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向晚周末和方龄见了一面。 她那部一番电影上个礼拜刚杀青, 后续暂时没安排工作,便约向晚出来吃brunch。 两人约在南锣鼓巷一家坐落在胡同里的地中海餐厅,地方不太好找, 处在胡同深处。店面不大,扶梯上攀着葡萄藤,沿着旋梯蜿蜒而上。 向晚到时,方龄已经挑了楼上露台边的位置, 点了杯饮料在发呆。 “不好意思啊, 这里有点难找。”向晚放下包坐她对面。 方龄回神, 笑了下说:“没事,我也刚到不久。” 说着她让向晚扫码看菜单, 有什么想吃的千万别客气,今天她请客。 向晚抬头笑道:“这么大方的吗?” “那可不,就你那小鸟胃还能把我吃垮嘛。” 最后两人没铺张,点了四道菜。等菜上齐, 才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最近的趣事。 方龄没吃几口,看起来有些食欲不振。 向晚喝口水看她, “不是都杀青了, 还要控制体重吗?” “不是。”方龄摇头,“最近就是胃口不好。” “心情不好?” “谈不上好坏。”方龄想抽烟, 拿出烟盒来又想起这是在公共餐厅, 明令禁烟的。 她有些索然无味地放下细烟, 继续道:“我之前跟你说, 等这部戏杀青就退圈回老家的, 这事儿我跟谢礼安谈了。” 向晚放下叉子问:“他怎么说?” 方龄嘲弄地笑一声, “还能怎么说。退圈可以,回家不行。” “为什么?” “他说这辈子只要他不死就不可能放我走, 就算是死了变成鬼也要缠着我。反正他已经是烂人一个,不在乎更烂些。” 向晚不解,这难道就是他们有钱公子哥的恶趣味吗? 方龄揉了揉眼睛,脸上带着明媚笑意,眸底却是一片通红。 她忍了忍,把餐盘往向晚面前一推,笑得格外好看:“多吃点儿,不够再点。” 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盘子,向晚故作轻松地说:“我发现你现在京市话说的还挺溜。” “耳濡目染啊。” 方龄说,她刚到京市上学那会儿,普通话说不太好。在他们深城当地人们大多都说粤语,突然换了个环境让她讲普通话,她连舌头都捋不直。 后来跟了谢礼安,进了他们那个圈子才知道什么是格格不入。 那圈子本就排外,她一外地来的,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家世背景哪一点都跟谢礼安沾不上边。 还记得有回她跟着谢礼安参加他一发小组的局,席间有人找谢礼安谈事儿,他便对她说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跟其他姑娘一道玩儿。 那时的她多天真,他这么说,她便真听进去了。 谁知她刚走近,就听到她们用京市话吐槽她。 “谢公子上哪儿找来的土包子呀,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们听见她说话了吗,嗲声嗲气拖着调儿,故意的吧?” “怕不是来捞的。” 又有人嗤笑一声,“不是来捞的难不成还是真爱,这圈子里还能有这东西。” 方龄说她当时是什么感觉已经有些忘了。 只记得自己手脚冰凉的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谢礼安回来也没有靠过去。 那天晚上她问谢礼安,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说粤语很可笑。 谢礼安叼着烟挑了挑眉,把她搂进怀里,又渡口烟到她嘴里,呛得她猛咳几声。 他又笑,问她是在哪儿听到的混账话,他替她出气去。 方龄就摇他手,那会儿还知道撒娇,拼命问他是不是。 谢礼安笑的浪荡,含着笑的气息落在她耳边,说了句:“唔系啊,bb,我就中意你咁样。” 他粤语说的标准,嗓音醇厚低沉,贴上来那句bb,让她一记就这么些年。 方龄吸了吸鼻子,状似不经意地说:“后来我有特意去练普通话,日子再久些,也就自然而然沾点京腔了。” 向晚听着心口说不上来的烦闷,她鼻尖泛着酸意,就连眼前摆着的这盘,口感绵密醇香的烧羊肉胡姆斯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干嘛这副表情?”方龄睇她,“我没事儿,真的。左右他会有腻的一天,到时就好了。” 向晚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自己,“会好的。” “你呢,真打算这样跟陈公子耗下去了?” 向晚拿叉子戳牛肉塔吉的酥皮,她说:“我也从来没有真的想要有个结果。” 方龄深知她理智而清醒,拿起水杯碰了碰她的杯子。清脆的叮当一声响,伴着她那股畅想未来的高兴劲儿。 “等我回了深城,记得来找我玩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糖水铺。” “一言为定。” 临走前向晚去了趟洗手间,从扶梯下到二楼,右手边就是。 她走进去时,正巧有两个女生在台盆前洗手补妆。 向晚没在意,径直进了隔间。 要不怎么说洗手间就是女人的修罗场,她庆幸刚才方龄说要陪她来,她拒绝了。 外头传来擦手的声音,其中一个女生说:“下周末就是谢唐两家的婚宴了吧?” “好像是。前阵子我还看到唐婉卿一个人在试礼服,谢家那位都没到场。” “嗳这可不兴说,传出去你爸又该说你口无遮拦。” 那人嘟了嘟唇,有些不服气地小声说:“谁还不知道啊。” 等两人走出去,向晚才从隔间走出来。 水龙头哗哗流淌,她顿在原地不禁思忖,谢礼安办婚宴的事,方龄知道吗? 