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葭一回来就忙着欣赏,连衣服也没换,还是在外的那一身行头。 歪在临窗的矮榻上,旗袍有些皱了,她软绵绵起身,把扇子夺了回来。 孟葭笑,“也不喜欢,就是想浪费你的钱,不行吗?” 在展会上喝了不少酒,她连蛮不在乎的笑里,都带着香浮花月的惺忪。 钟漱石坐过去,手伸到她旗袍的翠玉扣上,“热不热?” 做工精巧的物件,连细微之处都独到,那制成月桂花状的扣眼,缝的也很紧。 他忙活了一阵,也就只解开了两颗而已,夜深灯黄里,仅露出一段玉白的脖颈。 但钟漱石已克制不住的,呼吸加重了几分,凑上前,衔住了她的唇。 孟葭被拉到榻边,坐在了钟漱石身上,摇晃一身浓酽的冷香,融进他的骨血里。 这阵幽冷,再被他用深入的吻,渡回她的身体里面。 她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神志昏聩的。 孟葭只感觉的到,微凉的空气和炙热的情/欲,在她的皮肤上交织着。 她睁开眼,看着钟漱石原本淡漠的一张脸,渐渐起了变化,一股浓烈的欲/色流转在他眉间。 他面上的神情陌生又疯迷。 那件淡青色的旗袍最终皱成一团。 被孤伶伶的,信手丢在了书房的榻上,没有人记得它。 孟葭靠在浴缸边,浮在面上的肩膀,生出一大片红紫瘢痕,像长开不败的花。 钟漱石在外头敲门,“葭葭,没有睡着吧?” “没有。” 她一惊,立刻回答他,生怕他会进来。 孟葭还不能面对,在她没穿衣服泡澡的时候,他就坐旁边看着。 钟灵以前谈过,说两个人的关系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老夫老妻的。 也许,就是在你光着的时候,他若无其事的进来,拿个剃须刀刮胡子。 钟漱石扬声道,“浴袍放在你旁边了,别泡太久。” “知道。马上出来了。” 孟葭躺回床上,刚挨到枕头就困了,但明天是周日,她不想就这么去睡。 她跟钟漱石聊天,问他一些幼稚又琐碎的事情,“你去重庆,有没有吃火锅?” 钟漱石抱着她,夜色下嗓音倦哑,“行程安排的很紧,没有。” “我还没去过呢。” “下次带你去。” 孟葭打个哈欠,“我下周要去广州出差,正好回家看外婆。” 钟漱石嗯了一声,“要去几天?” 她说,“两天,有一场同声传译,谷老师和我一起。” “好,睡吧。” 去广州的头天晚上,孟葭还在办公室里加班,把手头的事情做完。 到八点多,才和刘小琳一起去吃晚饭,在一家新开的牛排馆。 本来只有她们两个,后来姚瑶和她男朋友来了,四个人坐了一桌。 刘小琳问了一句,“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喔,他在投行上班。” 一开始气氛还算融洽,后来两杯酒下肚,那位外表很体面的金融男,就像换了个芯子。 孟葭只是随口说,“这家店生意还行啊,上菜速度也不慢。” 她这句话是对刘小琳说的,但被姚瑶男朋友接了过去。 他说,“速度还可以吧。也就比央行下调贷款市场报价利率之后,各大商业银行的反应要再快一点点罢了。” 说这话时,他的手动来动去,不停摆弄他的车钥匙,生怕别人看不见。 刘小琳和孟葭对视一眼,无声的交汇出一个内容:姚瑶看上他什么了? 等吃完了饭,投行男精英提出要送她们。 孟葭正想怎么拒绝,一辆黑色奥迪就开了过来,她如蒙大赦。 等她上了车,姚瑶踢了她男朋友一脚,“总在看什么?” “看那个车牌。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别琢磨了,走吧。” 孟葭打下车窗,透了两口气又关上,“老钟,你来的真及时。” 钟漱石把她揽过来,抱到腿上坐着,“我怎么就及时了呢?” 她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对话都复述了一遍,一点料都没加。 听得钟漱石勾了下唇,“正常。在你这样的美女面前,表达欲会本能的膨胀。” 孟葭攀上他的脖子,“是吗,那怎么不见你膨胀?” 钟漱石抵着她的耳畔,“不知道吗?我膨胀在别的地方了。” 她下意识的,想起那些又急又密的动静,他身上判若两人的粗暴感,和快撑不住时深深的战栗。 孟葭面上一热,用力拧了他一下,“不要脸。” 第二天中午,孟葭和谷萍抵达白云机场,八月滚烫的天气,一走下舷梯就有热浪涌来。 有关单位派来的车在等,直接将她们送到了会场。 正式开始前,谷萍拍了下她的肩,“时间太紧,中午没休息多久,可以吧?” 孟葭点头,“可以,我没问题。” “好,进去吧。” 工作了一个下午,孟葭已经很累了,但因为惦记着回家,天黑走出会场时,竟意外的很有精神。 她跟谷老师请假,说晚上就不住酒店了,明天一早直接过来。 谷萍说好,“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按照议程,明天上午还有一场。” 孟葭打车回家,蜿蜒而熟悉的山道近在眼前,司机却停了下来。 她咦了一声,“怎么了吗?师傅。” 司机指了下前边,“那里是不是在修路啊?不让出租车上去了。” 孟葭探出头,一看还真的是,她说那就在这停吧,谢谢。 反正这条路也是走惯了的。 她一只手握着手机,踩着小高跟走上去。 整条路上只有孟葭一个人的脚步声。 很奇怪,连路灯也坏了吗? 孟葭疑惑着,一气走到半山腰时,四周忽然亮了起来。 