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喜欢她听话。 梁姗讽刺的想,听话被他乖乖欺负吗?听话被他按着脑袋亲吗? 沈卿译身上的灰色衬衣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瘦削的锁骨,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出暧昧来。他扯了扯嘴角,眉梢挑了挑:“我要你怕我?” 梁姗红着眼睛,浑身颤抖的骂他:“你个王八蛋!神经病!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沈卿译想起许多年前小姑娘也是这样骂他的。 够带劲儿。 他笑了一声,有些荒唐的说:“这是我名下的房产,你让我滚?” 梁姗双手捂住脸,埋下头,肩膀不住耸动,低低的啜泣声响起来。 沈卿译方才的醉意猛地散去,他眸子颤了下,看向蜷缩着哭泣的梁姗。他伸出手,指尖想去碰一碰梁姗的衣角。 然而下一刻,小姑娘又从手掌心里抬起头,她眼里的泪已经生生逼下去了,嘴唇委屈地撅了一点儿起来,要哭不哭的样子,惹人怜惜。 沈卿译指尖掐紧了手心,喉结上下滚动,喊她名字:“姗姗,我……” “你不走,我走。” 梁姗没哭了,神色倔强的从沙发上下去,她穿了一身白裙子,裙摆散下来,搭在膝盖上方一点,底下露出的小腿纤细。 她没给沈卿译说话的时间,朝着门口拔足狂奔,可动作太快,膝盖撞在了茶几一角,她没理,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继续飞快的跑。 像是在逃离地狱一般。 沈卿译单手拎起桌上的那瓶白酒,直接朝墙甩去。 艹。 他又把梁姗惹哭了。 碎玻璃片飞溅,刚好下楼的张妈吓了一跳。 沈卿译看了她一眼,眼珠漆黑,眼白泛着红血丝,“滚!” * 梁姗沿着小路不停地跑,她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被沈卿译抓住。 男人会把她关起来,会给她戴上脚链,还会强迫她和他接吻。他就是个疯子。 这座别墅实在太大,里面种着的树木也多。 她跑进了一片小树林,越往深处跑,光线也越暗。 梁姗有些喘不过来气儿,右膝盖骨生疼,又强撑着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她终于体力不支瘫软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没有跑很远,也没有离开这里,但她太累了,只想找一个没有沈卿译的地方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 就算等一下被抓回去折磨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她喘口气就好。 梁姗靠在树干上,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堆着干树叶的地面上,她低头看了眼右腿膝盖。 撞破了一点儿皮,有血珠渗出来,伤口周围有些红肿。她皮肤太嫩,这点儿伤看起来就格外吓人。 梁姗朝膝盖吹吹了口气,便不再管它,而是靠在树干,仰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翠绿树叶,看已经接近墨色的天空。 她小时候顽皮,喜欢爬树,可惜技艺不精,有时候会擦伤手心和膝盖。 每次受了伤,妈妈都会温柔的给她上药,手指戳着她脑门,心疼到生气的骂她不长记性。 梁姗又擦了擦嘴角,有些庆幸的想,还好妈妈现在过的很好。 等她从这里逃出去了,就能见到妈妈了。 她身后不远处立着一道黢黑人影,男人站在那儿看着她。 梁姗没发觉,垂眸从地上找了片枯树叶,捏着树叶的枝干,拿在手里玩儿。 她把树叶高高举起,眯起眼,看着枯树叶遮住天空,抿了抿唇笑了。 她一向都是乐观坚强的姑娘,很快就自己给自己打气。 没什么的,她一定能从这里离开。 即使失去了十年的记忆,但是有妈妈在,她还是很快就能和社会接轨的。 沈卿译直直看着她,看着她的笑,看着她戳了戳膝盖上的伤。 眼前的人明明是他恨不得捧在心上的珍宝,是他十年来魂牵梦萦的人。 珍宝失而复得,可为什么他却总是在伤害她? 梁姗骂得对,他的确是个混账。 他痴心妄想,想让梁姗喜欢他。 可是,梁姗爱他也好,恨他也好,厌恶他也罢。 总归他是爱她的。 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偏了偏头,眼角余光看见了他,脸色微微僵了下,唇边的笑意也一点一点,缓慢的收了回去,将唇线抿的平直,眼神戒备的盯着他。 梁姗没想到,沈卿译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还能多待好一会儿的。 沈卿译踩在枯树叶上,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梁姗移开视线,没有看他,她知道自己现在跑不掉,所以也不做无用功夫,但她也绝对不会让沈卿译占她半点便宜。 眼前光线被遮住大半,梁姗抬眸,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前,站在她脚边,垂眸看着她,薄薄的双眼皮垂下来时拉出了两条刻痕明显的线。 梁姗捏紧手心,忍着恶心,小声说:“哥哥,对不起。” 她声音很好听,撒娇时甜甜腻腻,让人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此刻喊哥哥,也是又清甜又软。然而声线却是颤抖的。 沈卿译屈膝,蹲在了她身前。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很僵硬,看着她,喊了一句:“三三。”
