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被狠狠噎住,不言不语。 默不作声坐到他车上,一前一后,距离很近,但还没有近到可以安全上路。 明笙矜持地与他保持一拳距离,双手始终执拗垂在身侧。 傅西洲垂眸,察觉到了,嘴角冷淡地一扯,也不催促,就这么耗着。 反正急的人不是他,他有的是时间。 迟迟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明笙意识到他在等她主动,脸颊微热地抬手,虚虚圈住他劲痩腰身。 傅西洲促狭:“不怕摔断脖子?” 明笙咬咬牙,环着他腰身的双手圈紧,一脸视死如归。 肢体僵硬。 傅西洲对自己的身体近乎苛刻,保持着媲美顶级运动员的体脂率。 当她细嫩的手心触到他腰腹的那一刻,有关这具强壮身体对她绝对掌控力的记忆从意识海里翻涌而上,令她在那一瞬几乎忘了要呼吸。 “强盗头子。” 她喃喃着,掩饰满心满眼的不自在。 尽管明笙态度不怎么样,可是她现在人在车上,温顺贴着他宽阔坚硬的脊背,发丝肌肤散发着能够安抚躁动的馨香。 这所有的一切,很及时地纾解了傅西洲这些日子以来的躁意。 并不急着发动,他微眯着眼,极度享受地吸了一口指尖那根烟。 吞云吐雾间,半支烟蒂落地,划出一道漂亮的金黄弧度后被一只脚碾得细碎,零落散在了风里。 一张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俊脸微仰向夜空,刀削斧凿般的眉眼足够深邃。 可惜明笙坐在他身后,看不清男人的脸,够年轻,也够狂—— 轻吁一口,淡灰色烟雾从口中喷薄而出,泯灭在夜色里,随之而出的,还有一句轻飘飘的追问。 “怎么?主动上了我这艘贼船,又想下来了?”
第7章 ◎所以,她的脸也被拍到了吗?◎ 夜风刮擦着脸,空气中的烟味凌冽,吸进肺腑,明笙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痛意。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勇敢承认是,想直言不讳他们的地下关系是时候结束了,但又深知一定结束不了,最后只能选择沉默。 沉默很怂,但眼下,好像也最安全。 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我真的赶时间。”她很轻地发出请求,“我们可以走了吗?” 傅西洲侧首,眼里的情绪复杂,到底没有再为难她,发动机车疾驰入夜幕。 他们到时场面一度紧张,赵一清躲在一家门面很小的水果店里, 正确地说,是怯生生站在体态臃肿的老板娘身旁佯装挑水果,老板娘掌上托着个凤梨,一把闪着钝光的水果弯刀正在凤梨上熟练动作。 手上如此动作,她一双精明熠熠的眼睛却是紧盯着正在假模假样挑选水果的年轻男人,眼神凌厉到,仿佛下一刀就要把这年轻人当凤梨给削了。 男人不过二十出头,其貌不扬的路人长相,一双贼兮兮的单皮眼最有个人特色。 因为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那样斜着眼瞟小姑娘。 “男人就跟这菠萝一样,你得削他,把他外面那身糙皮削平了,他才知道怎么做个人。” 老板娘飒爽开腔,赵一清听出弦外之音,老板娘把菠萝热情往她手里塞:“来啊,姑娘你试试削这菠萝。” “我,我不会……” “想要会还不简单。” 老板娘挥着弯刀,指着年轻男人意有所指道,“这就一个男人,你就把他的脑袋当成菠萝,你削他!” 若是换成单纯来店里消费的顾客,听到这种挑衅十足的话,怕早就一蹦三尺高,要去找老板娘理论一二。 可这男人心里有鬼,这一番恫吓竟吓得他放下手中的葡萄拔腿就走,几乎是箭矢一般往门口冲。 结果正好碰上进门的明笙和傅西洲。 明笙在前,傅西洲紧随其后,见男人直冲而来,他沉着脸将明笙拽到身后。 然后,或许是大少爷心情不爽,仗着身高体型与对方悬殊,身子一偏,主动撞了上去。 和对方慌不择路的视线对上,他拽人胳膊不许他跑。 “哎。”他漫不经心找茬,“撞了人,不说道歉的吗?” 见他不像善茬,男人连话都说不利索:“对,对不起……” 傅西洲手不松开,明摆着刁难:“听不清。” “可别让这小子跑了。” 老板娘气势汹汹插话进来,“我说我这几天夜里生意那么冷清呢,敢情有人在这条街搞事。” 赵一清这会儿不怂了,大着胆子指控:“这人有问题!他一直跟着我!” “有问题就报警!”老板娘二话不说抄起手机。 “报警”二字十足刺激神经,一手被钳制的男人,另一只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利刃,丧心病狂往堵在门口的傅西洲挥去。 傅西洲反应及时,带着明笙往身侧闪避,可距离太近,森寒刀锋还是在瞬息之间划破了他的手臂皮肤。 这一系列变故来得太快,等明笙反应过来,傅西洲已夺下刀愤怒出拳,拳头重重砸过去。 这人不堪一击地倒在了水果架上,水果纷纷落地,汁液踩了一地。 “找死吗?想捅死谁?” 傅西洲还不消气,出手悍然捏住他脖颈,像捏着一只渺小的蚂蚁:“不如,你自己先尝尝被揍死的滋味?” 拳头凶狠砸下来,一拳过后又是更加凶猛的一拳,男人倒地,被砸得只能闷哼。 明笙看到傅西洲手臂上的血迹,那抹鲜红顺着他的手臂线条蜿蜒向下,她顿时心惊肉跳。 