她才发现,路边伸出的绿枝上,都缠了一圈细小的灯泡,漆黑的夜色下,散发着暖黄柔和的光。 如藤条状延伸的灯带,每隔两步远,底下就夹着一张照片。 孟葭停下脚步,小心的翻过一张来看,是她幼儿园的毕业照。 还没长开的稚气眉眼,有模有样的,戴着黑色的学士帽,穗子歪了还在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15 23:27:06~2023-10-16 23:1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茜姑子、一块海棠糕呀、一顆桃、阿拉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赞赞 16瓶;好好好好好好爱 14瓶;花花草草 11瓶;52727565、今天也要加油呀、王夫人 10瓶;Aglaia 7瓶;Lilac 6瓶;灼灼其华、48267507 5瓶;芋泥波波、20514660、执念花开? 2瓶;23542626、? 清静清静、珍、新扎、酷酷的女孩、可可克里斯、礼赞、昕泽、浮水轻云、55788481、肉包DL、小新爱吃纳豆、25300626、夏天的猪、言溯甄、MMMMaple、puff、xxiyue、Grace甜甜、yookee、八月未央、41606154、6862058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78 ◎上来,背你回家。◎ 78 孟葭的脚步放得很慢, 边走边看,从她六岁到二十六岁。 有她上小学时,系着红领巾, 在操场的主席台上发言。 也有读初中, 她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 走过教学楼前的身影。 还有她上高中那年, 拿了英语竞赛一等奖, 捧着奖杯的照片。 到后来的,她坐在联合国的同传室内, 穿着正装, 垂首敛容的调试着话筒。 仿佛在这条绵延的山道上, 走马观花的,看尽了自己的前半段人生。 她小心翼翼的,把灯带上的每一张照片都取下来, 握在手心里。 这些照片选的很妙, 每一张她都在笑,仿佛长于十里春风。 像把所有艰难的旧时光,都折叠成一幅骨牌,在苦痛里开出细腻的花。 快走到家门口时, 孟葭的手里,已捧了厚厚一沓。 她踩着柔软的红毯, 转过鲜花铺就的最后一个弯道时, 看见了钟漱石。 天气太热,他的衬衫袖口挽到了肘上, 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臂。 钟漱石手上端了一盆花, 已开出花苞来。 孟葭看了眼就认出, 这是翠盖华章, 内瓣翠绿,外层紫红,花色白中透着粉,重瓣重台,荷花中最绚丽的一品。 甚至连盛着株茎的瓷罐,打眼看去,都像是久负盛名的定窑。 她惊叹一声,“老钟,这是你养的?” 孟葭曾经尝试过很多次,都没能培育好,反而辜负了那一大把花种。 钟漱石放到她手里,“嗯,养了很久。送别的太俗,它前两天开花了,我想,是时候跟你求婚。”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孟葭站在他面前,垂着眼眸,手捧了花盆,不自觉的往后退。 但被钟漱石一把拉住,他低下头,牢牢看住她,“是,我知道。你才工作,人生刚刚开始,跟你说这个,确实早了。” 孟葭急急忙忙的,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打断他,“不是这个意思。” 她并不觉得未来还有很多变数。 她对钟漱石的感情,不会有变数,这辈子也不可能有。 哪怕是在伦敦,全部的注意力回归于日常生活,他不在她的身边,连每晚照进窗户的月光,都透着悲悯的时候,孟葭也没有这样想。 反而总是听见一个声音,像某种万法归宗的咒语,执着的、在心底重复着。 那就是:你再也不会,像爱他一样的,爱上任何人。 她怔忡间,又听见钟漱石问,“你是在顾虑什么?” 孟葭重弹起老调,“我怕,我怕嫁给你,融入不了你那个家。” 这是她最最担心的,一想到随时可能燃起的烽火,孟葭就想望风而逃。 哪怕钟漱石告诉她,他家里面已经没有人反对,但人心里的怨气和愤懑,哪是这么容易平息的。 钟漱石想了想,“是这样,葭葭。长辈们来往,也是有个度的,他待你客客气气,就多走动两趟,你要是不喜欢,少去两次也无伤大雅。说到底,这日子是我们俩在过。” “如果你实在怕,以后钟家的一切往来,我都替你推了。横竖我厚皮老脸,挨骂挨惯了的。别人说我护短不讲理,也不要紧。在京里头这些年,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心尖子?听也听多了。” 孟葭听笑了,抿着嘴,站在那里不说话。 直到钟漱石单膝跪下来,打开黑丝绒戒指盒,“那孟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盒中光华璀璨,静静躺着一枚钻戒,主石是五克拉大小的椭圆型黄钻,微镶两排小细钻,戒托的设计也独特,用的是文艺复兴时期,巴黎很盛行的涡卷纹,看起来不像市卖货,大有来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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