向晚想她或许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在浓浓的厌世感下,又藏着几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 谢唐两家婚宴办的隆重,两家事前就梳理过京市盘根错节的人脉圈,故而今儿个高门名流齐聚。 不谈婚宴喜事,要说一句名利场也不为过。 陈景尧到时,谢礼安就站在酒店迎宾。 他身量高,穿了身黑色西装,领口温莎结打的熨贴规整,倒是少了些平日里的散漫劲。 只是那张俊脸上全然没有喜色,不合时宜的淡漠情绪,见着他只说了句:“来了。” 陈景尧点头,伸手接过他的烟,就夹在指尖也没点,沉声道:“里头那么多人,你不去招呼?” 谢礼安嘲弄的笑了声,“有我家老头子在,还需要我招呼什么。” 陈景尧瞥了眼厅里的热闹景象,意有所指道:“戏台子都搭好了,你才说这出戏你不唱了,是不是晚了点?” 谢礼安睨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到底还是转身进了厅。 许是提前收到风,知道陈家有意与沈家订亲,今儿这排位布局也很有意思。 陈景尧走进去,就看到翟颖与沈夫人坐在一块儿热络交谈。 两人脸上带着笑意,见着他来,连忙朝他招招手。 沈夫人自是上下打量,这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可有些事一旦不同了,瞧着也就不一样了。 她眼角一弯,率先喊他一声。 陈景尧走过去,礼数周全地同她打招呼。寒暄两句便随手找个位置坐下来。 沈初棠也在,沈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挪了好几个位置,坐到陈景尧身边。 她脸上有不同往日的羞赧,不敢抬头,只轻轻喊了声:“四哥。” 陈景尧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客套的淡笑,回了句:“来了。” 沈初棠也跟着点头,“嗯。” 就此打过招呼,陈景尧没再主动开口。 大厅人影憧憧,沈初棠借着头顶那盏水晶灯,悄悄抬眼去看陈景尧。 只见男人侧脸清峻,眉眼冷倦,单手拿手机在看信息。 沈初棠不由又想起那晚,他在院子里打电话时,那抹为数不多的柔软。 她竟也会因为他落入凡尘的一点风流,就此种下情根。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好奇死,又颇为介意。这会儿也不好真凑上去看,他是不是在和别的女人发消息。 她不敢。 纵使陈嘉敏说他算得上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两人没到那步,她断不会做这样丢面的事儿。 眼下也只好咬着唇,死死忍着。 拟定的仪式开始时间早已过去,却迟迟不见开场。 宾客心中自有狐疑,可见谢唐两家至今神情自若,也只好客随主便。 一直等到七点过,休息室里的动静闹出来压不住了,众人才心知,今儿这场婚宴,怕是办不成了。 陈景尧的电话便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他撩下眼皮看一眼,愣了两秒,起身走到一边。 刚接通,就听到向晚几近哽咽的哭声。 “陈景尧,我……你知道谢礼安在哪儿吗?我找不到他,我用方龄手机打给他也不接……” 陈景尧闻声,第一反应是心头一揪。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边大步往外走边说:“晚晚,你冷静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陈景尧,方龄流了好多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救护车还不来,谢礼安电话也打不通,我没有办法……” “乖,别慌。你在那里等救护车来,上车后打电话给我,好吗?” 说完他谁的招呼都没打,大步流星走出去。 就连身后沈初棠的那声“四哥”,他也没心思再应付。 * 陈景尧到时,向晚就坐在医院走廊上。 她浑身发抖,脸埋在膝盖间,白色外套上沾着斑驳的血迹,看起来有些吓人。 医院森冷的白炽灯照得她形单影只。 陈景尧脚步一顿,眸光倏沉。他承认,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内心有种莫名复杂的戾气和无助。 甚至有一刻产生错觉,叫他以为出事的是向晚。 回过神,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坐在地上,也不嫌凉。” 向晚缓缓抬头,她脸色惨白,两颊淌着快要干涸的眼泪,嘴唇嗫嚅几下,愣是没发出声音。 陈景尧将她抱到一旁的座位上,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没再问。 谢礼安跑过来的脚步声又急又重,他衣衫凌乱,俊脸和脖颈上有几处红印,哪里还有半点新郎官的体面。 他看了眼手术室,眸底通红,两手紧紧攥拳,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景尧撩下眼皮,挑了挑眉偏头睇他,“你冲谁吼?” 谢礼安狼狈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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