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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带着笑，似乎很享受捕猎的这个过程。 游昕昕一下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冷汗。 “怎么了，昕昕？”季楼驱动轮椅出现在她的床边，打开了柔和的床头灯，“我好像听见你喊我的名字？” 游昕昕拍拍胸口，坐起来，定了定神，“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可怕的人，一直死死盯着我。” 她皱着眉头思索，“很奇怪的是，我明明不认识这个人。但总好像又在哪里见过……” 季楼调亮了床头灯，递给她一杯水， “别怕，只是个梦而已。或许你只是在某个特殊的场景见过他一眼。所以在梦境里出现。” 特殊的场景？ 大桥和车祸？ 游昕昕抱着季楼递给她的水杯，抿了一口。 梦境中那个人戴着鸭舌帽，眼神很可怕。透过车窗死死盯着自己，好像恨不得把她吃了。 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呢？ 第239章 别亲我，看不见字了 厚重的云渐渐聚集，遮蔽了金轮，风卷着树叶和尘土席卷过整个城市，一场暴雨将汹涌而至。 “我要出去！” “把这个打开！” 铁栏杆被大力摇晃，声响巨大，在狭窄的空间里震耳欲聋，一个女人蓬头垢面，光着脚在监狱中拽着铁栏杆，她的手指上已然布满血迹，双眼中空洞无神。 “我要出去！” 她开始在地上疯狂打滚，衣服都被撕扯开了，同屋子的人都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有刚进来几天的已经吓哭了。 也有进来很久的人去劝阻过那个疯子，却被不要命地追打，一连几天这个女人都在门口摇晃铁栏杆，同屋的人都不胜其烦。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警务员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拿出了手中的电棍。 “3291!”警务员说，“警告你老实点！” 女人抬头，歪着头看着警务员，下一秒，突然将手伸出栏杆外，险些抓到警务员的衣领。 警务员立刻朝后退了几步，看到自己没有被抓到，立刻抬头瞪着那女人。 “黎采薇!”警务员大声怒吼，“你清醒点！” 女人突然顿住了动作，嘴巴开开合合，“我要回家，我要见我哥……” 狱警不耐烦道：“什么哥哥，你没看新闻吗？你哥哥已经死了。” …… 游昕昕进门时，苏烨正和季楼低声交谈，看见游昕昕进来，两个人一起抬头看向她。 “怎么了？”游昕昕问。 很多人说季楼是那种高冷矜贵的人物，大部分时候都面无表情，很难读懂。但游昕昕想，可能这可能是他们和季楼接触得太少。 她发现季楼其实有很多微表情，有一些甚至很可爱，这个人寡言少语的外表下有一个十分丰富的内心世界。 比如这一刻，他露出了一种……“糟糕，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她”的神色。 “什么事？”游昕昕又说了一遍，强调了一下自己需要知情的语气。 季楼顿了几秒，把手机递给游昕昕。 游昕昕接过手机，看到了屏幕上写着“黎采薇疯了”这五个字。 她在这一刻愣了一会。她痛恨黎采薇，特别是亲眼看见黎采薇逼死奶奶的那个视频之后，那种恨意深入骨髓。 曾经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恨得睡不着觉，反复想着要拼了自己让黎采薇得到报应。无数次想象过当黎采薇付出代价的那一天，自己会多么兴奋和高兴。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几乎和地狱一样。脑海中只有报仇这两个字，仇恨的火焰把她烧得偏执极端。日日想着仇人死去的那天，自己才能得到解脱一般的快乐。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听见黎采薇疯了的时候。游昕昕才发现心中好像也不是当初想象中的那种快乐兴奋。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屋外狂风不止，裹胁沙砾不断敲打窗户，似乎随时都要破窗而入。 游昕昕站在那里愣了很久，直到被季楼拥住才晃过神。 季楼的手轻轻抚着游昕昕都后背，“别多想，找一个天气好的日子，我们一起去看看奶奶。” “和奶奶好好说说话，告诉她你现在很好，告诉她那天的仇，我们替她报了。” 游昕昕抿紧了嘴，把脑袋埋进季楼的肩头。 季楼感觉到肩头被一股滚热的湿意浸透。时间好像回到奶奶离开人世的那一天，游昕昕也是这样趴在他的肩头无声哭泣。 那个夜里他什么也做不到，有生以来第一次痛恨自己这样无能为力。 季楼轻轻抚摸游昕昕的后背，“你什么也不用多想。我会继续盯着黎采薇，不会让她有机会过得太好。” “不必了，”游昕昕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声音带着一点鼻音，“黎采薇已经疯了，就让她待在那吧，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残忍的惩罚了。” 季楼没再说话只是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季楼已经帮她解决了太多的事，一直陪在她身边，陪着她走这条复仇的道路。 她舍不得再让季楼这样，也舍不得让仇恨一直捆绑着两个人的心。不想让季楼的手上沾那些污秽的腌臜东西，也不想让自己永远沉浸在醒不来的噩梦中。 “我知道精神病院是什么样，那里比我想象的更加可怕，甚至比蹲监狱更痛苦。