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混迹在人群边缘,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笑了起来,“阿诚,过去十几年了,胆子还这么小。” 十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发生了不少改变,可是他的这个朋友还是当年一样嘛。 和当年一样胆小的可爱,看见血就晕。 他在牢狱中的那段日子写了很多封信给万明诚,从未得到过回应。 每一封信件的开头都是同一句,“最好的朋友阿诚” “我错了阿诚,小时候不应该带你去看的呢。”帽檐的阴影下,男人嘴角含笑,在人群中缓缓朝着万明诚靠近。 “不过不要紧,如果阿诚晕倒了。我自然会把你带回家,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然而他走到半途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竟然捂住了万明诚的眼睛。 那人背影苗条,短发挑染了颜色,一身干练的短西装,脚下踩着黑色的靴子。 看起来像是一个很酷的年轻女人。 万明诚一动不动,他想要迈开腿逃走,甚至想丢掉带血的鞋子,可他却连眨眼都做不到,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遮住一片血红的世界,强迫他闭上眼睛。 “别去看,”方镜的手紧贴住万明诚的眼睛,“跟我走。” 浓重的血腥气被身后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果酒香驱散。万明诚从溺水的状态回过神,双腿渐渐恢复力气。他按照身后人的指示闭上眼,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跟着她慢慢后退一步。 好像能走了,没有当众倒下去,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突然惊厥到抽搐。真是太好了。 “干得不错。跟我来,我们慢慢后退。”那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万明诚深深吸一口气,顺着她的引导,一步又一步慢慢后退。 季乾抱着手臂远观这一切,啧了一声。 他抬头看上场上的那些人。看还在高高礼台上的季楼。 季楼抱着他的那个妻子,正在接受医生的简单包扎。现场很乱,但季楼坐在那里,冰冷的眼神却从高处扫视下来。 季乾心底一惊,下意识伸手压低帽檐。 他慢慢从人群中退出去。 没错,这才是他的哥哥。 他总是那样敏锐,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理智,和小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刚刚因为太激动,居然差一点就被他发现了自己。 小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他很善于伪装,也知道怎么样让身边的人高兴。 只要他愿意,能让所有亲戚都喜爱和夸赞他。能让兄弟姐妹们都觉得他好。 可是只有季楼却完全不吃这一套,无论他怎么示好,都无法得到季楼的一个眼神。 起初他只是觉得季楼性格冷,但他后来才知道,季楼哥哥大概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实模样。 第264章 在鲜血见证的舞台上,嫁你为妻 可季楼是怎么知道的呢? 季乾至今想不明白。他自认从小颇具天赋,伪装得很好。从未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暴露过本性,尤其在这个他崇拜的哥哥面前,更是努力维持着天真友善的模样。 所有人都吃他这一套,可却依然走不进季楼的眼中。 季楼的性子从小就冷。但对别人只是冷淡,看向他的目光却好像带着一点厌恶,比任何人都冷。越长大,这种感觉越明显。 也许是得不到的就更心痒,季楼对他越是冷淡,他就越想吸引季楼的注意力,只要能让季楼多看他一眼,他会不择手段。 他小时候没少吃季明煦的醋,凭什么那个笨蛋可以让长兄多看一眼。因此他也没少偷偷折腾季明煦。 想不到的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收到了季楼的关注,竟然是警告。 那一天极少和他说话的季楼突然在无人处喊住了背着书包刚刚回来的他。 “季乾,不要这种手段用在自己兄弟身上。”尚且是少年的哥哥站在竹林后,人如修竹,声音清冷。 警告他不要再针对季明煦,还让他老实安分,如果再有类似事件发生,自己会以兄长的身份管教他。 那一次是季乾感觉到季楼生气了。 他哪怕动了薄怒,脸色也依旧淡淡的,只是语气更冷,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季乾背着书包,低下了头,乖乖悄悄地答应。季楼看他一眼,不再说话,进爷爷的屋子里去了。 季楼并不知道他的话对季乾来说是鼓励,而并非警告。 从那之后,他隔三岔五就会让季明煦或者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受点欺负。因为他发现这些人不痛快,他就能看见季楼那张冰山脸出现一点变化。 他也想和哥哥成为朋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哥哥越不搭理他了。 场上的人群渐渐疏散,黎采薇也被抬走了,混乱的婚礼在混乱中开始结束。 季乾嗤笑一声,压低了帽檐,混在人群中慢慢后退。 黎采薇和她哥哥一样不中用。不过幸好,季乾本也没指望她能搅起多大的风浪。 能搅和了这场季楼精心准备的婚礼就够了。 心疼痛苦的滋味,他想季楼好好尝尝。不过还这远远不够,这只是开始而已,精彩的部分还在后头。 “哥哥,你会不会想起我。会怀疑这一切和我有关吗?” 他很好奇哥哥发现这一切都是他干的时候。