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园子里的人不比平常,想膈应她甚至都不需要理由。 商晔愣怔,随即笑出声,“这姑娘能啊,真把你一人撂这儿了。” 陈景尧失笑,语气过分宠溺道:“也不是头一回了。” 商晔惊讶之余,又忍不住正色道:“陈四,你别怪我多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决定了要把向晚拖进来?” 今晚夜色正好,圆月高悬,像一盏皎洁的灯笼,静谧清亮。 陈景尧迟迟没答,商晔又紧跟道:“陈景容那边,近来动作挺大的。据我所知,他私下里单独约见了京广好几个董事,做局喝酒陪玩样样都来。” “是嘛。”他低头拨了拨打火机,不甚在意地回道。 “陈四,你别不信,他这是抱着要拉你下马的心思,就等着你哪天犯错的。” 陈景尧睨他一眼,又漫不经心的把手机揣回兜里,没接他话,半晌后转身往回走。 商晔猝不及防,回头朝他喊:“你丫的去哪儿,我刚说的你到底听没听到啊?” 直到眼前一缕烟丝散尽,陈景尧的背影挺括倨傲,他只倦懒地说了句:“去监控室瞧瞧。” 瞧瞧他这姑娘,这回又是为着什么。 * 向晚只吃了几口螺狮粉,就被辣的嘴都肿了一圈,眼泪哗啦啦地流。 她收拾碗筷,清洗干净,拿了睡衣准备洗澡。谁知刚走进洗手间,就听到有人敲门。 向晚顿了顿,神情冷倦地走出去开门。 她似有预感,知道门外是陈景尧,看到来人也并未露出几分惊讶来。身子往边上挪两步,让他进来。 门啪嗒一声关上,冷寂得好似两人不熟。 陈景尧信步而来,紧盯着她,将她今晚落在晚宴上的手提包递给她。 看来是真气到了,连包都不带拿的,人就跑了。 向晚表情淡漠地接过,转身顺手挂在玄关旁的衣架上。 陈景尧半敛眸,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低声问:“哭过?” “没有。” “那你眼睛怎么这么红?”他抓住重点。 向晚不想跟他闲扯这些,抬起头来看他,“你来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陈景尧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只问:“那你呢,就没有想问我的?” 向晚默了默,“问你为什么要带我和你的未婚妻碰面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在明知’未婚妻’也可能到场的情况下,还带你去这种场合。向晚,你拿我当什么人。” 向晚睫毛轻颤。 所以他是知道原因的。可既然知道,又为什么没有半点惊慌的觉悟。 诚然是那洋楼被庄夫人买下来后,重新修整过一番。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头一个忌讳的便是隐私与安保。 况且这栋楼买来便是用作拍卖与会客的,为确保整个拍卖流程安全可靠,整栋楼的红外线没有特殊情况都是开着的。 要调监控其实很容易,单就陈景尧今晚贡献的最高价拍品,庄夫人对他那都是有求必应。 只是她实在好奇,便问他是做什么用,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哪知陈景尧只笑笑,意有所指地说,是家里的猫被吓跑了。 向晚的手攥住餐桌边缘,语气轻柔缓慢,她开门见山道:“陈景尧,你也想叫我变成第二个方龄吗?” 陈景尧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冷下来,他耐心告罄,皱眉问:“你想说什么?” “我们散了吧。”说着向晚抬头看他,“以后都不要再联系。” 陈景尧冷嗤声,“我的婚事还不至于受人掣肘。向晚,我不是谢礼安,你也不是方龄,不要是个壳就往自己身上套,也不问问适配吗?”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不得善终的结果吗?” 她倔强的眼神不容许自己有一点心软。因为知道就算不是沈家,也可能是王家,李家,亦或是其他人。 总之绝不可能是她。 陈景尧却是笑,“你这预判对我来说没意义。晚晚,我既然今晚带你去了,就没打算再让你走。” 她已经进了他的圈地。 向晚看他。 不明白他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做到情绪稳定,游刃有余的。 她自嘲声:“陈公子也喜欢玩这种戏码,叫我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天天守着你数日子,你想让我这样稀里糊涂的虚度往后余生吗?” 陈景尧再也按耐不住,恨不得堵住她这张恼人的嘴。他伸手擒住她的后颈,将她狠狠往前带,低头冷声说:“我他妈真想敲开你这漂亮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些什么。” 他混不吝的京腔脱口而出,竟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总不会是你。”向晚偏过头嘴硬道。 “是吗?”陈景尧怒极反笑,他点点头,“行,那就先尝尝你这张比磐石还硬的嘴究竟是什么味道。” 说完他便吻下来,吻的又急又狠。 这是头一回向晚感觉到陈景尧失了分寸,坚硬牙齿的碰撞,混合着粘连的水声,将一潭死水搅了个天翻地覆。 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向晚呜咽的音调被他尽数吞没掉,鼻息充盈着属于他的味道,如同他本人一样强势霸道,萦绕着挥之不去。 