她从没见过他挂彩。 而唯一的宝贝儿子受伤,足以让傅西洲的妈妈徐茵发疯抓狂。 “不要打了……” 生怕他真的会把人打死,她急促奔上前,用身体阻拦他接下来的动作,“我们报警!让警察来抓他。” 傅西洲停下来,目光深幽盯着她。 “你流血了。”明笙声线发颤,捧着他受伤的手不知所措。 伤口太狰狞了,竟有好几厘米长,且口子不浅,此刻正不断往外流血,鲜血很快流到她手上。 指尖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足够令人眼皮乱跳。 刚才她一直被傅西洲护在身后,毫发无伤,却吓得面无血色。 相比起来,反而是傅西洲镇定许多,翻转手臂,瞥了眼伤口,连眉峰都没动一下。 “心疼我了?” 他半真半假问,语调看似轻松,深邃的眼却不放过明笙脸上任何微动。 明笙小心翼翼:“你妈妈知道就不好了……” 事实证明,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傅西洲眼底因她那句关心而起的温度尽数褪去,望着她那张如履薄冰的脸,目光犹如淬了冰。 他平白无故挨这一刀,可不是为了听这句话的。 “这么担心我家徐女士生气。” 他怒极反笑,言语间带着隐晦恶意,“那你先提前想好怎么跟她解释。” 明笙原本气色不佳的脸顿时血色全无。 作为备受关注的豪门三代,傅西洲一直生活在媒体的长枪短炮之下,徐茵爱面子,对家族绯闻令容忍,三不五时敲打儿子,不要降格去结交些乱七八糟的人。 尤其是异性,傅西洲还没有大学毕业,她就已经开始物色未来儿媳人选,平日借着聚会介绍给儿子的同龄女孩,都是家世品貌相当。 强势如她,是绝不会容许儿子和家中司机的女儿有私情的。 明笙知道傅西洲很疯。 但万万没想到他会疯到这地步,他是打算主动将他们俩的关系捅到他妈那里吗? 她明显被吓到了,嗓音带颤:“你是认真的吗?” 其实这段上不得台面的关系,不仅她讳莫如深不敢叫人发现,傅西洲亦然。 他们幽会三年的房子,是他用自己的钱,以李京尔的名义购入,他的父母全然不知他还有这么一处住所。 傅西洲喜欢她这幅吓得不轻的表情,走近她,看着她的眼睛:“我做哪件事不认真?” 明笙怔怔。 这段畸形的关系,傅西洲顶多挨一顿骂,最后要承担后果的只有她和她的家庭,想到这点,她的胸腔就被焦虑占据。 “哑巴了?” 男人尾音上挑,明笙抬眸,对上他压迫感十足的眼睛。 傅西洲垂着的手臂正在滴血,血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团,他却完全视而不见。 明笙知道他在等什么,他在等她开口求他。 唇瓣难堪地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做不到。 最后,瞥到地上触目惊心的血滴,低着眉眼请求:“你还是……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吧。” 没有从这张唇形美好的嘴里听到想听的,傅西洲面沉如水。 刚才出拳教训人的手抬起,轻描淡写拍拍她早已苍白的小脸,幽幽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自然流露的宠溺。 “你啊,还不如做个哑巴。” 警察很快到来,调取了水果店的视频记录,配合调查结束后,等傅西洲和明笙从医院急诊室出来,时间已过十一点。 医院门口。 晚风微凉如水,明笙拢了拢肩上的宽大外套,睨了一眼前方肩宽腿长的男人。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又是一道难题。 这个时间点,宿舍已经关门了,宿管员阿姨对女生夜归管得尤其严,晚归的女生就算把玻璃门啪得啪啪作响,她也不会出来开门。 今晚要睡哪里? 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一个答案。 暮华里。 明笙不想再踏足那个地方。 她很清楚一旦进门,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整夜的冲撞,手脚酸软无力,带着沙哑的求饶。 最麻烦的是,每次结束过后,她总是搞不清楚,身体的满足和精神上的痛苦,哪个更多一些。 这种撕扯感常常令她焦灼。 好似一脚跨进了一个走不出来的怪圈。 更奇怪的是。 人前冷冰冰的大少爷,又为什么在那个只有他们俩的空间里,每每欺负她后,又给予她“正被平等温柔对待”的错觉? 明笙心慌意乱。 反正,她很抗拒再经历那种让人茫然的撕扯。 傅西洲正在接电话,他伤口不浅,缝了六针,现在受伤的手臂位置绑了白色纱布,在这微凉的夜里,显出几分与他身形违和的脆弱感。 跟他隔着距离,明笙又警觉地环视四周。 傅家继承人受伤深夜出现在医院,身边有一妙龄女孩陪同,这条新闻足以上本城热搜。 “我们出来时,体大篮球队那帮人正经过,那个前锋怼着我拍。” “你去把视频处理了,处理的干净点。” 傅西洲言简意赅跟电话那头交代,言语中透出跟通话人多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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