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会出现什么表情? 会不会有惊又喜?再也戴不住那张冷冰冰的面具,变得愤怒扭曲呢? 真的好期待。 时隔多年,再一次交锋。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输了,能让季楼正眼看他。 季乾退出婚礼现场,在一条昏暗无人的巷子里,闭着眼靠在墙上,哼起了歌。 警察在现场进行调查取证,救护车抬走伤员。 苏烨跑来时头发都凌乱了,气还没有喘匀,他推来了一把新的轮椅,小心扶着季楼坐下。 季文翰和是季诚林老爷子一起来的。 老爷子一脸阴沉,怒不可遏,季文翰安安静静跟在他的身后,像一个参加侄儿婚礼的叔叔一样,低调、安静、话不多。 他虽然和季楼势同水火,但今天季楼的婚礼他一天都跟在季老爷子身后,什么事也没有参与。 有无数人可以为他作证,没人能把指责他什么。 工作人员正在接受调查,警方逐一排查可疑人员,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 季文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次没能要了季楼的命,他实在不甘心。 不过季楼的婚礼搞成这幅样子,他心里畅快,只是他城府极深,面上丝毫不显。 还能摆出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跟着季成林老爷子上前关怀季楼的安危——哪怕全世界都知道他和季楼相看两厌。 苏烨当然严重怀疑是季文翰搞的鬼。但他并没有当场质问,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今天已经够乱了,他不想再让季楼麻烦。 苏烨脱下了外套,披在游昕昕身上,“夫人,您没事吧?” 不论如何,今日过后,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称呼游昕昕为夫人了。 “谢烨叔。”游昕昕接过衣服穿好。 “我来吧,”苏烨按着轮椅“您好好歇一歇,小心脚下地滑。” 地板上都是血,游昕昕的婚纱也染上了红着的血迹。 游昕昕点点头,身边有李荃苏烨几个可靠的自己人,紧绷的肩膀终于可以稍稍放松,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她提着裙摆想陪着季楼往台下走,却被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游昕昕看着季楼。 季楼朝苏烨伸出手,“戒指。” 苏烨愣了愣,匆忙拉住慌成一团还没回过神的司仪,从他的手中接过戒指盒。 季楼的手指上有伤口,沾了血迹,但他浑然未觉,从苏烨手上接过天鹅绒的戒指盒,打开来,取出那一枚精心准备的戒指,握住游昕昕的手指慢慢地把那枚戒指戴在了游昕昕的无名指上。 小小钻石戒指套住女孩瓷白的无名指根部,季楼定定地看了一会,拇指摩挲着游昕昕沾染着尘埃和血污的手背。 最终闭上眼睛,轻轻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像一个信徒带着虔诚,落下郑重其事的一个吻,向他的神灵许下诺言。 “无论如何,不管是鲜血还是刀锋,都不能阻止我们的婚礼。”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季楼真正的妻子。” 季楼说完这话,抬头看游昕昕。 一朵新的礼花徐徐升上夜空,在浓郁的夜中炸开一朵盛放的玫瑰。 游昕昕蹲下身,接过那枚男士戒指,戴在季楼的手指上。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 不论是鲜花和美景,还是刀锋险阻,都不能将你我分开。 我愿意在这鲜血见证的舞台上,嫁你为妻。你也愿迎着刀锋站起,走到我的面前娶我。 两只受伤的手交握在一起,背衬着烟火交换了一个许诺一生的吻。 第265章 最后一只烟给你了 婚礼出了意外,血染白纱,疮痍满目。不少人都在心中替季楼和游昕昕遗憾。 只是礼台上的一对新人在大难临头之时,互相为对方舍生忘死,让无数宾客亲眼见证了一场坚贞不渝的爱情。 棘地荆天之中,两人最后还是握着彼此的手,交换了戒指,穿着染血的礼服在烟火中拥吻。 台下慌乱的宾客们安静下来,无数人为了这一幕湿润了眼眶。无论任何时候,真心总是最为动人的东西。在见惯虚情假意和谎言的世界里,至纯的情感比起天价的礼服,奢华的酒宴更为惹人艳羡。 “我也有点想结婚了……如果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优雅美丽的女宾客轻轻用手绢抹去眼泪。她本来是一位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我觉得我或许也该收收心,好好找一个愿意跟我过日子的女孩。”说这句话的是一个流年花丛的浪子。 “我好像又有点相信爱情了。” “我也是,呜呜,我第一次在婚礼上感动哭了。” 季楼权当听不见,抱着游昕昕细细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你别这样冲动。” 游昕昕飞快打断:“没有以后了!” “我说错了,”季楼宠溺地道歉,“没有这种事了。” 游昕昕忍不住笑,拉过旁边的椅子和季楼挨着坐,“那不是事态紧急嘛,我哪有时间反应啊。我当时想抬脚踹她来着,但这裙子太重了,我抬不起来。” 季楼不听她解释,拿过棉签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手臂上一道细小的擦伤,“你吓死我了。” “干嘛啊,嘶......”游昕昕看着季楼,手心的疼痛后知后觉袭来,她忍不住眯着眼,“你才真的吓死我了。” “别乱动。听话。”季楼始终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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