他退开些,一点点平复呼吸。 “你要为这跟我分手,我不答应。” 向晚喘着气,眼底有些红,“陈景尧,你要让我做小三吗?你就这么想坐实这个身份,想让我难堪是不是?” 陈景尧抵着她,“让你难堪对我有什么好处?” 向晚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半晌未动,她只觉得累极了。 意识涣散间,她听到陈景尧说:“晚晚,我向你保证,你所担心的事情,通通不会发生。” * 慈善晚宴后的第三天,陈景尧不出意外被召回了大院。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只是这番动静,委实要比他想象的,来的迟些。 当晚他约了港城一地产大亨谈事,酒过三巡,人被灌了不少酒不说,到大院时更是脚步虚浮,时间也接近九点。 平时这个时间老爷子早睡了,今晚却是正襟危坐,颇有种不等到他誓不罢休的姿态。 陈景尧推开书房门,就看到老爷子端坐在茶台前,一壶沸水煮到快要蒸发干净也没动作。 他不动声色上前,按停开关,坐到老爷子右侧。 两人谁也没说话,隐隐有些僵持的对峙。 陈景尧重新煮一壶茶,低眉顺眼地递到老爷子手边,态度恭敬。只是这恭敬里头掺着几分认真,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老爷子终究年纪大了,陪他耗不起,索性先开腔。 “我上回敲打你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陈景尧笑笑,“不敢。您说的事,我回去思量过了。” 老爷子浑浊的双眸抬起来睇他,不怒自威道:“你思量过的结果就是带着人招摇过市,亲自去下沈家的颜面。陈四,你这招釜底抽薪,连我都自愧不如。” 兵行险招,先发制人。 叫自己从被动的位置上退下来,看似被怀柔,实则暗暗计较着反扑。把事情架起来,要人主动来找你谈,就不至于太过被动。 老爷子活了一把岁数,又是从那个位置退下来的。要说陈景尧那一身排兵布阵的本事,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却没想到会让他举一反三。 老爷子都不好说,他前儿被沈文军逮着阴阳怪气的时候,到底应该是气愤还是自豪。 可枪口要的是一致对外,他倒好,公然算计到他头上。 陈景尧松了松领带,身上泛着酒气。酒后人也更痞气慵懒,他身子向后靠,双腿微微敞开,“还得是老爷子您教的好。” 老爷子见状,狠狠将茶杯落在这张黄梨木长桌上。 “你是在跟我宣战也好,拒绝沈家也罢,就非要用这么不留余地的方式?这些年学的教养礼数都丢到哪儿去了?” 陈景尧不语。 实则心里非常清楚,若非用这样的方式,又怎么能真的挑起他的怒火。 老爷子见他不接招,一时进退不得。 他起身走到长桌前,看着上头墨水未涸的字说道:“陈四,左右我年纪大了,现在是做不动你的主。公司迟早要交到你手里,你父亲和你那几个兄弟姐妹,没一个能挑大梁的。天降大任,你有什么是不能熬的?婚后你要如何我不管,总归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可你的婚事没有胡来的份,你懂吗?” 说完他又补道:“自古如此,你不甘也无用。你堂哥堂姐,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陈景尧垂眸,按停开关,沸腾的咕噜声缓缓停下,留下满室的宁静。 他有备而来:“若是为了公司,我今儿也跟您透个底,没必要。” 老爷子见他软硬不吃,气到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陈四,你别当我不敢。你弟弟背后做的那些事我不见得心里没数,同样的你也要知道,京广不是非你不行,你若执迷不悟,大有人愿意顶你这位置。” 陈景尧像是等这话等了许久,他笑笑说:“既然如此,您安排吧,我主动让贤。” 老爷子手抖了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儿一早,不管您派谁来,我同他做交接。”他说的云淡风轻,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老爷子唇角嗫嚅两下,半句话堵在喉咙口出不来。 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是真拿捏不动他了。 “好啊,好啊。”他气的动作都跟着迟缓起来,“老四你现在翅膀硬了,这步棋走的是一点没给自己留退路。” 陈景尧无动于衷,“我这人从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就为了那个姑娘?叫你舍了这一切,你也愿意?” 陈景尧敛眸。 真要说起来,又怎么会单单只因为向晚。可他不得不承认,向晚的确是他走这一步的关键。 所以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坦荡地回:“您就当是吧。” 老爷子气的横眉竖眼,真被逼急了,抡起桌上的砚台,直直朝他砸过去。 陈景尧没躲,硬生生吃了一记。 砚台闷声落地,他一声没吭,眼角很快被血染红,一滴滴直直往下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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