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说道:“我们都不是江镇人。” “那是为什么啊?” 旁边忽然没有了下文。 姜暖等了许久,终于回过神觉得不对。 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谈煜的侧脸绷得越发紧,即便是在暗色中,她也看清了谈煜额前冒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 密闭的空间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谈煜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持续两分钟后,他靠着墙壁,屈膝滑坐到地上。 他双目紧闭,仰着头,宽厚的手掌捂在心脏上方,任凭细碎的黑发落在眼睑,周遭只有牙齿咬合的声音交杂着呼吸声。 姜暖头次碰到这种情况,想起从进电梯时的片刻犹豫到刚才的不对劲的声音,她懊悔不已,立刻蹲跪在谈煜旁边,试着跟他说话,“谈老师,你还好吗?” 谈煜点了下头,唇瓣却越来越干。 电梯门封闭了唯一的出口,内部的空气都在变得稀薄。微光不敌黑暗,被侵蚀的光线越缩越小,压抑又憋闷。 姜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试着拨通120急救电话,可没有任何信号。 无奈,她只能爬到电梯旁边疯狂按铃,对面有声音的第一秒,她就扒着音响喊道:“救命!救命!我的朋友现在情况很不好!请你们打120!” 对面的人一听,声音明显紧张了,“正在抢修,还得几分钟。我们马上打120,坚持住!” 还有几分钟…… 姜暖转头,看着身后的谈煜面色苍白,心拧成了一团。 她转身坐在谈煜旁边,用背包里的纸巾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试着跟他说话,让他保持清醒,“谈老师,谈煜,你别睡着了,很快就可以出去了,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谈煜吃力地睁开眼,隐约看到身边的姜暖手足无措、眼眶含泪的样子,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没抓住。 他缓了两口气,忍着疼痛抬起捂住心脏的手,放在了姜暖的头顶,把人拉近了些。 接着,又哑着嗓子,尽了他最大的力气轻声道—— “姜暖,别怕。” …… 小小的空间里,所有的冰冷、黑暗,都因为这四个字尽数驱散。 姜暖拼命忍住眼泪,也不管有没有信号,拼命拨打着120,哪怕次次都是无法接通,可她依旧没停。 “谈煜,马上就会有人来了,你坚持住。” 不知打了多少个未接电话,突然,紧闭的电梯动了下,原本昏暗的灯光骤然亮起,随之而来的是机器运行的声音。 红色的数字重新跃动,从“3”跳到了“4”。沉重的电梯门打开,外面的人声如潮水般涌入。 “门开了!有人晕倒了!” “快!医生!” 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一波接着一波,姜暖被人扶起,看着谈煜周围来了医生检查,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不肯被安排去休息,坚持要守着谈煜,于是跟着赶来的急救车一起,去了镇上的医院。 洁白明亮的房间内,谈煜正在输液,姜暖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跟赵姐通电话,一边解释情况,一边还时不时地看着病房内部。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赵姐,我今晚就不回招待所了,明天我们在镇门口碰头。” 挂了电话,姜暖正要进去,一串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是下午见到的那位名为褚淮的秘书,还有一名她不认识的男人。 褚淮看到姜暖,颔首致礼,“姜女士,今天多谢了。这位是谈先生的朋友,特意赶来看望谈先生的。” 身后的男人点头,“你好,我是殷承越,谈煜的朋友。” 姜暖也跟着点头回了下礼。 来人身着一件黑色长袖,深棕色的头发衬得皮肤白皙,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接着,她的余光扫到了殷承越手边提着的药箱上。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姜暖的视线聚焦处,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是个医生,正好在这附近出诊,听说谈煜出了事就赶过来了。对了,他人在哪儿呢?” 被戳中心事的姜暖一愣,转身让出一条路,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谈煜输液后正在睡着,姜暖缓步走到旁边,看着恢复正常的唇色,悬着的心又沉下了些。 殷承越拿出听诊器,给谈煜做了简单的检查。 几分钟后,他轻挑眉,对着姜暖说道:“谈煜出事的时候,只有你在旁边?” 姜暖点头。 “他当时是直接昏迷了,还是保持着清醒?” “他看着很痛苦,但是没有昏睡,而且中途还安慰我说,让我别怕。” 殷承越听完,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还挺开心。 他摩挲着下巴,认真打量了姜暖一番,饶有所思,转头跟褚淮说,“我给谈煜配的新药在车里,你帮我去取一下,在副驾驶的抽屉里。” 褚淮会意,顺手带了房门。 宽敞安静的房间里,殷承越拉开一把椅子,敲着二郎腿,“姜小姐,请坐。反正闲来无事,咱们聊聊?” 姜暖看殷承越大有一副要彻夜畅谈的趋势,怕影响了谈煜,“要不我们出去谈?谈老师还在休息。” “老师?哦,我想起来了,他现在在Q大。” 殷承越双手环在身前,不经意地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没事儿,听听我们俗人说话,有利于让这位升仙的病人快速苏醒。” 姜暖:“……” 她看着眼前这位自称医生的人颇有点纨绔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只能拉开椅子坐下,“那您说吧。” 殷承越轻咳了两声,“那我就单刀直入了。” 他凑上前,挑眉,直言道—— “谈煜是不是看上你了?”