黎家已然倒了，黎琛也意外离世，黎采薇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就这样吧，我们都放下这件事，也放过自己的心。” 季楼抓着游昕昕的手，轻轻捏着，“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放下心结。” “我其实早知道，我没有伤害任何人，该内疚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只是迈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季楼说，“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这天夜里，天又下雨了，是柔和而安静的雨。 游昕昕站在窗前，看见窗外连绵细密的雨丝。屋内的季楼下身绑着护具，双手支撑着栏杆，汗如雨下，艰难往前挪动。 “练完这一组就歇着吧，”游昕昕走到季楼面前四五步距离处，怕季楼不愿意，她还找了个借口，“我好饿啊。” 季楼当然知道游昕昕的心思，无奈地看着她笑了笑。 “再等我一小会。”季楼气喘吁吁的，声音都打着颤，却还舍不得从训练仪器上下来。 “你现在都已经可以迈一两步了，已经超级棒了。”游昕昕将溺爱人设贯彻到底，“我真的饿了。” 季楼忍不住笑，手上脱了力，险些没有扶稳。 游昕昕伸手将他稳稳扶住，“可以了吧，你看你都没力气了。” 季楼看着她坚持了一会，很快败下阵来，伸手接过毛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吃完晚饭再练几组。” 游昕昕嘶了一声，拉下脸补了句不容反抗的命令“吃完饭休息，陪我看电影。” 季楼很是无奈，“那行吧。” 游昕昕低头帮他解护具的时候，听见季楼带着笑的声音，“有了这几步，我就能站着与你交换戒指了。” “你……”游昕昕鼻尖一酸，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季楼洗过了澡在床上处理事情，眉目舒展放松，游昕昕才刚刚吹好头发，看见墙上的投影仪已经打开。 季楼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等她过来。 游昕昕蹬掉拖鞋坐上沙发，挨着季楼，钻入他怀里。刚抬头就被季楼吻住，吻得很霸道，容不得她闪退。 唇分时两人面色潮红， “不是看电影吗？” “看什么片，你挑。” “唔……你等一下……别亲我，看不见字了。” 秋雨无休无止，缠缠绵绵，屋内温暖干燥，老电影松弛的主题曲响起。 两个人在沙发上相互依偎，彼此靠得很紧， 第240章 捏着季明煦的下巴 黎家上下都乱成一团，没人再关注黎采薇这位从前的黎家大小姐在监狱的情况。 平日和黎家来往密切的人如今谈黎变色。树倒猢狲散，黎家强盛时他们跟在巴结，现在黎家衰败了，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淅淅沥沥的雨点敲在窗上，雨下许久的雨似乎没有要停的趋势，准备就这样天长地久地将龙城浸泡在雨幕里。 “麻烦您了，”季楼移动到窗前看着雨中的城市，对电话另一边讲，“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 “瞧您这客气的，一点小事而已。”电话那头笑声爽朗，“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会一直盯着那个疯子的。” 季楼挂断电话，拿起桌面的资料翻了翻。黎采薇已经确定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昕昕也说从此之后将往事放下。二叔季文翰这段时间蛰伏了起来，任凭爷爷收回他手中的大部分实权。 婚礼在按部就班地筹备中。 一切似乎看起来都很稳妥，所有事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季楼抬起头，透过玻璃看了一会阴沉沉的天空。 黎采薇被送入了精神病院，他特意找人专门盯了一段时间。并非一定要把黎采薇怎么样，只是总觉得自己应该更缜密，更周全一些。 敲门声响起，季楼按动按钮掉转方向，抬头看着大门的方向。 “季总。”苏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 苏烨面上带着一点不高兴，“季明煦来了，就在门口。你要不要见他？” 季楼手指敲了敲桌面，“算了，让他进来。” 季明煦脚步沉重，每一步几乎都拖着腿迈开，看起来比上一次更瘦了，一进门就在季楼的办公桌前跪下，“对不起，堂哥……” 季楼冷冷道，“收起你这副软骨头的样子。做错了事，就是被我揍死也是你该受的，给我把背挺直点。” 季明煦疯狂摇头，向前膝行两步，“堂哥，对不起……之前答应给你的那些录音被人拿走了。” 季楼皱起眉头。“谁拿走的？” “楼哥，哥，我是真的不知情。”季明煦跪在地上，瑟缩着身体，“我恨季文翰那个浑蛋，恨他把我搞成现在这副模样，更恨他利用我爸妈挣黑心钱。我是真恨不得你能把他搞死。” 他肯定知道是谁拿走了那些证据，但他得罪不起那个人，却只跪在这里求季楼，顾左右而言他。 季楼沉思了片刻，垂下了眼睫。 这个世界上，还想保住二叔一命，并且有能力叫季明煦把证据交出来的人，大概只有一位——那就是自己的亲爷爷季成林。 爷爷季成林虽然站在了他的这一边，同时采取手段收了季文翰手里管理家族企业的权力。但他毕竟是季文翰的亲爹，不会愿意看见季文翰去死。 最近黎琛死了，黎采薇疯了。无数人都把这个黑锅扣在季楼头上，认为是他赶尽杀绝，在暗中下了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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