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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太多了，一点儿都不真诚，”苏展拖着长音，换了个语气，“太欺负人了。华兰，要不你跟你们班男生说一下，我们组个友谊赛？甲乙一家亲——” “少来！”华兰笑了一声，转头走到自己班男生那儿，道，“都好好练，杀爆甲班！” “那肯定嘎嘎乱杀。” 第二周，造势了一个星期的拉开终于拉开序幕，一共七场，每天两场，最后一场决赛第四天打。 “据说都赢了，一场没输，也就我们班聪明不跟他们打。”倩倩盼篮球赛像盼星星般盼了一个星期，一早便碎碎念起来。一会儿说隔壁甲班上周不知道组织了几场友谊赛，把丙班丁班底裤都骗光了，一会儿又说丁班有个以前打过市级篮球联赛的，估计才是最强劲的对手。 林君玉问她怎么个具体骗法，余倩倩便招呼她一起去买雪糕，路上详细讲给她。 “花哥，你要不要？”君玉问。 “要！你赶紧给她领走，她属狗仔队的，从上个星期开始我就听过她无数的爆料了。”华兰背对她们招了招手，想着五月底天真热。 余倩倩凭空抡了两拳，最后给华兰带回来一根巧乐兹。 下午下课铃一响，华兰带着乙班集体喊“加油”，把这群男生喊得不好意思起来，一面笑一面跟着体委跑步去篮球场。华兰让倩倩和君玉先去，自己则叫了几个没有参与球赛的男生去年段办公室数水——程敏大发慈悲大手一挥，给每个班级都买了水，让班长带人去点。 “12,14,16……”华兰蹲下身来，却感觉身体不对劲，身下似乎凉凉的，她一下反应过来。又想起今天早上被余倩倩投喂的那根巧乐兹，知道大事不妙，心里大骂一句该死。 她的生理期一直不是很稳定，有时候两个月也不来一次例假，有时候来一次能痛死。 华兰很怕这次也朝着大出血痛死的方向发展，于是连忙数完急急起身，交代身后等着搬水的几个男生先搬。借口自己有些东西落在教室了，回去取一下。 “你们要有拿不下的放地上给我，我等会儿来拿。” 华兰回到教室，发现教室里还坐着两个人。这一对同桌等她换完卫生巾，还是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 华兰只能去劝劝。 “怎么还不走啊？”她笑眯眯道，“咱班大部队已经走啦，还有程敏请的水呢。” 这对同桌一个叫王瑶瑶，一个叫陆子琳。她们正属于华兰先前担心的不服气自己时间被占、不想看球赛的同学。华兰对她们印象很深，因为到哪儿都能看见这对同桌黏在一起，好的跟连体婴一样。 她们的脸型甚至还有些像。学习习惯和学习成绩亦然，都属于班级排名中游靠后的同学，很可能会在分班的时候掉出实验班。 华兰不会对任何人的学习表示同情或鄙夷，学习是每个人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来指点江山。事实上，她很能理解陆子琳和王瑶瑶努力学习的原因和焦虑不已的心态，这几十分钟可能真的很能让她们的心理得到安慰。 但是程敏那头压着令呢，不许有人留在教室。而且她事先已经声明过程敏的意思，大家要是发现有人没去，岂不是都觉得不公平吗？或者有样学样，第二天这个教室人就越坐越多了，难免让打球同学心寒。 王瑶瑶和陆子琳本来低着头写卷子，看到她来，神情尴尬了一瞬，还是笑道：“班长，你怎么也还没走呢。” 自从华兰当班长后，她发现一件事。这个班凡是后来从“花哥”改口叫“班长”的，一律平常跟她算不上太熟，锲而不舍还是叫她“花哥”的，是当初和林君玉徐志超一起问自己问题的那群死鬼。 虽然她对称呼这件事无所谓，但是仍然能感知出称呼所代表的的关系亲疏。 “我刚刚在办公室数水来着，现在已经让男生抬过去了。”华兰忍着小腹的疼痛，大方道。 “这样啊……”王瑶瑶看着她，“班长，可今天作业好多哦。” 言下之意，我今天写不完了，你别拉我。 “你还剩啥？” “语文，数学，生物。” “语文就一篇20分钟的阅读，另外两门科目一整个晚自习写很足够啦。”华兰歪头，“我整个晚二都没了呢，但是进度跟你们也一样，别急嘛，肯定写得完的。” 王瑶瑶看了陆子琳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要不去吧”。 陆子琳说：“班长，大家都去了，要加油也不少我们俩……” “你们这样想就不对了，”华兰道，“正是因为集体活动，所以缺哪一个都不完整。所有人都是不可缺少的，你们不在，大家肯定会觉得少了点什么的。” “琳琳，要不咱们走？”王瑶瑶小声问陆子琳。 “要去你去。”陆子琳撇撇嘴，脸垮下来，“我今天拓展题还没想出来呢。” “我也没想出来，你想那干嘛，”王瑶瑶扯扯陆子琳的衣袖，语气软下来，“走嘛，我不要一个人去。” 华兰隐隐感觉到了这对同桌之间的诡异气氛。非得啥都保持一致吗？保持一致可能是因为关系好，也可能是因为这样就可以保证对方跟自己学的时间一样，同频不至于超过自己。 倩倩有时候也会看着自己的进度说，花哥咋做的这么快，别丢下我。在焦虑紧张的学习氛围下，比照身边人的学习进度，或者厌恶身边人翻书等等的小动作是或多或少都会发生的事情，受到影响很正常。 但这样就有点儿过度和病态了。 捆绑在一起，自己进步不了也不让别人进步，或者大家一起进步不了，有什么意义吗？ 她想不通，但还是友善地拉着陆子琳说： “走嘛，你们都不会是一个人的。我们仨一起过去吧。” 在华兰的灼灼注视下，两人都起身了。