第12章 别闹 三三是梁姗的小名。 在沈卿译之前,没人这样喊她,所有人都字正腔圆的喊她“姗姗”。 可是沈卿译年少时笨拙木讷、少与人交谈,他说话结结巴巴,翘舌也念不好。 他们小区里的孩子都喜欢欺负他。 沈卿译家里穷,他养父名声不好,这样的小孩儿没人疼没人爱,又不爱说话,性格也不讨喜,自然成了所有人攻击的对象。 梁姗家搬到沥市那年是05年初春,沥市市花梨花开了满街,仿佛江南千堆雪。 最开始梁姗也喜欢跟着那群小孩子一起欺负沈卿译。 她刚搬到沥市,和大家做一样的事,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那年十三岁的少年留着过长的刘海儿,看不清脸颊,穿着带破洞的恤,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连鞋子都破了洞,露出脚趾。 他又脏又臭,脾气也不好。 梁姗是被梁玉菁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穿漂亮裙子,干干净净。 那时梁姗读六年级,女孩子最别扭的年纪。 刚搬来的那天,梁姗拿着蛋黄派,分给小区里的小朋友。 沈卿译家在她家隔壁,少年背着一袋垃圾,踩着破破烂烂的球鞋,一双眸子阴郁,像是笼罩着乌云。 梁姗想给大家都留个好印象,所以微笑着把蛋黄派给沈卿译。 梁玉菁让她喊他哥哥。 梁玉菁说话太快,她没能分清“译”和“一”,端着脸说:“一一哥哥,给你吃。”梁姗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好半天,少年都没接。 他有点臭,梁姗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嫌弃。 少年隐在头发后面的眸子凉薄的看了她一眼。 小女孩儿穿了一身白裙子,身后是满街雪白的梨花,她皮肤也白,杏眸清亮,像是小仙女。 梁姗心里着急,耐着性子没表现出来,仍旧甜甜蜜蜜道:“你可以叫我姗姗,哥哥,你拿着吧。”她又把蛋黄派往前递了递。 沈卿译没有要蛋黄派,他攥紧拿着垃圾袋的手掌心,沙哑着嗓子,喊她:“三……三三。” 梁姗当时惊了。 他声音难听的要死,像老爷爷的破风机似的。 他长得也难看,脸脏脏的,才读六年级的小仙女梁姗快被他吓哭了。 跟着其他小朋友一起欺负他,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到有一次她把沈卿译欺负的快哭了,梁玉菁女主揪着她耳朵拿着藤条打她,边打边说沈卿译有多不容易。 他是捡来的孩子,没人疼爱,养父也不负责,小小年纪就要捡垃圾挣钱。 善良的小仙女梁姗动容了。 她那年沉迷于《欢天喜地七仙女》,对七仙女下凡帮助凡人董永这件事情大为感动,经常在胳膊上缠两条白带子,舞来舞去的当自己是仙女。 小仙女决定帮助苦难的小少年沈卿译。 沈卿译性格刻薄,并不好接近。 小仙女跟在他屁.股.后头,一跟就是大半年,直到她上了初中,苦难少年沈卿译才肯跟她说上几句话。 再后来梁姗才慢慢和他熟悉起来,知道这个大哥哥性格很温和,对人也好。 可是他依旧说不好话。 于是—— 原本好听的姗姗,被他喊成了奇奇怪怪的三三。 后来梁姗教他说话,再后来,少年已经可以准确的喊出姗姗两个字。 如今沈卿译仍旧喊她三三。 梁姗觉得很讽刺。 男人低垂着眉眼,伸出手,手指碰了碰梁姗右腿膝盖,动作很轻,声线也温和,像是怕吓到她似的:“三三,痛不痛?” 梁姗猛地打掉他的手,像一只被猎人射.中了的幼.兽,反应激烈,厉声道:“你别碰我!” 沈卿译手背上浮现出一片红。他收回了手,张了张嘴,忽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试探开口:“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没有回答,蜷起腿,抱着膝盖,背抵着树干。 “上来。”沈卿译默认她同意了,眼睛瞥了眼梁姗右膝盖上狰.狞的伤口,转身蹲在梁姗身前,将后背对着她:“我背你。”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梁姗心里的某个开关,她彻底被沈卿译惹恼了。 梁姗嫌恶的皱起眉,杏眼红了一圈,抬眸看着沈卿译,男人身形清瘦,肩背却宽阔。可梁姗根本不想被他背。 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的低着头,说:“我自己回去。” “什么?”沈卿译侧了侧身。 梁姗没有回答他,手掌撑着地面,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 才刚站直,右膝盖便是一软,使不上劲儿,还有一股剧痛传来。刚才恐惧和厌恶的情绪盖过了疼痛,此刻梁姗才发现膝盖处的确伤的不轻。 她咬了咬唇,右腿不敢使力,看也不看身旁的沈卿译一眼,一瘸一拐的朝着来时的反方向走。 小姑娘脚步一深一浅,看着摇摇欲坠,似是下一秒就会摔倒。 她倔强的厉害。 哪怕撞得遍体鳞伤,也不肯低头。 沈卿译手伸进口袋里,指尖摸着兜里的烟,忽而烦躁起来。 他跟在梁姗身后,跟了一小段距离之后,梁姗仍旧是跌跌撞撞的走,他心中那把火烧到顶峰。 上前几步,沈卿译抓住梁姗手腕,将她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手臂穿过她膝弯,微一用力,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凌空,梁姗微微睁大了眼,有些惊愕:“你干什么?!” 男人呼吸声很重,梁姗身体贴着他胸膛,感受到他胸腔起伏。 他似乎是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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