了想,最后又确定似得点了下头:“对,我喜欢。” 任清越沉默了几秒,指腹在杯缘上划过。 “那很好。能做喜欢的事,就是幸福的。不过你……”任清越视线落在她戒指上,“是在这儿新买的吗?” “这个?不是。”宁潇看了眼,笑眯眯道,“是别人送的。” 没等任清越问什么,她又补充道:“男朋友送的。” 第一次在对话中用到这三个字,宁潇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想表现出来,只揉了揉发红的耳朵。 “啊。”任清越轻出了口气,整个人靠进椅子深处,“恭喜。” 学生时代他是气质偏清冷的人,眼尾微微下垂,成熟以后又多了几分清隽温和,但宁潇感觉他整个人都挺紧绷的,此时松了全身的力气,倒显得更独特了。 “谢谢。”宁潇举起美式,碰了碰他杯子,神色认真,“学长,你很优秀,你也会找到很好的人。” “是吗?”任清越轻声道,“可能很难吧。我这样的人……” 他自嘲似得笑了笑:“做什么都晚一步。” 下了很久的决心,终于迈出的一步,还是迟了的一步。 高中时领着学校的奖学金,勉强顾住家用,还要筹借母亲医药费的时候,任清越发过誓,他要靠自己脱离这样的生活。 任清越眼里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就是往前走,往上走,用尽全力。他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阻挡他。收获的那些喜欢于他人来说,只是中学时的添彩与消遣,对他来说,却是一道鸿沟,他永远无法在那个年龄享受的惬意松弛。尤其是……那个被人称为天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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