第11章 三瓶水 ◎斜射过来的夕阳映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眨一下似乎就过去了一轮春秋。◎ 今天乙班交手丁班，华兰到的时候，那个据说打过市级联赛的人高马大的丁班男生正好投进一个空心球，整个小篮球场尖叫起来，大喊“费博无敌，费博无敌”。 华兰踮起脚，看到自己班体委的脸上面露一丝难色，又在身边众人的话语里捕捉只言片语。 “刚开场，丁班就领先了两个球……” “那费博球风太猛了，根本拦不住……” 丁班士气太盛了。华兰连忙拉着王瑶瑶和陆子琳挤入人群，找到自己人，开始声嘶力竭地呐喊起来。 她看得出来自己班的男生已经在尽最大努力，三个人努力不让丁班抢到篮板球和篮板位置，但奈何费博的准头和手感太好，不用摸篮板也能进球。 他每进一个球，丁班就排山倒海般欢呼起来。 乙班三个球员心态还不错，没有垂头丧气，体委更是力追了三个篮板球。在进球时乙班卯足了劲儿鼓掌，势要在气势上先逼退丁班。 他们今天都喊疯了，平时一个个上课回答问题的时候被老师吐槽隔着一米就听不到，没想到爆发力这么强，旁边的树都在抖。华兰一用力大喊，脖子就容易泛红，眼下已经红了一圈了。 “班长，你不舒服吗？”旁边那个女孩子问她。 “天热，热的。”华兰一边捂着小腹，一边尴尬笑道，“我皮肤很差。” 只可惜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比分还是15-21，乙班落后整整三个球。裁判吹哨的时候，丁班“呜呼”欢呼，掌声动天。只可惜令人稍稍有点儿不适的是，这巴掌声似乎并不单纯，混杂着口哨声。 “疯了吧他们，嚎什么嚎啊，”余倩倩皱眉，“欢呼自己班就好了，干嘛给别的班喝倒彩啊？” “不鬼叫跟不会打球了一样。”另一个女孩儿说，“搞别人心态。” 高中生的篮球赛打到最后，打的不仅是两方的球技，也是两方的气势。但气势过剩，双方不爆发个肢体冲突都难。就算没打架，至少也要说对手班级坏话说上好几天。 华兰连忙叫倩倩去跟她发水，每个人一瓶，先起点儿物理作用，让大家消消火。 几个球员和替补当然最先拿到。体委还郑重其事地对男生们说，下半场继续努力，不要辜负班长和程敏好不容易做人请的水，说的华兰顶不好意思。 “还是按之前说的，等会儿专门放个人去盯着那个费博，然后剩下两个……” 正说话的那个球员接过华兰递过来的水，便换了话头说：“你看我们上周训练的时候别的班班长谁来啊，就花哥来看我们，还给我们送水。” “就是就是。丁班哪有这待遇？难不成还真能输给他们？” “三个球而已……” 华兰感觉自己脖子烫烫的，已经分不清楚是刚才喊的还是现在弄的。她佯装洒脱镇定地对这帮男生说道：“训练那水是拿班费买的，大家出的钱，你们好好打噢。” 接着在大家“得令得令”的高呼声中，大步转头离去。 她回过身的时候，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想着这个背影肯定帅呆了。后知后觉连自己的痛经都减轻了不少——噢，原是乐的。 从被陈彬推上任后，她一直对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得人心的班长心存疑虑。现下看来，也许，她混得还不错？ 她回忆平时和乙班同学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大家平时多数时间都在各自学习，但是课间也会有人亲热地来问她问题，路上遇见高兴地跑过来拍着她的肩喊“花哥”，领卷子的时候经常有人连她那份一起领回来放在她桌上—— 好几回了，根本不知道是哪个活雷锋。 她忽然感觉到，有种被人信任、被人依赖、被人包围的感觉又回来。 是的，又回来了，阔别已久。 像很小的时候那样。 她拿着最后一瓶水，回到原来的地方，休息时间还剩两分钟，体委他们已经在擦汗准备上场了。她不知为何跟着紧张起来，正准备拧开水，身旁却有人走过来，拖着嗓子说：“班长，你这水怎么发的啊？” 是陆子琳和王瑶瑶。 华兰本能地将拧开一半的瓶盖重新拧紧，问她们怎么了。 “我和瑶瑶都没分到水，”陆子琳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余倩倩在华兰旁边，跟着皱了一下眉，却听她说，“落日太阳，晒死了，来看球赛连水都没得喝的吗？” “怎么会？我明明点好的。”华兰回头看了一眼树下放水的地方，空空如也。她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跟搬水的几个男生如果拿不下，就放在办公室等她一会儿去的时候带过去。 她刚才只顾着拉王瑶瑶和陆子琳了，把这件事忘了。 “不好意思啊，刚才走得急，应该是还有水落在办公室了。”华兰赶紧道歉，连忙把水递给陆子琳，说：“这瓶我还没喝过，你喝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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