第9章 撩佛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姜暖被呛了两口,好不容易压住喉咙里那口气,“殷医生,您误会了。从始至终,只有我在倒贴。” 殷承越眼中的八卦之火燃得更浓了。 他扫了眼床上正在昏睡的男人,“你看上谈煜,说明你有眼光啊!他这人,洁身自好,清清白白,是我们哥几个里最纯的了。不过,还是有点美中不足的。” 殷承越扬了下眉,“他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久而久之就成了心病。你今天看到的,只他经过了多年治疗后比较好的样子。” 姜暖听着,心头咯噔一沉。 她回想起谈煜在电梯里饱受折磨的样子,着急问道:“他以前出了什么事吗?” 殷承越摆摆手,“我是医生,必须对病人的病情保密。你要是有耐心,不如等他自己告诉你。” “不过,看在你今天救了他一命的份上,我还是要提醒你……” 他微笑着,一字一句说:“小心最后情难自拔,浑身受伤。” 姜暖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收紧,脑子里全是谈煜硬撑着跟她说的那句“别怕”。 殷承越说完,收了那副令人背后发凉的神色,起身去了门边,“姜小姐,更深露重,等会儿我让褚淮送你回招待所。” 先前去拿药的褚淮已经回来,正在门边。 姜暖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二位,我今晚想在这里陪着,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殷承越有些意外,“你不害怕他旧病复发?” 姜暖摇头,“我只知道,今晚电梯出事时他保护了我,于情于理,我都要还这个人情。” 冷白的灯光落在女孩儿的身上,照得她周身明晃晃的。 褚淮正要拒绝,殷承越却拦住了他,“好,随你。” 说完,他把褚淮手里的药放在桌子边,“等他醒了,记得让他吃一颗。我们两个就先回去睡觉了。” 话毕,也不管褚淮如何诧异,殷承越说着就把人领走了。 病房的门晃了两下,最后咔哒一声合上。 外面,褚淮试图挣扎,“殷医生,您把谈总丢给陌生的女人,真的没事吗?” 殷承越的胳膊搭在褚淮脖子上,用手敲了下他的脑门儿,“他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况且,我治疗他这么多年,哪次不是扛不住浑身是汗昏睡过去,唯独这次醒着。” “那又怎么样?” “你们家谈少爷说不定就是要靠动心治病,你可别打岔,否则我饶不了你。” 殷承越手上用着劲儿,余光扫过身后的病房,提唇一笑。 至于有没有缘分,就看上天的意思了。 彼时,房间里只剩下姜暖和谈煜两人。 病房的窗户灌入了冷风,吹得窗帘沙沙作响。姜暖起身,把窗户关好,又把灯光调暗,犹豫再三,还是靠近了谈煜的病床。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长时间地看着谈煜。 男人的面色冷白,眉心蹙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姜暖用手撑着,脑子里开始滚动播放他们的种种。 起初,她确实是见色起意,被他吸引。 但是经此一事,她总觉得谈煜的身后似乎藏了很多东西,把他掩在了迷雾里。 倒不是说她多么慈悲,只是她从心里觉得谈煜是个好人,不该受此磨难。 既然如此,她也想离他更近一些。 即便无果,也没有后悔,不会和她以前一样。 姜暖把这点事琢磨明白后,伸了个懒腰,觉得云开雾散,硬撑着点滴打完,请护士拆了针,又给他按了会儿手背,这才搬着椅子到角落里,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而姜暖刚闭上眼没一会儿,谈煜便醒了。 他撑着坐起来,只觉得手背阵痛,下意识地扫了眼身边的窗户,呼吸才渐渐平稳。 他正欲掀开被子下床,忽然发觉角落里坐着个人。 橘黄的光下,姜暖的头歪着,垫在手背上,看着睡得不大舒服。 谈煜揉了揉头,慢慢回忆起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此时,放在床头的手机亮起,他点开看了眼,是殷承越发的消息。 “我估摸着你该醒了。我在病房外。” 谈煜扫完消息,慢慢走到门外,殷承越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见谈煜出来,他活动了下筋骨,站起身扭着腰,“总算醒了。褚淮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有热闹看了,结果你对人家没意思啊。” “别胡说。” “没胡说啊,你以前哪次做实验熬过去了?这次在电梯里竟然撑了这么久,我猜,是你的保护意识在作祟。要不是喜欢这个姑娘,你哪来这么伟大的精神动力。” 谈煜揉了揉太阳穴,“你最好没在姜暖面前多嘴。” 殷承越屈起手指挠挠耳朵,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嘱咐晚了。 两人聊完,谈煜顺手拎起了殷承越手边的外套,“等会儿我们在外面对付一下。” “怎么,你不在病房里躺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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